“粼粼！”
手里抓着的纤细手腕瞬间脱空，疏舟大喊着叫她，着急忙慌地跳下货车，看见陆与川先一步抱住了她，才稍稍松了口气。
“谢了川叔，我都吓坏了。”
他拍了拍陆与川的肩，陆与川沉默片刻，将怀里的人轻轻放下来。
双脚刚着地，余粼粼就转身扑进疏舟的怀抱。
“阿舟！我……我没站稳，呜呜……”
疏舟牢牢地抱着她，轻声安慰着，不停用手轻拍她的后背：“没事了粼粼，是我不好，是我没有抓紧你……对了，你刚刚变出腿脚，是不是还不习惯？”
余粼粼啜泣着抬眼看看她，又垂下眼眸，微微点头。
“没关系没关系，是我的疏忽，慢慢来，一点点适应，我会陪着你的，好不好？”
她的心还有些后怕地悸动，不过眼前男人的温柔细语给了她镇定和安心，她应下来，在疏舟的搀扶下，慢慢地一步步爬上了货车副驾。
坐在疏舟身边，余粼粼听他不断安慰和自责，握住了他的手，表示自己丝毫不介意。
“如果行动不方便，身体不舒服，一定要马上告诉我，知道吗？”疏舟紧紧扣住她的手，心疼地将她揽入怀中，“我不会怪你的，粼粼。”
余粼粼靠在他的肩头，声音轻弱。她有些心不在焉，倒不是还在后怕，只是脑中浮现出了一段若隐若现的回忆画面。
看不清画面里的人和物，她只记得这个画面让她觉得害怕，她似乎在一个很高很高的地方，心情不安地恳求，但最后依然被人抛弃，从很高很高的地方往下丢，她看着飞速往天上离去的模糊人影，坠落和被抛弃的恐惧让她感到绝望。
“阿舟，不要丢下我。”她说。
疏舟叹了口气抱紧她：“不会，绝对不会。”
-
货车开到镇上的市集里后，在看见车子停在上次来过的那家鱼摊前，里面走出两个陌生的人类时，余粼粼下意识地想躲起来。
“没关系的粼粼，你现在己经是人类了，不用躲躲藏藏了。”疏舟按住她的肩膀，首视着她的眼睛认真道，“和我一起在陆地上生活，肯定要和其他人类打交道的。”
是啊，这里是陆地，是人类的世界，到处都是陌生的人类，既然决定来了，又怎么能躲呢？
她紧紧抓住疏舟得手，“那……阿舟，你牵着我，不要离开我，好吗？”
疏舟紧紧回扣住她的小手，发现原来她指缝间的蹼也随着变为人类的模样而消失了。
“好，我不会离开你的。”
跟着疏舟一起跳下货车，原本她有些害怕这样做，但看见在车下朝她稳稳张开双臂的疏舟，心头的恐惧消散了不少，她试着像人鱼形的时候那样，朝他的怀里扑去——
只不过现在扑过去时是双脚落到地上，而不再是鱼尾了。
“……啊。”
骤然涌现的刺痛感瞬间如同千万根尖刺扎入脚掌一般，即便疏舟替她找了鞋袜，可这痛意却根本不受鞋袜阻隔。
“怎么了？”
余粼粼摇摇头，抿了个笑：“没事，没站稳。”
“哟，这女孩谁呀，老陆，你家阿舟的女人啊？”
她朝声音来源处望，是从鱼摊里走出来的两个人中的其中一个男人，个子不高，矮矮胖胖的，面容上似乎在笑，她勉强能看清男人的五官，可五官随着表情动起来便有些模糊难认。
我现在己经是人类了，她想，不用怕，他们不会再把她当做稀罕物来看了。
……咦？她并没有这样的记忆，但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似乎被人类这样对待过呢？
-
“这女人看着年纪不大啊，不会还没成年吧。”摊主往前一步，上下打量着靠在疏舟怀里的余粼粼，眼神里透出一股玩味，“还挺害羞，长得不像本地人啊！”
感觉到摊主不善的眼神，疏舟把她往怀里拉了拉，“麻烦卸货吧，今天货多，别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虽说对陌生人类有戒备，可余粼粼对人类世界的一切都有些好奇。更何况上次跟着他们来市集，因为自己只能躲在集装箱里，根本就什么都看不见，这次她想好好看看。
于是她挣了挣疏舟的手，“阿舟，我想去看看。”
她压低了声音，像一阵风吹在疏舟耳边，他微微低下头侧耳听，随即皱着眉疑惑：“你想看什么，他们卸货吗？”
“嗯。”
疏舟看了看那依旧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的摊主，还有时不时朝他们这边往的卸货小工，总觉得那样不安全。
“还是跟我在这里等吧……粼粼！”
从看见他皱眉的时候余粼粼就知道他不会同意，但现在她长了脚，虽然因为疼痛而行走并不方便，可也阻挡不了她的好奇心。
小步快走到货车车厢边，她看见几个卸货小工都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动作都停了下来，又觉得有些局促。
“你们……你们继续。”
陆与川正在车厢里一边帮忙卸货一边清点数量，看见余粼粼过来，又看见几个小工脸上的惊异神色，皱着眉几步跳下了车，“你们先搬。阿舟，你来你面帮忙点数，我去跟老顾聊。”
疏舟颇为感激地冲他点点头，几步走到余粼粼身边，给她一个安心的笑，走进车厢里，沉声把几个卸货小工的注意力拉回来。
“赶紧卸货吧，顾老板看着呢。”
-
和鱼摊交完货后，车厢里还有不少鱼，往日有多的时候，叔侄俩会一起去市集外的小路上摆摊。
“我也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吗？”
余粼粼睁大了眼睛，满眼都是惊喜与期待。
首到她好奇，什么都想见识见识，疏舟也点头。反正他和川叔都在，不至于让她一个人在市集遇到什么麻烦。
“阿舟，今天不忙吗？”坐着摆摊也没什么事，没人光顾的时候陆与川便随口问了问，“前段时间不是挺忙的嘛。”
说到这个，余粼粼也跟着点头，好奇地看着他。疏舟哭笑不得，拂开她被风吹到脸颊的碎发，嘴上回道：“嗯，钱倒是早就够了，主要是……”
这件事毕竟也和余粼粼有关，疏舟刚想说，看见她越发好奇的大眼睛，又想卖个关子，给她一个惊喜。
“……主要是这东西不好买，本来想等粼粼来了再说，看样子今天就能敲定了。”
他在说什么？余粼粼歪着头，怎么也理解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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