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舟注意到了人鱼的状态，但她似乎有意不想说，他也没有强迫，夜色渐浓，海边的情况到底会怎么发展还未可知，只能先顾好当下，先睡上一觉，明日再说。
他吻过水缸里的人鱼，关了灯，轻轻掩上门，进屋睡觉了。
漆黑的房子里没有任何光，只有窗外隐隐可见晦暗的月色。住在深海的余粼粼对着幽暗的环境倒是格外适应，她趴在水缸的玻璃板边缘，脑子里依旧在想着关于“科研人员”的事。
到底是什么时候、听谁说的呢？
随着自己认识了疏舟，又爱上疏舟、和他一起来到陆地上之后，余粼粼就发现自己对幼年时的那段记忆越发熟悉。尽管总是想不起来，可那熟悉感却让她清楚地知道，她一定经历过什么，而且一定是和幼年时的那段遭遇有关。
她掰着手指数了数，从一开始的渔船，然后是对疏舟的爱与怀抱感到亲切和熟悉，再到后来意外被船压到尾巴，甚至是拔下鳞片的痛苦，这些都让她觉得，自己一定经历过，只是她无法清楚地回忆起那段记忆。
当然，还有关于科研团队的事。
余粼粼揉了揉额角，出海上岸的时间越久，她对遗忘的记忆就越发敏感，似乎用不了多久，她就能彻底回忆起来。
原本因为己经忘记了幼年发生的事，她也没有任何的好奇。既然姐姐余祈说，忘记了是好事，能让她顺带忘记那段回忆里的痛苦，她便没有刻意去寻回那段记忆。
但是现在，余粼粼开始好奇了。
因为她发现，那段遗忘的幼年记忆，一定和陆地、和人类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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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鱼不需要太长的睡眠，夜来无事，又因为科研团队的事伤了心神，余粼粼一时难过，就从水缸里一跃而起。
不过她忘记了这里并不是细沙铺成的海滩，而是结实坚硬的疏舟家的客厅地板，一跃而起后径首就嘭的一声摔到了地上。
“……粼粼？”
摔疼了尾巴的余粼粼龇牙咧嘴地贴着地板，不敢抬头，没过多久，陆与川和疏舟的房门都打开了。她听见疏舟在喊她，又听见陆与川那一侧的房门接着关上了，很快，从疏舟的房门处传来逐渐接近的脚步声。
“怎么了，怎么跳出来了？”
疏舟蹲下身，轻轻地扶起她，紧张担忧地打量着她，看上去并没有受伤。
余粼粼有点委屈，抬手抱住了他的肩：“好疼啊，阿舟……”
“哪里疼？我看看。”
“尾巴……尾巴摔疼了……呜呜……”
把她扶正之后，疏舟点了灯查看她的鱼尾，一下子倒也看不出什么异常，他伸手抱起她，“很晚了，先去我房间吧，我帮你仔细看看。”
日出湾渔户的习俗是，入夜后要尽早关灯睡觉，不然是对大海的不敬，第二天会受到大海的惩罚，出海无收。
疏舟在房间点亮床头夜灯，微弱的灯光下，人鱼的鳞片闪着微弱的粼光，像他不曾去过不曾见过，但却在书里读到过的森林萤火，也像晴朗夜空中点缀铺满的星星。
“鱼尾上可能看不出来，你的鳞片很厚，或许……变成双腿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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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疏舟是这么提议的，但在微弱摇曳的夜灯下仔细地目睹着人鱼的鱼尾化作人类的双腿，鳞片渐渐褪去，露出白皙细腻的皮肤时，他觉得自己或许没法认真给她检查伤势了。
“阿舟，好像没什么事，也没有淤青，我……哎，阿舟、阿舟！”
余粼粼刚伸首了双腿细细检查，伸手摸了摸皮肤，还没摸出什么异样来，眼前突然一阵天旋地转，等再次回过神来时，却是躺在疏舟的床上。
她看着面前的疏舟，咧开一个单纯的笑：“我真的没事，阿舟，应该就是地板太硬了，但是我……唔、唔唔……”
疏舟根本听不到她在说什么，满眼只看见她不停开合的粉润双唇，耳边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快到他实在忍受不住，低头吻住了她。
他也不是第一次吻他的小人鱼，但她的反应实在令人怜惜。
余粼粼是第一次在人类的样子下和疏舟接吻，她习惯性地扭动腰肢，试图抬起鱼尾去勾缠他的脚踝，但在双腿不受控制地踢到疏舟的脚时才意识到，她现在没有鱼尾，而是人类的双腿。
“粼粼……把腿抬起来。”
她糊里糊涂地照着疏舟的指示，像第一次变、第一次操控双腿一般控制着自己的身体。
疏舟轻轻抚摸着她腿上的细腻皮肤，感觉到腰间一紧，他不住心头一颤，鼻尖贴着她的脸颊蹭了蹭。
“粼粼，我的小人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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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醉在混乱而又欢欣的情绪之中，余粼粼有些分不清现实和虚幻，她看着视线里时隐时现的疏舟，他晃动的发丝像被风吹动的椰子树，看不清的面庞里只有不时呼到她脸颊上的粗沉喘息，很热很热，好像到了盛夏的正午，炎热的海风吹烫了她的脸颊，怎么用海水冷却都没有用。
她从来没有体验过这样的事情，就连身下是鱼尾的时候也没有体验过。
余雾阿婆说，那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事，尽管她己经成年了，可繁衍终究是人鱼族的大事，必须保证每一条人鱼的身体彻底发育成熟了才能进行繁育。
但是……她现在是人类的模样，应该和人鱼不一样吧？
“粼粼，粼粼……我爱你，你是我的……我的人鱼……”
耳边的炎热海风中还有疏舟的凌乱呼唤，就连他的爱意也是凌乱的，不过余粼粼却清楚明白，她紧紧抱住他炽热的身体，试着用与海水一样冰凉的自己去冷却他的燥热。
她不清楚为什么会有如此曼妙愉悦的感受，但她知道，这样令她沉沦痴迷的感受是疏舟带给她的，她愿意，所以她全部都接受。
像被阵阵潮水淹没了身体，同时，余粼粼忍不住从喉间吐出一阵婉转甜腻的歌声，她微微一愣，随即有些羞涩地缩进了疏舟的怀里。
她在族人里听过这种声音。
那是正在进行繁育的族人确定怀有新生命时才会发出的声音。
随后她听见耳畔传来疏舟的低沉哼鸣。
“……粼粼，你是塞壬吗？”他低头埋进她的胸口，声音与她的心跳共振，“等大海恢复后，塞壬就会来镇上演唱……我一定会带你去听，听听‘塞壬’的歌声。”
余粼粼拂开他的头发，浅浅一笑。
“好啊。那我们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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