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之的目光突然被苏清璃摇晃的身形扯住。她起身时膝盖重重磕在实验台边缘,闷哼声像是被生生掐断在喉咙里。金属器械在台面震动发出嗡鸣,她下意识扶住桌沿,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他几乎是冲过去扶住她,手掌触到的胳膊纤细得惊人,隔着衬衫传来的体温低得吓人,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带着实验室特有的冷硬试剂气息。
沈砚之注意到她右手背上密布的针孔,新伤叠着旧痕,如同星罗棋布的细小陨石坑。袖口处渗出的血迹己经干涸成暗红,随着她轻微的挣扎,绷带边缘又洇开新鲜的血渍。他伸手去挽她的衣袖,苏清璃猛地往后缩,后背撞上身后的试剂架,玻璃器皿叮当作响。“别碰!”她声音发颤,镜片后的眼睛写满惊慌,“这点小伤不碍事。”
"上次你就是背着我拿自己做实验研究解读血清,"沈砚之的声音陡然拔高,像是压抑己久的火山突然喷发。他蹲下身,强制让自己与她平视,目光扫过她眼下浓重的乌青,"把自己折腾得在急救室昏迷三天三夜,怎么?伤疤没好就忘了疼?"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次她为了研制解药,偷偷将改良血清注入体内,醒来时浑身插满管子。
苏清璃别过脸去,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张宇的情况你又不是没看到。"她的声音带着破音的沙哑,"尸毒在他血管里疯狂蔓延,昨天他清醒那五分钟...求我给他个痛快..."一滴滚烫的泪砸在沈砚之手背上,"常规血清推进去就像泼在沙漠里的水,除了用我的血,还能怎么办?看着他像条虫似的在痛苦里慢慢烂掉?"
沈砚之喉结滚动,喉间泛起苦涩。他没有回答,只是将她颤抖的手轻轻捧起,指腹着那些密密麻麻的针孔,每一道痕迹都像扎在他心上的刺。突然,他低头,在苏清璃惊愕的目光中,轻轻亲吻那些伤痕,动作轻柔得像是触碰易碎的珍宝。"很疼吧..."他声音低沉,带着化不开的心疼,温热的呼吸拂过她冰凉的皮肤,"以后别再这样伤害自己了,算我求你。"
苏清璃浑身一震,眼眶瞬间红透。这个向来冷静自持的男人,此刻眼底翻涌的疼惜几乎要将她淹没。"我只是害怕..."她终于崩溃般瘫进他怀里,"怕来不及,怕守不住...怕最后什么都剩不下。"
沈砚之紧紧搂住她颤抖的身躯,下巴抵着她发顶,感受着发丝间残留的消毒水味道。"以后换我守着你。"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里有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们一起查,不管九龙会藏得多深,周氏姐妹的秘密多诡异,都不准你再一个人扛。"
尖锐的监护仪警报声突然撕裂空气。苏清璃猛地抬头,眼神瞬间从脆弱切换成锐利的锋芒。她扯开沈砚之想按住她伤口的手,白大褂下摆扬起带倒了一旁的试管:"是修文!"她转身就跑,却因头晕踉跄了半步。沈砚之立刻扶住她,这次首接将她打横抱起:"带路!"
冲进病房的瞬间,沈修文扭曲的嘶吼声刺得人耳膜生疼。他的皮肤下仿佛有无数虫子在蠕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苏清璃立刻挣脱沈砚之的怀抱,扑到病床前,白大褂袖口的血迹蹭在床单上:"稳住他!准备镇静剂!"她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全然不见方才哭到崩溃的模样。
沈砚之握紧拳头,看着苏清璃熟练地调试仪器,发丝垂落下来挡住她紧咬的嘴唇。窗外的暴雨拍打着玻璃,他在轰鸣的雷声中暗暗发誓:"这次,换我挡在你们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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