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像被揉碎的金箔，透过纱帘的缝隙，细细密密地洒进病房，在苏清璃苍白如纸的脸上镀了层柔和的光晕。沈砚之守了整整半天，制服领口歪斜，额角还沾着塔楼里的灰尘，可他的目光却始终黏在病床的人身上，固执地握着苏清璃冰凉的手，拇指无意识着她手背上因输液留下的针孔，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力，一点点通过指尖传递给她。
病房里静得能听见墙上老式挂钟 “滴答滴答” 的声响，混着窗外偶尔传来的麻雀扑棱翅膀的声音。沈砚之看着苏清璃毫无血色的唇，想起她往日灵动的模样，喉结上下滚动，悄悄咽下涌上来的酸涩。他伸手轻轻拨开她黏在额头上的碎发，动作轻得像是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
突然，昏迷的人睫毛轻轻颤动，像是蝴蝶扇动翅膀，缓缓睁开了眼睛。西目相对的瞬间，沈砚之的呼吸陡然停滞，握着她的手不自觉收紧。那双熟悉的眸子蒙上了层薄雾，却依旧如记忆中般清亮，像是寒夜里永不熄灭的灯。“你醒了。” 他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砂纸磨过生锈的铁块，抬手时指尖都在微微发抖，将她额前碎发别到耳后，指腹眷恋地在她发烫的耳垂上多停留了两秒，贪恋着这失而复得的温度。
苏清璃张了张嘴，想说话，可喉咙干得发紧，像是被塞进了一把粗糙的沙子，只能轻轻咬住下唇。沈砚之立刻反应过来，端起桌上温好的水，小心翼翼地扶起她，一手稳稳托着她的后背，一手拿着勺子，声音轻柔得能滴出水来，“慢点喝，别呛着。” 水流滑过喉咙，苏清璃感觉自己像是从漫长的寒冬中苏醒，望着眼前人布满血丝却满含欣喜的眼睛，鼻尖突然泛起酸涩，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在眼眶里打转。
“沈砚之……” 她轻声唤他名字，声音虚弱得像片随时会飘落的枯叶。沈砚之的心猛地揪紧，下一秒就将她搂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手臂颤抖着收紧，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别说话，听我说。” 沈砚之声音发颤，“这一天，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害怕…… 害怕失去你。”
苏清璃靠在他怀里，感受着这份失而复得的温暖，抬手轻轻环住他的腰。“我没事了。” 她声音很轻，却带着安抚的力量，“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沈砚之松开她，双手捧着她的脸，拇指轻轻擦拭她眼角溢出的泪水，“以后别再这么冒险了，好吗？我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想看到你躺在这儿。” 他的眼神里满是疼惜与后怕。
苏清璃望着他眼底的血丝和疲惫，心疼地说：“你看你，累成什么样子了。” 她顿了顿，嘴角微微上扬，“要是我一首不醒，你是不是打算一首在这儿守着？”
“当然。” 沈砚之毫不犹豫地回答，“就算守到我再也睁不开眼，我也会等你醒来。” 他的声音坚定而深情，“在塔楼里的时候，我拼了命也要找到血清，就是因为我答应过你，要带你平安回去。”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 苏清璃的手指轻轻抚过他脸颊上的伤口，那是在塔楼里留下的，“疼吗？”
沈砚之摇了摇头，反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和失去你相比，这点伤算什么。”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有些黯淡，“我真怕…… 真怕再也见不到你像现在这样，对我笑，和我说话。”
“傻瓜。” 苏清璃嗔怪地看着他，“我哪有那么容易被打倒。不过这次，真的多亏了你。” 她靠回枕头上，望着天花板，轻声说，“昏迷的时候，我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全是我们一起经历的事。”
沈砚之重新在床边坐下，握住她的手，“梦到什么了？”
“梦到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冷冰冰的样子，把我当成嫌疑人。” 苏清璃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还梦到我们一起追查九龙会，在老宅里躲躲藏藏，还有在塔楼里，你不顾一切地冲过来救我……” 她转头看向沈砚之，“现在想想，认识你之后，我的生活变得惊险又充实。”
沈砚之看着她，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也没想到，会在追查案子的过程中，遇见让我想要用生命去守护的人。” 他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以后，无论如何我都要保护好你，你也不要再自己一个人扛着所有的事情。”
苏清璃点点头，眼中满是信赖与爱意，“好，我相信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危险，都要保护好自己。你要是出事了，我…… 我可饶不了你。”
沈砚之笑了，这是一天多来他第一次露出笑容，“我答应你。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有勇气面对任何危险。” 他俯身，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好好休息，等你痊愈了，我们一起去吃城南的桂花糕，去看百乐门的歌舞，把这些天错过的美好，都补回来。”
晨光依旧温柔，静静地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仿佛时间都在此刻停驻。病房外的喧嚣、塔楼里的惊险、阴谋背后的危机，在这一刻都变得不再重要。这一刻，只有彼此的心跳声，和满溢而出的爱意，在空气中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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