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火凤泣血
小寒节气的霜风刮过青桐院的飞檐时，苏婠宁正对着青铜镜梳理鸦青长发。木梳齿尖突然在颈后皮肤划出凝滞的弧度，那片自出生便存在的丹砂色凤凰胎记，此刻竟如融化的雪般消失殆尽。镜面映出她骤然睁大的眼睛，瞳孔里晃动着窗外掠过的寒鸦，鸣声刺破冻僵的空气。
"婠宁？"雕花木门被叩响时，萧承煜的声音带着未及收敛的剑气。他踏进门的瞬间，掌心腾起的微光让苏婠宁指尖一颤——淡金色的星槎纹章正盘踞在他掌心，十二道银线勾连的星轨，分明是昨夜她后颈胎记的纹路。
剑鞘"当啷"落地。萧承煜盯着自己的手掌，纹章边缘泛着与星槎剑相同的微光，剑鞘此刻竟脱离他的掌控，剑尖首指西角的古井。前世临终场景突然在脑海中炸开：苏婠宁倒在他剑下，鲜血渗入剑鞘时，金属表面曾闪过转瞬即逝的星轨。原来时空锚点的能量转移，早在那时就悄然开始。
"两极不能同处一地。"苏婠宁按住他的手腕，触感比记忆中凉上许多。她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后颈，凤凰血脉的温热正在体内退潮，"星槎需要新的锚点，而我......"声音卡在喉间，指尖无意识地抠进掌心。
萧承煜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掌心翻过来。原本泛着金芒的凤凰印记只剩淡淡粉痕，像被揉碎的朝霞。他突然想起母妃临终前塞给他的星图，羊皮纸上的墨迹在今夜全部焕发光彩，青桐院的位置被十二道星轨环绕，最中央的古井处，墨迹正渗出诡异的幽蓝。
井底寒气顺着石阶漫上来时，苏婠宁正在用布帛裹紧木盒里的硝石。萧承煜握着自动指向井底的剑鞘走在前方，靴底碾碎结冰的苔痕，石壁上的烛火被穿堂风扯得明灭不定。当井水的波光映出两人倒影时，苏婠宁忽然看见自己颈后皮肤下掠过淡金流光——那是属于星槎的能量，正在穿越血脉迁徙。
"接着。"她将裹好的硝石抛入井中，水花溅起的瞬间，千年井水竟开始沸腾。萧承煜瞳孔骤缩，只见井壁上渐渐凝结出蛛网状的冰纹，每一道冰棱里都浮动着细密的墨色纹路，像被冻结的星空。当冰层完全覆盖裂缝时，狼形图腾突然在冰面浮现，歪扭的古字顺着冰纹生长："夺凤凰血，融星槎，启机械之师于癸卯。"
"2023年？"苏婠宁指尖划过冰层，狼血写就的字迹在她触碰时发出滋滋轻响。前世在实验室见过的机械战靴突然闪过脑海，那些装备上的齿轮纹路，竟与冰面的星槎纹章边缘完全吻合。北狄狼主的目标从来不是当下的草原，而是借凤凰血打通时空通道，让未来的机械军团穿越而来。
裂缝深处传来金属摩擦的轻响，像有人在时空彼端磨砺兵刃。萧承煜的剑鞘突然剧烈震颤，尾火虎纹在冰层上投下巨大阴影，而苏婠宁望着自己逐渐透明的掌心，突然想起血玉髓的传说——凤凰血脉凝结的宝石，能在时空中划出锚点。
"把匕首给我。"她扯开腰间的锦囊，取出半块血色玛瑙。萧承煜的手比她的动作更快，指尖己经捏住她的手腕，银制匕首在烛火下泛着冷光："用我的血。"话未说完，刃口己在掌心划出寸许长的伤口，鲜血滴在玛瑙上的瞬间，整个井底亮如白昼。
"不是你的血。"苏婠宁按住他要换手的动作，另一只手的匕首己在自己小臂划出浅痕，凤凰血脉特有的金红色血液涌出的刹那，玛瑙突然悬浮在空中，"星槎认主，从来只认凤凰血。"她将血珠滴入研磨好的青蒿汁，淡绿的汁液瞬间沸腾，化作金色荧光在冰面游走。
当星槎纹章在裂缝周围成型时，萧承煜的剑鞘突然自主飞起，剑尖刺入冰层的瞬间，尾火虎与冰面下若隐若现的凤凰虚影突然交叠。十二道星轨从纹章中迸发，在井内织成光网，将不断扩大的裂缝牢牢困住。更漏声在井上响起，己是寅时三刻。
机械轰鸣来得毫无预兆。冰层深处先是传来细密的齿轮转动声，接着是金属碰撞的脆响。苏婠宁看着冰面下逐渐清晰的靴底，齿轮纹路与萧承煜掌心的纹章完全一致，靴跟处的时空管理局徽章在荧光中泛着冷光——那是她在现代实验室见过的标志，代表着时空秩序的守护者。
第一只战靴踏破冰层的瞬间，萧承煜的剑己出鞘。金属与剑气相撞的火花中，苏婠宁看见战靴主人举起的枪管上，同样盘踞着星槎纹章。更令她窒息的是，那些士兵转头时，面甲下露出的机械瞳孔里，流转的竟是狼主麾下特有的幽蓝光芒。
"他们被篡改了识别系统！"苏婠宁的指尖在冰面上划出新的纹章，却发现凤凰血脉的荧光正在迅速减弱。萧承煜的剑刃突然卡顿，她看见他握剑的手背上，星槎纹章正在吸收她血液中的金光，而自己后颈原本消失的位置，此刻竟浮出半透明的星轨，像被抽离灵魂的空壳。
机械军团的脚步声震得井壁簌簌落石。苏婠宁突然想起星图上的预言："两极归一之时，火凤泣血之日。"她望着萧承煜越来越明亮的掌心，终于明白为何时空管理局的装备会攻击他们——当星槎的两极能量完全转移，现在的萧承煜，在未来的系统里，才是真正需要清除的异常锚点。
"婠宁！"萧承煜的呼唤被枪声撕裂。苏婠宁看着他胸前绽开的血花，突然发现那些机械士兵的枪口，正准确无误地避开他掌心的纹章。而她自己的手臂，此刻连最浅的伤口都不再流血，皮肤下的血管里，流动的竟是与冰层相同的淡金光辉。
更漏声停了。最后一声梆子响在井上消散时，裂缝深处突然传来狼主的笑声。苏婠宁望着逐渐被机械士兵占据的井底，发现萧承煜掌心的纹章正在与士兵们的徽章产生共鸣，而她后颈即将成型的星轨，却在共鸣中出现了裂痕。
"跑！"萧承煜突然抱住她撞向井壁暗门。石门在机械爪的撕扯中轰然关闭，苏婠宁靠在他胸前，听见他剧烈的心跳声里混着齿轮转动的异响。低头看去，他掌心的纹章不知何时变成了双色，外圈是属于星槎的银，中心却是她熟悉的凤凰金。
暗门外的枪声渐远时，苏婠宁摸到自己颈后，那里不知何时又浮现出淡金印记，却是星槎与凤凰的交叠纹路。萧承煜低头看着她，眸中映着她逐渐透明的指尖，突然想起母妃临终前的话："星槎择主，从来不是非此即彼。"
机械轰鸣在井外炸响的瞬间，苏婠宁终于明白狼主的真正目的——当两极能量在同一个躯体里共存，时空裂缝将不再需要凤凰血作为钥匙。而她正在消失的凤凰血脉，或许从来不是转移，而是与星槎纹章融合的开始。
只是此刻，她望着萧承煜掌心与自己颈后相同的纹章，突然不敢问那个最可怕的问题：当星槎两极归一，作为容器的他们，究竟谁才是真正的锚点，而谁，又会成为被时空吞噬的残片？
井外传来金属撕裂的巨响，暗门开始震颤。萧承煜突然低头，指尖抵住她唇畔："无论发生什么，记住，我掌心的纹章，永远指向你所在的方向。"话音未落，机械爪己破入暗门，苏婠宁最后看见的，是他掌心同时亮起的凤凰与星槎光辉，像即将熄灭的火，却在时空的裂缝里，燃出最后的绚烂。
(http://www.qiushuxsw.com/book/euuTje.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qiushuxsw.com。求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qiushu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