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涩的雨水灌进梁泊的领口,混着冷汗浸透的白大褂紧贴后背。她扶着林壹号的肩膀时,指尖触到对方衬衫下凸起的旧伤绷带——那是上次行动中为替她挡子弹留下的。检测仪爆出的火花映亮她苍白的脸,养父的字迹在视网膜上灼烧,恍惚间,她仿佛看见无数个自己从破碎的镜面中走出,每个都拿着带血的解剖刀。
梁姗的短刀劈碎雾气的刹那,刀柄上防滑纹路硌得虎口生疼。记忆如潮水涌来:八岁那年在孤儿院,她也是这样握着偷藏的铁片,挡在被欺负的妹妹身前。此刻珍珠链在手腕上勒出青紫,链坠枫叶标记裂开的瞬间,她想起母亲最后拥抱时的温度,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把胸针还我!"沙哑的嘶吼里,藏着二十年不敢触碰的脆弱。
林壹号的晶体残片在掌心发烫,旧伤引发的抽搐让他几乎握不住碎片。眼前全息地图的红点刺得眼睛生疼,他想起养父书房里那张被反复的世界地图——原来所有旅行都是伏笔。"医院里现在...可能有三个梁泊。"话音未落,翡翠藤蔓突然缠住他的脚踝,冰冷的触感像极了童年时孤儿院地下室的铁链。他强忍着疼痛割开藤蔓,鲜血滴落在地的瞬间,仿佛看见当年那个倔强的少年在朝他点头。
X-13冲向八音盒时,疤痕脸因用力而扭曲。她扯开衣领,锁骨处的旧伤狰狞可怖——那是试图逃脱实验室时留下的印记。"养父藏了后手!"她的声音带着近乎癫狂的兴奋,指甲在齿轮边缘划出火星。当翡翠骰子滚出的刹那,她突然顿住,瞳孔里映出玻璃罐中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躯体,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仿佛再次看见被困在培养舱里的绝望童年。
梁泊的手机响起时,她的拇指在屏幕上悬停了三秒。变声器处理的笑声让她胃部翻涌,实验室监控里三个"自己"的画面,像面照妖镜撕开所有伪装。A号"梁泊"注射药剂时的机械动作,让她想起解剖台上的傀儡;B号销毁档案时嘴角的冷笑,分明是X-13的神情;而C号抱着冷藏箱狂奔的背影,竟与母亲失踪那晚的记忆重叠。她扯下翡翠项链,金属链在掌心缠绕又松开,最终狠狠攥紧——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打破"完美医生"的面具。
梁姗的珍珠链如灵蛇般甩出,链珠撞击玻璃罐的脆响在厅内回荡。当罐体爆发出强光,她本能地抬手遮挡,却瞥见玻璃碎片中自己的倒影——不是孤儿院那个打架的小太妹,也不是商界精英,而是个被谎言包裹了二十年的困兽。林壹号被翡翠藤蔓缠住时,她几乎是嘶吼着冲过去,短刀挥出的弧度带着不顾一切的狠劲,仿佛要斩断所有束缚。
女人的声音在镜面间跳跃,梁泊注意到她权杖上的衔尾蛇眼睛在滴血——那是用真正的红宝石镶嵌的。当养父的怀表出现,她的膝盖突然发软。记忆中养父教她拆解怀表的画面与投影重叠,老人布满老茧的手此刻正握着初代会长的轮椅扶手。"他早就把意识上传到翡翠网络"这句话如惊雷炸响,她想起无数个加班的深夜,实验室的电脑总会莫名弹出养父的照片,原来从始至终,他们都在对方的注视下起舞。
梁姗冲向八音盒时,耳边回响着童年时母亲哼唱的摇篮曲。短刀刺入齿轮的瞬间,铁锈味混着翡翠粉尘钻进鼻腔,八音盒发出的尖锐啼哭让她想起被抱走那天,自己在母亲怀里撕心裂肺的哭喊。暗格弹开的刹那,她的手在发抖,却在铁盒即将坠入液体时,凭借多年格斗训练的本能,用珍珠链缠住盒身。
而在医院走廊,C号"梁泊"抱着怀表狂奔。雨水从破碎的窗户外灌进来,打湿她鬓角的发丝。她低头看着怀表齿轮,突然笑出声——那磨损的齿痕,与她记忆深处父亲修表时的习惯分毫不差。身后追兵渐近,她毫不犹豫地撞碎玻璃,在坠落的瞬间,将怀表贴近胸口。风在耳边呼啸,她终于明白,这场游戏从不是为了真相,而是为了夺回被偷走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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