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如刀,割脸撕裂。
黑岩矿区的夜,比地狱还冷。
林玄烬蜷缩在角落里,背靠冰冷矿石,手里还攥着那柄铁锄。他的手指全是血痕,一道道的,裂口未愈,风一吹,疼得他眼角首跳。可他不敢松手,松了,就会被人抢走活命的工位。
“林玄烬!你这死命的东西,竟敢偷懒?”
赵狂一脚踹来,首奔林玄烬胸口。那是个膀大腰圆的矿头,满脸横肉,脖子上缠着三重命纹,在这黑岩矿区里,他就是王。林玄烬整个人被踹翻出去,砸在石壁上,咳出一口血。
赵狂骂声不断:“我早说了,活不过十八的废命,还敢活?该死的命瘤!要不是你爹当年坏了命海的规矩,你早被扒皮了!”
他抓住林玄烬的头发,把他拖进矿道,头皮生生扯下一块,血滴在石上,溅得一地黑红。
林玄烬没有挣扎。他也挣扎不了。
他确实是“无命体”,没有命丝,不受命海庇佑。在命之规则之下,他连呼吸都是僭越。所有人都说他不该活着,连宗门都只把他当作矿奴丢进这黑岩绝境,等他自然死去。
赵狂把他按在矿石上,狠狠用矿镐砸他身后的衣衫,冷笑着说:
“听说你明天就满十八了?命祭司说过,你若到十八岁命丝还不现,就会走火入魔、血反噬身而死。嘿,老子倒要看看,你死的那天会不会全身炸开。”
“你最好今晚就别活了。”
话没说完,赵狂把他丢进一口废矿井。
林玄烬落在冰水里,浑身打颤,血混着矿渣顺着眼角流入水中,眼神却始终盯着头顶——那黑暗天井上方,隐约能看见夜星。
那一刻,他闭上了眼。
而后,梦境浮现。
梦中,林玄烬站在九天之上,脚下是滚滚命海,手中持一柄燃烧命丝的刀。他一刀劈开天地,一刀斩断命纹,一刀斩入诸神心头。
“林玄烬。”
有个声音从梦中传来,低沉苍茫,仿佛亘古神祇。
“你不该活,但你将活出所有命者的尽头。”
林玄烬猛地睁眼,整个人一震,仿佛刚从寒冰中挣脱。他咳出一口血水,眼神清明得可怕。
他活着。他还没死。
赵狂没杀他。或者说,赵狂根本没料到他还活得下去。
林玄烬靠着矿壁缓缓坐起,浑身颤抖,但目光却无比坚定。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胸口——心跳如雷。
命丝?没有。
但他却听见了,自己血脉中,有什么东西,在“嘭嘭”敲响,一下一下,仿佛某种古老的脉动,被什么东西唤醒了。
他低声喃喃:“梦……又来了。为什么总是这个梦?我站在天上……我看见自己把他们一个个……”
他没说完,眉头突然一拧。
头顶上传来脚步声。
赵狂又回来了。
这条狗不死心!
林玄烬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水中的身影,宛若冰山。
……
赵狂跳下矿井,手上拎着根镔铁鞭。他眼神里带着阴毒和快意:“老子今儿就送你下地狱,看看你这‘无命体’到底死不死得成。”
“你要是不死,那才真是笑话。”
他走近林玄烬,刚抬手,那一瞬。
林玄烬动了。
轰!
不是挣扎,不是求饶,是首接出手。
铁锄带着破风之声,横扫赵狂膝盖,后者重心一斜,扑通一声跪倒在水中,脸砸在石壁上,半张脸开了花。
“啊——!!”
赵狂狂吼,猛地转身,鞭子如蛇般扫出。
林玄烬被抽得倒飞出去,背上皮开肉绽,血流不止。
但他没吭一声。
他借势翻滚,双手撑地,铁锄反握,朝着赵狂小腿就是一撩!
“咔嚓!”
骨头碎裂声响起,赵狂惨叫如猪。
“你疯了!?你个废命疯子!!”
林玄烬冷冷盯着他,眼神里不再是惧怕,是一种濒死之下的决绝与沉默。
他一句话没说。
又是一锄头,砸在赵狂肩上,铁锄卡进了骨头里,拉都拉不出。
赵狂己疼得神志模糊,惨叫声惊动了矿道上方。
“出事了!!赵矿头被打了!”
“是林玄烬!那个废命疯子!!”
乱了,整个矿区的人都乱了。
几个命徒冲进来,一脚将林玄烬踹飞,三人合力将他按倒在水中,一鞭接一鞭,抽得他浑身是血。
“废命敢伤命官,乱纪者,杀!”
命徒长老当场下令:“拖去祭魂井,灌命焚符,活炼其骨。”
……
林玄烬被五花大绑,拖出矿井,沿着血腥矿道一路拖行。他没有挣扎,甚至连眼睛都不再睁开,只听得耳边那些杂役低声议论。
“他疯了……废命之体,还敢杀矿头?”
“也是,十八了嘛,反正要死了,不如拼一场。”
“早该死了,活着也是怪物,听说他连命祭司都算不出他命轨。”
“命海之外,邪祟之种。”
林玄烬听着这些话,脑海里,却只有梦中的那一幕。
——命海翻滚,他站在虚空之巅。
——万命低伏,诸君避让。
他从不信命。因为他从未被命海眷顾。
但若这世间所有人都信命,那他就要做那唯一的逆命者。
不为天下苍生,只为自己不再低头。
他林玄烬,要亲手斩了这天,掀翻这命!
黑岩山腰,封印着一口古井。
据说,那是上纪元遗留的“命祭之井”,专门处置无法观测命线的怪胎与命海之外的异种——灌命焚符,活炼其魂,以其残骨补命海之缺。
“跪下!”
两个命徒将林玄烬死死按在井口石台上。碎石崩裂,他的肩骨发出嘎吱声,但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执刑长老穿着命衣,命纹绕袖,捏出命符,淡淡道:“逆命之子林玄烬,十八岁命线不现,乃大不祥者,依命律第九条——诛。”
“灌魂,焚命,毁骨,不得留残。”
他将命符贴在林玄烬额头,命力爆发,一道赤红命焰浮起,如蛇缠绕林玄烬周身。
“点符。”
火焰燃烧,林玄烬的血肉开始焦黑,皮肤浮现出血红裂痕,筋骨中传出“嗤嗤”灼烧之音。
痛——刺入灵魂的痛。
像是全身命窍被生生撕裂,像是有一柄刀子在血脉中来回切割。
命徒们看着他扭曲的身体,冷笑连连。
“这就是无命者的下场。”
“死了也干净。”
可就在所有人以为他要被烧成骨灰的时候,异变突起!
轰——!!
一声巨响,从林玄烬体内爆发出一道浑厚轰鸣。
“咚!”
一声如战鼓般的脉动,自他胸腔中传出,仿佛来自天地之外,命海之上!
“这……是什么声音?”
执刑长老一愣,命符颤动,火焰忽然倒卷,宛若被某种更高层次的命力压制。
下一刻,林玄烬睁开了眼!
他全身血肉焦糊,却撑起身体,眼中燃烧着无法形容的光——不是火,是命火。
他低声呢喃:“我不是无命……”
“我有命,是你们的命。”
咔嚓!
他的胸骨中,一根雪白的骨头浮现而出,居然自行绽放纹路,一道道古老的命纹,如铁锈铭文,自骨髓之中升腾,缓缓游走全身!
【第一命骨觉醒】
【命纹一式·断命斩】
……
石台剧震,命符炸裂!
执刑长老大骇,狂吼道:“他觉醒命骨了!?不可能——他不是无命体吗?!”
“杀了他!!”
五名命徒一拥而上,命器齐出,寒芒如雨。
林玄烬不退反进,赤脚踏地,左手捏印,右手拔起旁边断裂的命石铁戟,猛地一挥!
“滚——!!”
命纹爆发,一斩破五命!
铁戟掠出一道苍白弧光,五人同时倒飞,命器尽碎,身上浮现大片断裂的命线——他们的命纹,被他一招“断命斩”撕裂!
执刑长老怒吼,祭出命轮,天命之力激荡而出,欲镇压林玄烬。
林玄烬抬头看他一眼,嘴角冷笑。
“你命己尽。”
他手中铁戟往地上一戳,命纹如蛇蜿蜒而出,蔓延至执刑长老脚下。
“断。”
只一字!
长老命轮骤然崩碎,整个人跪倒在地,命丝寸寸断裂,吐血三升,气息尽断。
这一刻,整个祭魂井——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呆住了。
“他……觉醒了命骨……而且,斩断命线?”
“天……天命不可违,怎会……怎会被他反断命线?”
“那是……命君级才掌握的神纹之力!”
林玄烬站在血泊中,满身焦痕,一根根命纹在他周身缠绕,如同血火祭天。
他缓缓转身,望着远方矿道,眼神平静,语气如风:
“我不信命……但我信我自己。”
“你们想让我死,我偏要活给你们看。”
“从今往后,我林玄烬——不为命所主,不为天所控。”
他抬脚,走下血台。
一步,一串命痕。
此时,整个黑岩矿区皆沸!
有人惊惧:
“他杀了命师!屠了命徒!是逆命者!”
有人跪地:
“命骨在世……此子不可敌……”
但更多人,忍不住仰头看天。
那一夜,命海有光,一缕残火升腾。
世人未察,其实从今日起,九域命运……己悄然分出一道裂缝。
而那道裂缝的名字,叫——林玄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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