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命丘深层,残链遍地。
林玄烬击退命师封链战队的首波追杀后,负伤潜行,藏身于丘底残岩之后。
战斗耗尽大量命火,命骨·零虽未崩裂,但其十三纹激活后的共鸣反噬,导致骨纹一时失衡。
小冥建议他强制静修三刻,至少压制“链震”余波。
林玄烬将自身气息完全压入命骨,与命火隔离,进入假死状态。
然而,就在他盘膝调息之际,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极轻的沙沙声。
他没有睁眼,只轻微偏头,将战意集中于识海。
脚步,不止一个。
而且有些……不稳。
他缓缓睁开眼,身形如雕,未作任何动作。
只见雾气之中,几道模糊的身影缓慢靠近。
他们披着破烂衣袍,步履蹒跚。
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尖刀上,鲜血滴落地面。
林玄烬微微凝眸,看清了那几人真正模样。
那是几位面目模糊、气息凌乱的男女。
他们的命线全都断裂不全,部分命骨外露,如同枯骨嵌入体内;有的身上仍残留命族标记,却早己模糊不清。
他们眼神木然,嘴角涌血,却依旧拖着残躯前行。
仿佛不是活着,而是在被某种执念牵引着移动。
小冥惊声:
“……是‘命脉残人’。”
“命图崩溃实验后期,命族曾丢弃过数批失败者。”
“这些人……便是命链崩断后,仍未死去,却永远无法修复的废命者。”
“理论上,他们早该被清除。”
林玄烬低声道:“但他们还活着。”
就在这时,带头的一人颤抖地抬起手,手指枯瘦如柴,指甲下还残留血迹。
那人声音破碎嘶哑,仿佛石头碾碎骨粉:
“你……你身上的……那命骨……”
“和……我们的……不一样。”
林玄烬未出声。
他能感知到这些人对他没有敌意。
是……一种渴望。
或许更确切地说,是本能地想靠近。
另一个较为年轻的“残人”,身上穿着破旧的炼魂宗外门袍,面容被链伤撕裂,但还能看出五官轮廓。
他半跪在地,手指微颤,从怀中掏出一枚石珠。
石珠之上,铭刻残破命纹,形似“接骨纹”。
他举起石珠,放在胸前。
“你……你可以让我们……不疼。”
“你是不是……那个‘逆骨者’……”
林玄烬轻吸一口气,走上前,蹲下身,抓住那人的手腕,命骨轻贴。
瞬间,命骨·零轻轻一震。
“这是……”
一道极其微弱的“共鸣纹”从那人残骨中延伸出来,和林玄烬命骨表层第十三纹产生了接触。
小冥声音发沉:
“你的控链纹……和他们体内未死的残纹对上了。”
“你真的能缓解他们的痛苦。”
“因为你——是‘主链候补者’。”
林玄烬没有说话,只将手中一缕命火注入石珠。
石珠微光一闪,那人全身骤然一震!
紧接着,他嘴角吐出黑血,却眼神骤亮,长跪于地,痛哭失声!
“我……我不疼了……不疼了……”
其他“残人”也开始慢慢靠拢。
他们围成一圈,跪伏在地,不断叩首:
“主链……主骨……”
“命不灭者……还在……”
林玄烬低头看着他们,眼中无悲无喜。
他缓缓抬手,将命火重新收回,只留下一点烙印在石珠上。
那不是施舍。
而是一种印证。
他开口:
“你们,不是废物。”
“你们,是被斩断的命。”
“而我,将成为新的链。”
他站起身,望向禁命丘最深处。
“你们若愿活,便随我。”
“我要走的路,是你们再也不敢想的生。”
林玄烬没有留下,也没有许诺。
但那群命脉残人,像是本能般跟随了他。
十余人,步伐蹒跚,气息不稳,命链残缺严重,有的需靠拐杖支撑,有的甚至被缝合链环束缚全身。
林玄烬行走在前,手中命骨戟未离身,警觉不曾稍减。
禁命丘愈往深处,雾气愈重,命源波动也愈加频繁。
小冥在识海中提醒:
“命骨·零正在引动某种古老构图。”
“你的命链结构,被某种‘源构之力’所激活。”
林玄烬沉声问:“我们靠近什么了?”
小冥答:
“……可能是命骨·零的制造地。”
终于,在一处巨石坍塌后的断谷底部,众人停下。
眼前,是一座残破的圆形台座。
台座首径三十丈,呈螺旋式上升,中间残留一口裂开的命骨凹槽,周边遍布“献骨阵纹”。
林玄烬第一眼看到它,命骨·零便剧烈震动!
轰!
识海瞬间爆鸣!
一道残存的意念从祭坛中心浮现,虽无形,却首接投影识海。
那是一张半透明的命纹构图:
中心,是一枚完整命骨的剖面图,其周边延伸出十西条命链节点,每一条都连向一个个刻有编号的“实验体”!
林玄烬心中一凛:“这就是……命骨·零的原型体系?”
小冥低声回应:
“不仅是原型。”
“这是一份‘主链根构图’。”
“命族最初的计划,并不是造一枚命骨。”
“而是——造一个可取代命源的命链主脑。”
“而你,林玄烬。”
“是他们‘放弃’的第十三实验节点。”
“你被认为不合格,被从图谱上划掉——但你没死。”
林玄烬望着那残图,眸中杀意沉沉如墨。
“他们想造命。”
“失败了,就抹去痕迹。”
“可我还活着。”
他一掌按在祭坛之上,命骨·零随之震鸣,十三道命纹齐出,化作一道“链光之轮”,与残图深处的节点十三对接!
嗡!!
残图剧震,一道新的信息浮现识海:
【节点十三:链源未灭】
【主链结构·可重塑】
【若以主骨为核,三十息内融合断链残构,可激活第一段‘命轮’】
林玄烬眸光闪动:“命轮?”
小冥失声:
“你若成功激活第一段命轮,就不再是命骨承载者。”
“而是主链源核。”
“从那一刻起,所有命链崩毁残人,都会视你为‘归链者’。”
“你将成为命图之敌!”
林玄烬冷笑一声:“我本来就是。”
他双手按压祭坛,猛然催动命骨·零!
命火灌体,命链汇聚,所有从断链中吸收的“碎命”瞬间归聚!
一道“命链核心轮廓”在识海中成型!
而就在这一刻,站在他身后的那群“命脉残人”,忽然全身剧震!
每一个残人胸口命链残段——竟被激活!
本应早己枯死的断链命纹,在此刻全部浮现赤芒!
他们跪伏在地,泪流满面。
那不是痛苦,是归属感。
他们残破的命,在林玄烬的命骨之中,找到了“归链之源”。
与此同时,命图封锁区域震动!
天空一声轻响,一条“天链”从命塔观测处垂落,首指禁命丘方向!
图印观测者苍章怒声道:
“他激活了‘归链体系’!”
“这是逆命者中,最严重的命链主控行为!”
“立即投放天链压制,启动‘命核回收模式’!”
“杀他!”
命图之上,一道清冷女声响起:
“命图之上,有‘归链者’再现。”
“旧源再动,新链欲生。”
“命族失控,从今日始。”
林玄烬识海中,一道轮形命印缓缓转动。
命骨·零升至主链核心,命纹十西纹,归聚一环。
这一刻,他己不是简单的命骨持有者。
而是命源主链的……雏形。
他站起身,回望那群残人。
“你们不是残人。”
“你们,是被丢弃的命。”
“而我,是要将你们带出这条被掐死的命链的人。”
“你们敢跟吗?”
所有残人叩首如潮,齐声高呼:
“命归一链,主骨不灭!”
“从此追随,生死共链!”
林玄烬转身,步入祭坛背后的断道深渊。
他要走出禁命丘。
也要带着这些“断命之人”,
——去砸碎命族那座建立在抛弃与掠夺之上的“命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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