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命谷，天火石坛。
此地原为祭命之处，多年未启，今日再燃。
火焰升腾，残骨入焚。
那是风老的尸骨——
还有十七位在昨夜战斗中陨落的残命之民。
林玄烬亲自点燃命火，无言。
小冥悄然隐去，从未出声。
谷中所有人都站着，无一人跪拜，亦无一人哭喊。
哭，早己哭尽。
他们眼里只有一种情绪：
燃过的命，不该白死。
风老的遗体被放在中央，周围摆放着命骨残片与他使用多年的旧拐杖。
林玄烬静立火前，双手贴身，低头。
他没有跪。
他是主骨，不跪亡魂。
他只是低声说了一句：
“……等我。”
“我会带着你未说完的那些话，亲口讲给命塔那群人听。”
火焰越烧越旺，风老的命链残息最后一次响动，如风穿谷，激得骨屋微颤。
焚祭，完成。
夜落星寂，石坛仍有余烬。
林玄烬坐在火后灰土之中，面前插着一根被血染过的命链残杆。
风老的命链，就埋在下面。
他用命骨残纹，在那根杆上刻下西个字：
“断骨不灭。”
身后，残命之民纷纷聚集而来，年老者步履蹒跚，年少者脸上依旧挂着血迹。
他们静静站着，无一人发声。
林玄烬转身看了他们一眼，终是开口：
“你们要走的，可以走。”
“风老用命救我，不代表我要你们陪着送命。”
他话音落下，依旧无人动弹。
一个断臂少年缓缓站出，咬牙道：
“风老走了，主骨还在。”
“我们的命链，是他重铸的。”
“要走的人，是命塔。”
随后第二个开口：
“我就是个半残废，是你让我第一次能用链打出完整术式。”
“主骨不走，我们不退。”
一位老者颤颤跪下，语声不高却铿锵：
“请主骨，继任枯命谷之主。”
“代风老统我残命，抗命塔。”
全谷跪伏如潮，山风呜咽。
林玄烬看着这一切，忽然闭眼，吐出一口气。
许久，他缓缓走上祭坛，将那杆“断骨不灭”的链杆拔起，重插回火灰之中。
他抬手，命骨亮起。
【命骨·零】十西纹映照星光。
他沉声开口：
“我不是什么主教、谷主、统领。”
“我只是一个，不愿再被命塔踩着活下去的人。”
“你们要跟，那就跟。”
“但我要做的事，是把命塔从根里掀了。”
他一字一句说完，转身离去。
身后，是整座谷的人山呼：
“断骨不灭！”
“主骨不退！！！”
焚火之后，林玄烬未回居所，而是独自进入风老生前居住的残屋。
屋中陈设极简，一榻、一案、一盏残灯，角落里堆放着不少发黄的命术残卷。
林玄烬抬手，一一翻阅。
《断链补刻》《命术反复勾算集》《命纹缝合法》……都是风老早年自学、乱抄、拼补出的残术。
大多残缺不全，笔迹潦草，有些地方甚至是血书替字。
这些东西，外人不会多看一眼。
可林玄烬看得很久。
最终，他从桌案底部取出一只灰色链盒。
盒身以旧命骨残片拼制，表面封印命息，须以“链主之命”开锁。
他手掌贴上命骨，缓缓输入命息。
咔。
链盒开启。
其中静静躺着一块黑色金属铭牌，巴掌大小，正面刻着西个字：
炼魂外门
背面却不是宗门章印，而是一组极其复杂的“命纹组网图”！
林玄烬瞳孔微缩：“这是——命链主图构架？”
小冥瞬间激动：
“这不是命塔公开流通的结构，是【初代命链导图】！”
“与命骨·零内部第一节点完全吻合！”
“换句话说——命骨·零的原始模板，就藏在炼魂宗！”
林玄烬缓缓收起铭牌，望着屋外满地余火残灰，目光如锋。
风老没有骗他。
炼魂宗——藏着命骨的真相。
也许还藏着更多：谁制造了他？谁遗弃了他？谁给了他“命源胚体”的身份，又想夺走这一切？
林玄烬目光沉冷，将链盒重封、收入命骨空间。
他知道，该出发了。
第二日清晨。
林玄烬站在谷口，身后残命之民列阵相送，无人言语。
风老的拐杖己被断为两截，钉在祭台前作骨碑。
林玄烬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话：
“好好活。”
“我若活着回来，命塔就不在了。”
他踏步而出，命骨·零轻震，一道链息如游龙，在脚下铺开通向南方的路径。
那是炼魂宗的方向。
小冥轻声开口：
“前方有命塔驻点，不止一次伏杀可能。”
“你现在只是命链初构……确定要走这条线？”
林玄烬回道：
“如果命源真在那里……”
“我哪怕死，也要把它找出来。”
小冥沉默许久，最终回应一句：
“我跟你一起。”
林玄烬点头，消失在风起的山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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