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荧光迷局
张峰的喉结在布满胡茬的脖颈间滚动，他的食指与拇指捏着透明证物袋的动作，刻意放缓了——他太清楚此刻的任何疏漏，都可能让蛰伏十年的猎物再次脱逃。
自动喂食器底部的银白色长发蜷曲如蛇，在证物袋里泛着冷光，与档案中林悦十年前的DNA样本比对照片在他脑海中不断重叠。林悦擦拭着咖啡杯的手腕突然颤抖起来，杯壁与杯垫碰撞出清脆的“咔嗒”声，惊得吧台角落的布偶猫竖起了耳朵。
“林小姐对海洋生物很有研究？！”张峰的皮鞋碾过木地板上的猫粮碎屑，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他的指尖划过水族箱玻璃，蓝魔虾受到惊扰，带着荧光斑点的螯足疯狂摆动，在箱内投下细碎的光影。
林悦感觉喉咙像被海水倒灌，咸涩的记忆翻涌而上——昨夜她和林宇用紫外线灯检查墙面时，那些突然浮现的荧光掌印，每个纹路都与他们童年合照里弟弟的手印严丝合缝。
“只是一个普通爱好而己，给客人增添一些乐趣嘛。”她的声音比咖啡机蒸汽还飘忽。
张峰突然从风衣内袋掏出紫外线手电筒，冷蓝色光束刺破室内昏暗，瓷砖缝隙里的荧光纹路如蛛网般蔓延开来。林宇手中的猫毛刷“啪嗒”坠地，刷毛上还沾着金毛犬的浅棕色毛发，而此刻他耳后的月牙形疤痕正在因过度紧张而抽搐——那些荧光涂料，是他们用宠物咖啡馆的荧光鱼食，混合了十年前仓库火灾残留的化学试剂调制而成。
与此同时，太平洋六千米深处的科考船实验室里，苏棠的护目镜蒙上了一层水雾。培养皿中的浮游生物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组，它们相互缠绕的形态，竟与咖啡馆墙面上的荧光图腾分毫不差。
她颤抖着抓起卫星电话，听筒里传来导师苍老的声音：“小苏，你确定光谱分析结果无误？这种集体意识行为......”话音未落，实验舱的警报突然炸响，监控屏上显示所有样本正同步向某个坐标点游去——那是天涯海角所在的经纬度。
咖啡馆内，张峰的对讲机突然爆出刺啦刺啦的电流声：“张队，码头发现可疑快艇，船身附着的蓝色尼龙绳和十年前物证匹配！”林悦感觉耳膜被这句话震得生疼，太阳穴突突跳动。林宇悄悄退到后厨，手在猫粮袋里摸索到匕首的瞬间，却摸到了袋底黏腻的荧光涂料——今早他匆忙藏匿笔记本时，涂料不慎洒出，此刻正顺着指尖往下滴。
“两位跟我回警局协助调查吧。”
张峰亮出逮捕令，牛皮纸边缘的折痕割得他掌心发疼。
他的目光突然被墙上相框吸引，照片里林悦无名指上的珍珠戒指在闪光灯下泛着冷光，与十年前受害者陈尸现场发现的首饰残片特征完全吻合。就在他眯起眼睛凑近查看的刹那，整栋建筑突然陷入黑暗——跳闸的配电箱里，林宇提前布置的短路装置正在冒烟。
黑暗中，林宇如黑豹般扑向张峰，却被对方一个过肩摔重重砸在猫爬架上。
金属支架扭曲变形的声响里，暹罗猫“煤球”炸着毛窜上吊灯，打翻的荧光涂料瓶在地板上摔出刺目的蓝光。林悦抱着笔记本夺门而逃，消防通道的安全出口指示灯将她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却迎面撞上举着强光手电的增援警员。
手电筒的光斑扫过她怀中的笔记本，封皮上“林川纪念册”几个烫金字在光束下忽明忽暗。
“放开我姐！”
林宇挣脱了束缚，额角的血顺着眉毛滴进眼睛。
审讯室的电视突然自动开启，苏棠的新闻发布会画面出现在屏幕上。显微镜下，浮游生物排列出的“林川”二字清晰可见，而这一个名字，正是十年前仓库火灾中他们亲手“埋葬”的合伙人。
张峰看着林悦突然煞白如纸的脸，终于想起第七个受害者指甲缝里提取的荧光物质检测报告——那上面赫然写着，成分与海洋浮游生物高度相似。
混乱中，林宇突然发疯似的冲向水族箱。他的拳头每砸一下，玻璃裂纹就如蛛网般扩散，蓝魔虾在浑浊的水里疯狂游动，触须上的荧光斑点与地面的涂料交相辉映。
“别碰那个！”
张峰话音未落，水族箱轰然炸裂了，冰冷的海水裹挟着荧光涂料喷涌而出。在咸腥的水雾中，张峰瞥见林悦胸前的鲸鱼吊坠闪过诡异红光——这抹红光，与他昨夜收到的匿名彩信里，那张泛黄照片边缘的光晕一模一样。
此刻，苏棠的声音从电视里传来：“这些海洋生物的异常行为，或许与十年前某化工厂的非法排污事件…...有关？”
此时此刻，林悦感觉吊坠烫得像块烧红的烙铁，十年前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
那一个暴雨之夜，林川被蓝色尼龙绳捆绑的身影、弟弟颤抖着举起的火把、还有排污管道里不断涌出的荧光废水......而此刻，审讯室的白炽灯突然闪烁，在墙面上投下无数个扭曲的人影，如同深海里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审讯室的灯光亮起之时，林悦看着墙上的自己被拉长的影子，突然想起了十年前那一个黑暗得令人窒息的东北少有的雨夜。
那时的她以为，只要自己跑得够快，就能逃离过去。却不知，命运早己在深海种下了复仇的种子，而此时此刻，鲸落的余波正在将他们拖向更深的深渊。海水的咸腥味弥漫在鼻腔，她低头看着自己被荧光涂料染蓝的指尖……
恍惚间觉得那些蓝色纹路，像极了十年前缠绕在林川身上的尼龙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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