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这肩宽得量准咯，您上次说要做唐装褂子的滚边？”小裁缝的剪刀在蓝印花布上咔嗒响，宋雪扶着黄显维的肩往亮处凑，软尺刚绕到胸围，就听见里屋“哎哟”一声。
宋妈妈端着酸梅汤晃出来，竹勺在搪瓷盆里敲得当当响：“显维这身段，穿宋雪做的褂子保准精神！不像我们家宋风，整天披头散发采访，上次还把墨水蹭我沙发上——”话没说完，软尺“啪”地弹在黄显维手肘上。
“阿姨，您别老说宋风，她忙正经事呢。”宋雪低头缠软尺，耳垂却红得像盆里的酸梅。黄显维忽然咳嗽两声：“我上周给宋风补牙，她还说要采访环保人士呢。”宋妈妈眼睛一亮，酸梅汤差点泼在布料上：“说到采访，显维啊，今晚电影院放《庐山恋》，我这儿多两张票——”
“妈！”宋雪的针戳到手指，血珠渗在蓝印花布上。黄显维忙掏手帕，指尖刚碰到她手，里屋门“砰”地开了。宋风背着相机包冲出来，牛仔褂子沾着泥点：“妈，我找到陈昊了！就那个说话结巴的环保——”话说到一半，看见黄显维脖子上的软尺，相机“哐当”砸在鞋上。
“小宋医生？”宋风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宋妈妈赶紧把酸梅汤塞给黄显维：“这就是我常说的宋风，快叫大姐夫——”“妈！”宋雪和宋风异口同声。黄显维的手帕还捏在手里，指节发白：“我……我是来量尺寸的。”
三小时后，宋风在服装店后巷堵住黄显维。梧桐树影晃在他白大褂上，宋风把相机往肩上一甩：“黄医生，我妈乱点鸳鸯谱，你别往心里去。”黄显维突然抓住她手腕：“宋风，你上次说要找陈昊？他是不是总戴破草帽，在护城河捡垃圾？”
宋风的相机带滑到肘弯：“你怎么知道？”黄显维从白大褂摸出张皱巴巴的纸条：“他上周来拔牙，说环保是‘刻不容缓的碳……碳循环’。”月光突然被云遮住，宋风听见自己心跳声：“他还说什么？”
“说‘人类是地球的蛀虫，得用……用垃圾分类补牙’。”黄显维的眼镜滑到鼻尖，“他给了我这个，说能找到‘会呼吸的树根’。”纸条上歪歪扭扭画着护城河地图，拐角处标着“陈昊的秘密基地”。宋风抢过纸条时，黄显维的指尖擦过她掌心——和上次补牙时一样，带着薄荷药膏的凉。
三日后，宋雨在古玩街摔了盒饭。不锈钢餐盒滚到马鲲鹏锃亮的皮鞋边，糖醋排骨溅在他定制西裤上。“对不住对不住！”宋雨蹲身去捡，却见男人蹲下来帮她，拇指上的玉扳指透着绿光：“你这盒饭，比赵五店里的卤味香。”
后来宋雨才知道，这男人是古玩街的“貔貅”，杀价能让老掌柜跺脚。此刻她正帮赵五看店，红木柜上摆着半拉青花瓷瓶。马鲲鹏推门进来时，铜铃响得刺耳：“小宋姑娘，上次的排骨饭，还能订吗？”赵五从后屋探出头，烟袋锅子差点砸到宋雨：“马老板今儿不看货？”
“看货不如看人。”马鲲鹏的玉扳指敲着柜台，“赵五，你这青花瓷瓶缺的底，我知道在哪儿。”宋雨正擦花瓶的手顿住，却听赵五冷笑：“马老板又想挖我墙角？”窗外突然下起雨，马鲲鹏的西装肩膀湿了片，他却盯着宋雨手腕：“小宋姑娘戴的银镯子，倒像我奶奶那对龙凤镯。”
十日后，宋妈妈把龙凤镯拍在桌上。老许头的烟袋锅子在鞋底磕得山响：“吴德利说这龙镯配您那凤镯，是光绪年的物件。”宋雪正在给飞飞缝虎头鞋，针尖戳进棉花里：“妈，老许头花两万五买的，咱不能收。”宋妈妈把镯子往红布包里塞：“他说就当给飞飞的见面礼——”
“姐！”宋风撞开门，雨衣淌水在青砖地上，“陈昊被城管抓了！他在护城河边种树，说‘绿化是地球的……的牙膏’！”黄显维跟着冲进屋，白大褂沾着泥点：“我跟城管说他是我病人，他们才肯放——”话没说完，宋雨拎着菜刀冲进来：“赵五让吴德利赔三十万！说他打碎了康熙年间的瓶子！”
雨夜里的西合院像口热锅。宋妈妈把龙凤镯塞进宋雨手里：“去当掉！救吴德利要紧！”宋风举着陈昊画的地图：“我带你们去他的秘密基地，那儿有棵三百年的槐树——”黄显维突然抓住她手腕：“护城河今晚涨水！”
三小时后，马鲲鹏的保时捷停在古玩店门口。宋雨攥着龙凤镯的手还在抖，却见马鲲鹏把青花瓷瓶推过来：“赵五设的局，这瓶子是仿品。”吴德利抹着嘴角的血痕：“他找人打我！”马鲲鹏的玉扳指敲着柜台：“我跟他说，再闹事，就把他倒腾假货的事捅给工商。”
月光从窗缝漏进来，照在宋雨手里的龙凤镯上。马鲲鹏忽然笑了：“这镯子，我奶奶也有一对。”宋雨抬头时，看见他袖口露出半道疤——和自己手腕上的烫伤一模一样。
“大姐夫！”五日后，飞飞穿着西北花棉袄冲进西合院，手里举着歪歪扭扭的泥人，“陈昊叔叔说，这是地球爷爷！”宋雪正给黄显维熨唐装褂子，熨斗“滋”地冒热气。宋风蹲在地上给飞飞拍照，陈昊突然指着黄显维的白大褂：“医生……衣服上有……有消毒水味，不好，像……像地球的蛀虫。”
黄显维刚要开口，宋妈妈端着长寿面出来：“今儿飞飞生日，显维啊，你那唐装褂子，宋雪连夜给你赶出来了——”话没说完，宋风的相机“咔嚓”响了。黄显维低头看自己胸前，宋雪绣的龙凤纹在灯下闪着光，左胸口袋里，还塞着张纸条——是宋风昨晚塞给他的，上面画着护城河那棵三百年的槐树，树下站着两个牵着手的小人，旁边写着：“陈昊说，树根是地球的血管，得两个人一起护着才不漏水。”
院门外突然传来自行车铃铛响。郭明达扶着林晰的腰走进来，婚戒在月光下晃眼：“宋雪，我们找到飞飞了！”宋雪手里的熨斗“哐当”落地，却见小裁缝从里屋探出头，手里拿着给飞飞改的花棉袄：“大姐，这扣子——”
“小裁缝，”宋雪突然笑了，眼泪却掉在蓝印花布上，“你帮我给陈昊做件马甲吧，要能装得下他捡的玻璃瓶。”黄显维默默捡起熨斗，宋风忽然拽住他袖子：“黄医生，陈昊说明天要去西北种树，你……”
“我去。”黄显维的声音很轻，宋风却听见自己心跳声。宋妈妈把龙凤镯塞进宋雪手里：“显维这褂子，跟你那凤钗倒配——”“妈！”宋雪的脸比龙凤镯还红。院角的梧桐树沙沙响，陈昊突然指着天上：“月亮……像……像地球的糖饼，得……得用环保包糖纸。”
飞飞咯咯笑着往黄显维怀里钻，手里的泥人蹭在他唐装褂子上。宋风举起相机时，看见黄显维低头给飞飞擦手，袖口露出宋雪绣的小槐树——和自己相机里，护城河那棵三百年的老树，长得一模一样。
“大姐夫，”飞飞突然指着黄显维的胸口，“你褂子上的龙，在追凤呢！”宋雪猛地抬头，却见黄显维的耳朵红得像院里的石榴。宋妈妈偷偷拽拽宋风袖子，宋风却把相机塞给黄显维：“黄医生，帮我们拍张照吧，陈昊说，要把地球的笑脸洗出来，贴在他的树根博物馆里。”
快门按下的瞬间，马鲲鹏扶着宋雨走进来，她手腕上的银镯子和马鲲鹏的玉扳指碰出响声。老许头的烟袋锅子在石桌上磕了磕，吴德利突然指着天上：“看！月亮边上有彩虹！”陈昊使劲点头：“是……是地球爷爷在笑，说……说疼过的地方，都会长出……长出会呼吸的糖霜。”
宋雪看着黄显维手里的相机，突然想起量尺寸那天，他袖口沾着的薄荷味。此刻月光落在唐装褂子的龙凤纹上，宋风悄悄拽住宋雪的手，姐妹俩的指尖都碰到了布料里层——宋雪偷偷绣在里面的小字，只有黄显维弯腰给飞飞系鞋带时，才能看见：“疼是糖霜的引子，就像你给我补牙时，薄荷药膏里藏着的甜。”
黄显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弯腰系鞋带时，看到了那行小字，他的心跳陡然加快。他首起身，目光与宋雪交汇，两人都有些羞涩地移开视线。
这时，陈昊兴奋地跑过来，手里举着一个玻璃瓶：“看，我找到地球的星星！”大家都被他的天真逗笑了。
马鲲鹏和宋雨站在一旁，轻声交谈着，玉扳指和银镯子偶尔碰撞，发出清脆声响。老许头吧嗒着烟袋，吴德利则在一旁帮忙布置生日宴。
郭明达和林晰也融入其中，和大家一起分享喜悦。
宋妈妈看着这热闹的场景，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真好啊，大家都在一起。”
黄显维鼓起勇气，走到宋雪身边，轻声说：“我也觉得，这甜，我很喜欢。”宋雪的脸更红了，周围的人都默契地笑起来，西合院被温馨和甜蜜笼罩，仿佛所有的美好都在这里汇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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