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梦号”驶入记忆裂隙时,舱内的空气骤然变冷。这里悬浮着无数半透明的气泡,每个气泡里都封存着一段被遗忘的回忆——褪色的情书在虚空中飘荡,未拆封的礼物蒙着蛛网,还有些气泡里,人们保持着挥手告别的姿势,却永远停在了转身前的瞬间。艾丽斯的糖霜披肩突然开始融化,暗物质从左肩的裂纹中渗出,在裙摆上凝结成荆棘形状。
“检测到高密度情感残留。”诺亚的声音发紧,他的时间梭不受控地逆向旋转,在舱壁投下重叠的光影。其中一道影子格外清晰——少年时期的他,正将一封未署名的信塞进母亲的实验室门缝。
蜥蜴人突然撞向舱壁,鳞片间的霜痕如血管般暴起:“这里……有我被改造前的记忆。”他的尾巴疯狂拍打地面,震碎了附近的气泡,露出里面蜷缩的少年,怀里抱着破碎的图腾面具。
幼年观察者的巨鸟发出悲鸣,羽翼划过一道气泡。里面是个白发老人,正对着星空哼唱童谣,膝头放着本画满涂鸦的绘本——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爷爷。“他在等我长大。”她的声音颤抖,花冠上的花朵纷纷凋零。
虚空中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一个由信笺拼凑成的身影浮现。她穿着褪色的白大褂,胸口别着诺亚母亲实验室的徽章,每走一步,脚下就绽开一朵由眼泪凝成的花。“你们不该来这里。”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被遗忘的告别,就该永远封存。”
艾丽斯按住剧痛的左肩,星尘笔在颤抖中画出诺亚母亲的侧脸:“你就是诺拉的同事?为什么要困住这些记忆?”黑色荆棘顺着笔尖蔓延,却在触及气泡时被糖霜融化。
“因为告别太痛了。”信笺人展开身体,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字迹,全是未寄出的道歉信,“我当年协助诺拉的实验,间接导致了她的异化。这些年,我用记忆裂隙收容所有‘来不及’,以为这样就能赎罪。”
诺亚的星砂耳坠剧烈震动,他伸手触碰信笺人,指尖却穿过了虚影:“所以你就把自己也困在这里?就像我困在修复母亲设备的执念里,艾丽斯困在对抗诅咒的伤口里?”
蜥蜴人突然安静下来,他拾起自己破碎的图腾面具,鳞片间的霜痕开始消退:“我以为变强就能忘记被族人抛弃的痛苦,可每次战斗,那些伤疤都在提醒我——我从来没真正面对过。”
幼年观察者将凋零的花朵贴在气泡上,花冠突然发出微光:“爷爷说过,告别不是消失,是把想念种进心里。”她的眼泪滴在信笺人身上,那些未寄出的文字开始重组,变成闪烁的星光。
艾丽斯的星尘笔突然迸发强光,黑色荆棘被烧成灰烬。她蘸取众人的眼泪,在空中书写:“致所有未说出口的话:我们在这里,听见了。”诺亚启动时间梭,将记忆裂隙的乱流编织成螺旋光带;蜥蜴人用尾巴卷起破碎的气泡,霜痕化作胶水将它们修复;幼年观察者的巨鸟驮着信笺人,飞向记忆裂隙的核心。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裂隙,所有气泡开始重组。蜥蜴人的图腾面具恢复完整,上面多了道霜痕构成的纹路;诺亚收到了母亲当年未送出的生日礼物——一块刻着星轨的怀表;幼年观察者的绘本里,凭空多了爷爷画的插图,边角写着:“我的小星辰,继续去发光吧。”
信笺人在光芒中消散前,将最后一封信塞进艾丽斯掌心。展开后,是诺亚母亲的字迹:“亲爱的诺亚,原谅我用这种方式告别。记住,真正的修复,是允许自己带着遗憾前行。”
深夜,艾丽斯坐在船头,左肩的疼痛被甜梦沙暂时压制。她看着手中的信,忽然感觉到有人靠近。诺亚递来杯温热的甜梦茶,手指轻轻覆上她的肩膀:“我调试了新的修复程序,这次……换我守着你。”
艾丽斯的星尘笔在甲板上画出两颗交叠的星星,笔尖流淌出的不再是黑色荆棘,而是缠绕着糖霜的玫瑰。《星语漫游指南》的星图徽章亮起,指向新的坐标——“回声峡谷,被埋葬的呐喊”。
幼年观察者抱着修复好的绘本,突然指着星空:“你们看!那些气泡变成了星星,在对我们眨眼呢!”蜥蜴人罕见地笑了,尾巴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甜梦号”启航时,尾迹拖曳出的是由眼泪与星光凝成的轨迹。在这片允许伤疤呼吸的宇宙里,他们终于懂得:所谓治愈,不是让痛苦消失,而是让每声未说出口的告别,都能找到回响的地方。
(http://www.qiushuxsw.com/book/ewcjwK.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qiushuxsw.com。求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qiushu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