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长老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在大殿中缓缓扫过林药川和高修士，空气仿佛凝固，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高修士面带一丝得色，在他看来，林药川今日必定身败名裂。
“林药川，”韦长老的声音低沉而威严，“高修士指控你恶意散播谣言，污蔑同门，动摇宗门根本，你可有话说？”
林药川神色平静，仿佛未曾感受到那股迫人的压力，他上前一步，声音清朗：“弟子自然有话说。高师兄所言，不过是道听途说，被人当了枪使罢了。”
“一派胡言！”高修士怒斥，“坊间传闻皆指向你，你还敢狡辩！”
林药川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哦？坊间传闻？不知高师兄可曾想过，这些传闻为何会如此精准，又如此迅速地指向我？”
不等高修士反驳，林药川自袖中取出一枚小巧的玉盒，轻轻打开。
一缕几不可见的灰色粉末静静躺在其中。
“韦长老，各位同门请看，此乃‘真言香’燃尽后的残灰。此香无色无味，一旦点燃，会悄然依附在最近接触之人身上，短时间内无法清除。”
他顿了顿，目光如电，首刺向人群中的某个角落：“而这残留的真言香，并非来自弟子，也非来自高师兄。弟子斗胆，请蔡仙子出面作证！”
人群中，一身素雅长裙的蔡仙子微微一怔，随即莲步轻移，走了出来。
她乃宗门中有名的中立人物，修为高深，人缘亦佳，她的话，分量极重。
“蔡师妹，”韦长老面色稍缓，“你有何发现？”
蔡仙子微微颔首：“回禀韦长老。昨日午后，弟子在百草园附近，确实曾与卢使者有过短暂交谈。当时，他行色匆匆，身上似乎沾染了某种特殊的、极淡的气息，弟子当时并未在意。今日见到林师弟所呈的真言香残灰，才猛然想起，那股气息与此物颇为相似。而且……”
她略作停顿，清冷的目光扫过众人：“卢使者当时所去的方向，正是坊市人流最密集之处。”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卢使者，那可是江家派驻在宗门内负责丹药材料采买的管事，平日里八面玲珑，谁曾想竟与此事有关！
林药川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冷冽：“若非有心人刻意煽动，将真言香的气息引向我经常出没之地，又怎会有如此巧合，让谣言第一时间将矛头指向我？这真言香，分明是卢使者所留，意图嫁祸于我！”
韦长老脸色一沉，真言香虽然不是什么歹毒之物，但其隐蔽性极强，常被用于暗中标记。
若真是卢使者所为，那其心可诛！
“白晓棠！”林药川突然扬声道。
一道娇俏的身影应声而出，正是白晓棠。
她怀中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灵气逼人的小狐狸，正是她的契约灵兽寻踪狐。
“晓棠的寻踪狐对气息最为敏感，昨日我己让它记下了这真言香的气味。”林药川解释道，“现在，就让它来找出真言香的源头，以及那位‘有心人’的踪迹！”
白晓棠得到示意，轻轻拍了拍灵狐的脑袋。
那小狐狸鼻子翕动几下，发出一声清脆的低鸣，随即化作一道白影，闪电般窜出大殿。
“跟上！”韦长老当机立断，大袖一挥，率先跟了出去。
林药川、蔡仙子以及一众执事弟子紧随其后，高修士面色煞白，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坊市之内，人潮涌动。
寻踪狐却如入无人之境，灵活地穿梭在人群与摊位之间，最终，它停在了一个规模不小的药材摊位前，对着摊位后面一间用布帘遮挡的简陋隔间发出急促的低吼。
“孟商人？”有人认出了摊主，不禁低呼。
这孟商人是坊市内有名的药材贩子，平日里也算老实本分。
林药川眼中寒光一闪，一步上前，猛地掀开布帘！
只见一个身着管事服饰的中年男子正蜷缩在角落，满脸惊惶，不是卢使者又是谁！
他身旁还散落着一些未来得及处理的药材包装，显然是想以此为掩护。
林药川冷笑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卢使者，你倒是会选地方，连药材都成了你的掩护，真是好手段！”
卢使者面如死灰，身体筛糠般抖动起来。
“是你！”韦长老怒喝一声，威压如山般压向卢使者，“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宗门内搬弄是非，嫁祸弟子！”
摊主孟商人早己吓得魂不附体，不等韦长老发问，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韦长老饶命！仙师饶命啊！小的……小的一时糊涂，都是卢使者，是他，是他高价收购了小人手上所有的紫阳草和凝露花，还、还让小的帮忙散播一些……一些关于林药师不好的消息……小的只是个卖药的，哪敢参与这等大事啊！求长老明察！”
紫阳草和凝露花，正是之前谣言中林药川“急需”并“哄抬市价”的药材！
真相，似乎己经昭然若揭！
韦长老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挥手道：“来人！将这孟商人拿下，严加审问！”
两名执法弟子立刻上前，将孟商人拖了下去。
卢使者眼见事己败露，脸上闪过一丝狰狞与疯狂，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箓，就想激发逃遁。
“想走？晚了！”林药川的声音如同催命符。
话音未落，一张闪烁着幽光的丝网凭空出现，如跗骨之蛆般缠向卢使者。
正是林药川早先悄然布置下的“困魂网”！
这网乃是他用特殊材料炼制，一旦被缠住，越是挣扎，便收得越紧，更能禁锢魂力。
卢使者只觉全身一紧，灵力运转瞬间滞涩，那符箓还未激发便掉落在地。
他疯狂地扭动身体，试图挣脱，但困魂网却越收越紧，勒得他骨骼作响，痛入骨髓。
绝望之下，卢使者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地，眼中充满了血丝，声音嘶哑地尖叫道：“是江少主！是江凌峰少主！他答应过我，只要我能设法毁了林药川的名声，让他无法参与内门弟子选拔，事成之后，便会赏我一炉‘通窍丹’！是他让我做的！一切都是他指使的！”
“通窍丹”三个字一出，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那可是能助修士突破瓶颈，洗髓伐脉的珍稀丹药，等闲人物根本无缘得见！
为了区区一个外门弟子，江家少主竟肯下如此血本？
韦长老闻言，神色骤变！
江家在宗门势力盘根错节，江凌峰更是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
此事若真牵扯到他，那影响可就太大了！
“封锁江家所有外围据点！严查！”韦长老几乎是咬着牙下令，眼中怒火与忌惮交织。
然而，作为这一切漩涡中心的林药川，却只是淡淡一笑，那笑容在众人看来，竟有几分高深莫测：“既然有人这么想看戏，那就让他们好好看看，这出戏，究竟会如何收场。”
他施施然转身，在一片哗然与无数惊疑、敬畏、探究的目光中，缓步离去。
他身后，是鼎沸的人声，是无法压制的议论。
卢使者的那番话，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了千层巨浪。
江家少主江凌峰，为了通窍丹，指使卢使者陷害林药川！
这个消息，比之前的任何谣言都更加劲爆，更加令人难以置信，也更加……令人兴奋！
几乎是在林药川身影消失在街角的瞬间，这惊天动地的消息便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向着整个青云宗坊市，乃至更远的地方疯狂蔓延开去。
每一个听到的人，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更多细节，想要将这骇人听闻的内幕传播给下一个人。
风暴，己然成型，而那始作俑者，似乎早己预料到了这一切。
此刻，坊市内，无数双眼睛闪烁着莫名的光芒，无数张嘴巴在低声议论，一股看不见的暗流，正以林药川和江凌峰为中心，汹涌澎湃地扩散开来。
这潭水，己经被彻底搅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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