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客栈的油灯在窗棂上投下摇曳的光影,仿佛被风揉碎的金箔,在墙面上忽明忽暗。
微风吹过窗纸,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是某种低语。
孙道长干瘦的脸上堆着笑,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与阴狠,尤其在提及“血祭”二字时,他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浑浊的眼珠子飞快地瞟了林药川一眼,又迅速垂下,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着袖口,指节泛白,似乎在压抑什么情绪。
“血祭?”林药川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热气氤氲了他深邃的眼眸,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孙道长,这玄阴秘境竟如此凶险,还需要这等邪门手段?”
他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但一旁的白晓棠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孙道长那一瞬间的异样。
她冰雪聪明,立刻不动声色地给林药川递了个眼色,纤细的指尖在桌下轻轻敲了三下——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代表“此人有诈,小心提防”。
她的指甲轻微刮擦桌面,发出几不可闻的“嗒嗒”声,只有林药川能听见。
林药川心中了然,面上却依旧挂着恰到好处的探寻与凝重:“道长此言,倒是让晚辈有些迟疑了。不知这血祭,具体是何章程?祭何物?又需何等生灵之血?”
他步步紧逼,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精准的探针,刺向孙道长言语间的薄弱之处。
空气中弥漫着茶香,却掩盖不住那股若有若无的紧张气息。
孙道长干咳两声,眼神有些闪烁:“咳咳,林公子不必多虑。所谓血祭,也非滥杀无辜,不过是些……特殊的灵兽之血,用以激活秘境入口的古老阵法罢了。老道我当年也是九死一生,若非有些特殊机缘,早己化为那秘境中的一捧黄土了。”他故作唏嘘,试图用自己的“惨痛经历”来增加说辞的可信度,同时掩盖方才的失态。
“哦?特殊灵兽之血?”林药川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那可真是难得了。不过,为了速成大道,些许风险,晚辈还是愿意承担的。道长放心,答应您的丹药,一枚都不会少。”
他将一个沉甸甸的玉瓶推了过去,里面装着数枚他亲手炼制的极品聚气丹,每一颗都价值连城。
玉瓶触地时发出一声清脆的“叮”,仿佛敲响了命运的钟。
孙道长看着玉瓶,眼中贪婪之色更盛,连忙将其收入怀中,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林公子果然爽快!老道定当竭尽所能,助公子寻得机缘!”
一旁的白晓棠秀眉微蹙,她不明白林药川为何明知对方有鬼,还要如此配合,甚至加重筹码。
但她了解林药川,他从不做无的放矢之事,此刻必然另有盘算。
送走孙道长后,白晓棠立刻压低声音道:“药川,这老道士绝对有问题!血祭之说,恐怕是冲着我们来的!”
林药川眼中寒光一闪,点了点头:“我自然知晓。他提及血祭时,虽极力掩饰,但杀意与贪念却瞒不过我的感知。他所图谋的,恐怕不仅仅是丹药,更是……我们的命!”
他顿了顿,继续道:“玄阴秘境或许真有速成之法,但也定然凶险无比。这老道,要么是想借我们当探路石,要么就是想将我们当成那所谓的‘祭品’。不过,他既然敢动这个心思,我便陪他好好演一场戏。”
与此同时,青阳城最大的药材商行“百草堂”内,气氛却是一片肃杀。
赵西海,人称赵商人,此刻正一脸阴鸷地听着手下的汇报。
“东家,林药川那小子最近正在西处收购高年份的辅药,似乎在为冲击更高境界做准备。而且,他还从一个老道士那里打探到了玄阴秘境的消息,看样子是想进去搏一搏机缘。”
赵西海冷笑一声,的手指在紫砂茶壶上轻轻敲击着:“玄阴秘境?哼,那地方可是十死无生!他林药川以为自己是谁?想速成?做梦!”
他数月前,他试图垄断青阳城的高阶丹药市场,却被横空出世的林药川凭借一手出神入化的炼丹术搅黄了生意,损失惨重,连带着他在城中商会的地位都受到了动摇。
这口恶气,他如何咽得下!
“立刻传我的话,”赵西海声音冰冷,“从今日起,百草堂以及所有与我赵家有生意往来的药行,全面切断对林药川的一切灵草供应!我要让他连炼制普通丹药都难以为继!”
“是,东家!”
“另外,放出风声,”赵西海眯起眼睛,杀机毕露,“就说谁若能阻止林药川进入玄阴秘境,或者……让他永远留在秘境之中,我赵西海愿奉上白银万两,外加三颗玄阶上品丹药‘破障丹’!”
此言一出,堂下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破障丹,那可是帮助修士突破瓶颈的至宝,有价无市!
赵商人这次是下了血本了!
消息如风一般传遍了青阳城的修者圈子。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很快,城西“黑风堂”的堂主,人称“夺命判官”的陈护法便找上了门。
此人乃是炼气九层的修为,一手“追魂夺命刀”使得出神入化,死在他手下的修士不知凡几,是青阳城中凶名赫赫的狠角色。
“赵东家,你那份悬赏,我陈某人接了!”陈护法声音沙哑,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林药川的人头,我要定了!玄阴秘境,正好作为他的葬身之地!”
赵西海看着眼前煞气腾腾的陈护法,满意地点了点头:“好!陈护法快人快语,事成之后,赵某必当重谢!”
一场针对林药川的阴谋,己在暗中悄然织就。
三日后,晨曦微露。
林药川与白晓棠收拾停当,准备随孙道长一同出发。
街道尚未完全苏醒,远处传来鸡鸣,夹杂着早市摊贩卸门板的“吱呀”声。
孙道长早己在客栈外等候,见二人出来,连忙堆起笑脸:“林公子,白姑娘,时辰不早,我们这就启程吧?”
林药川微微颔首,目光平静地扫过孙道长,又若有若无地瞥了一眼街角处几个不起眼的摊贩。
那些摊贩看似寻常,但身上隐隐透出的煞气,以及时不时投向这边的隐晦目光,早己落入他的感知之中。
“看来,想让我死在秘境里的人,还真不少。”林药川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分毫,“有劳道长带路了。”
白晓棠也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她悄悄握紧了腰间的软剑,眼神坚定地看向林药川。
无论前方是何等龙潭虎穴,她都会与他并肩作战。
孙道长嘿嘿一笑,当先引路,只是那笑容之中,却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得意与阴冷。
他自以为计划天衣无缝,却不知自己早己是林药川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队伍缓缓向城外行去,朝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一场围绕玄阴秘境的生死博弈,即将拉开序幕。
林药川的嘴角,噙着一抹深不可测的笑容,这趟秘境之行,注定不会平静。
他倒要看看,这些牛鬼蛇神,究竟想怎么演好这出夺命大戏。
而他,又该如何在这场戏中,反客为主,笑到最后。
夜风呼啸,林叶簌簌作响,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激战擂鼓助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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