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江水灌进鼻腔的刹那，林若蘅死死咬住牙关，将婴儿护在怀中。虎符残片在旗袍内袋发烫，藤蔓纹路顺着皮肤蜿蜒，与江底传来的震颤形成奇异共振。她奋力划动西肢，瞥见商船上的火光映红江面，松本美惠的樱花发簪正随着碎木漂向远方。
"抓住她！"宋砚辞的嘶吼混着枪声传来。林若蘅转头，看见日军舰艇的探照灯在江面扫出惨白光柱，宋砚辞站在船头，白大褂下摆被气浪掀起，露出腰间缠着的樱花纹炸药带。婴儿突然抓住她的发丝，指甲缝里渗出的血珠落入江水，竟在浪涛中映出紫金山天文台的星图。
暗流突然在脚下翻涌，林若蘅被一股力量拽向江底。浑浊的水流中，她摸到锈蚀的铁链——那是南京保卫战时沉船的锚链。当虎符残片触碰到铁链上的虎头浮雕，江底突然亮起幽蓝荧光，无数用樱花封印的木箱在水草间浮现，箱盖上的弹孔与谢明远密信里记载的坐标分毫不差。
"原来在这儿。"宋砚辞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男人戴着潜水镜，匕首在水中划出冷光，"谢明远那蠢货以为藏起毒气弹，就能阻止'龙息'？"他的刀刃刺向婴儿襁褓，却在触及的瞬间被虎符迸发的光芒震开。林若蘅趁机抓住锚链，指甲在金属上刮出刺耳声响。
记忆突然闪回北平老宅。父亲临终前塞给她的翡翠发簪，此刻正与江底的虎头浮雕产生共鸣。簪头虎眼渗出暗红血丝，在水中勾勒出长江沿岸的防御图。婴儿突然发出尖锐啼哭，声波震碎了最近的樱花木箱，里面滚出的不是毒气弹，而是记载着731部队实验数据的胶卷。
"不好！"宋砚辞转身欲逃，却被水草缠住脚踝。林若蘅趁机将胶卷塞进婴儿襁褓，摸到孩子后背的胎记——那形状，竟与江底沉船甲板上的虎头纹完全重合。当她浮出水面时，正看见谢家军的舰艇开足马力驶来，而宋砚辞己点燃腰间的炸药，狂笑声响彻江面："你们都得陪葬！"
爆炸的气浪将林若蘅掀飞。她在昏迷前听见梆子声由远及近，三长两短的节奏混着熟悉的吆喝："卖糖画咯——"。当她再次睁眼，发现自己躺在舢板上，戴斗笠的老汉正用糖稀在铁板上画着虎头，船舷挂着的，是谢明远那半条染血的白围巾。
"谢副官临走前，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老汉递来枚刻着"粟"字的铜哨，哨身纹路与虎符残片完美契合，"他说，等长江水清了，就去紫金山天文台的老槐树下..."话未说完，远处传来密集的枪炮声。林若蘅抱紧孩子，看见宋砚辞的舰艇正在燃烧，而江面上漂浮的樱花木箱，正随着水流缓缓沉入江底。
婴儿突然抓住铜哨，吹出的声响惊飞了芦苇丛中的白鹭。林若蘅望向长江尽头，雪后的朝阳正从地平线升起，虎符残片的藤蔓纹路在晨光中渐渐淡去，只留下若隐若现的虎头轮廓。而在她掌心，不知何时多了枚糖画凝成的虎头，糖丝上还沾着谢明远最后留下的密语："山河终有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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