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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绿眼睛的老管家

小说: 南洋公馆1953   作者:阿依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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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枚嵌在“锁芳庭”门缝深处的暗红碎片,像一颗凝固的血泪,散发着微弱却钻心刺骨的阴寒。苏皖小小的手指刚一触碰到它,一股冰冷刺麻的感觉瞬间顺着指尖窜了上来!她猛地缩回手,指尖残留的寒意让她打了个哆嗦。这感觉……和梅姨房间里那根珍珠簪子截然不同,倒是……倒是和那支在荒草丛中诡异出现又消失的白骨发簪,有几分相似!一种源自本能的厌恶和恐惧让她不敢再去碰第二下。

苏皖惊魂甫定的走出园子,但那种被无形之物窥视的冰冷感觉并未完全散去,走出那片被浓荫和死亡气息笼罩的荒僻角落。阳光重新洒在身上,却驱不散骨头缝里的寒意。

回到梅姨雅致的房间,熏香和栀子花香再次弥漫。梅姨倒了杯热茶,强迫苏皖喝下,又用手帕仔细擦去她额头的冷汗,眼神里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后怕、忧虑,还有一丝……无法言说的哀伤。

“皖皖,” 梅姨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近乎耳语的郑重,“答应梅姨,以后……离后面那片园子远远的,再也不要靠近那扇门,好不好?” 她看着苏皖的眼睛,带着恳求。

“为什么,梅姨?” 苏皖忍不住问,“那门后面……是什么?谁在唱歌?还有那个簪子……”

“别问!” 梅姨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瞬,随即意识到失态,立刻又压低了,带着深深的疲惫和恐惧,“皖皖,有些事,不知道才是福气。记住梅姨的话,离那里远点!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你爹。” 提到苏振山(苏皖的爹苏老狗)时,梅姨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微光。

苏皖看着梅姨眼中浓得化不开的恐惧,知道再问也无用,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但“锁芳庭”门后那诡异的哼唱、那支白骨发簪、司徒鸿冰冷的目光、还有门缝里那枚暗红的碎片……所有的一切,都像一颗种子,深深埋进了她幼小的心田,带着刺骨的寒意和巨大的谜团。

日子似乎又回到了表面的平静。苏皖依旧在梅姨身边,帮她整理琴谱,学着插花,听她弹那首哀婉的””栀子花开六瓣花“。梅姨待她极好,但眉宇间那层忧郁的薄雾似乎更浓了,常常对着窗外盛开的栀子花出神,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苏皖几次想开口问那枚暗红碎片的事,都被梅姨眼中深重的恐惧堵了回去。

唯一的慰藉,是梅姨头上那支样式古朴的银簪。它总是稳稳地插在梅姨乌黑的发髻间,在阳光下偶尔会折射出一点温润内敛的光泽。每当梅姨心情低落时,苏皖就会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那支银簪,仿佛那点微光能带来一丝莫名的安心。

这天午后,梅姨在软榻上小憩。阳光透过纱帘,在她恬静的睡颜上投下柔和的光影。苏皖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的地毯上,目光又落在那支银簪上。

忽然,她感觉簪头那颗小小的珍珠,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她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屏住呼吸,凑近了些许。

不是错觉!

那支银簪,在没有任何风吹和震动的情况下,簪头那颗米粒大小的珍珠,正以一种极其细微、却异常坚定的幅度,朝着一个特定的方向——房间西北角的那个巨大红木衣柜——轻轻地点动着!

一下,又一下,如同某种无声的指引!

苏皖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她下意识地看向熟睡的梅姨,确认她没有醒来。一股强烈的好奇混合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驱使着她。她蹑手蹑脚地爬起来,像只警惕的小猫,无声无息地挪到那个巨大的红木衣柜前。

衣柜门紧闭着,散发着淡淡的樟木和旧衣服的气味。银簪的珍珠,点动的方向,正对着衣柜下方靠墙的缝隙。

苏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扒开缝隙前的地毯边缘。下面,是光洁的深色木地板。看起来毫无异常。

银簪的珍珠还在固执地点动着,仿佛在催促。

苏皖犹豫了一下,伸出小手,试探着在地板上那块被珍珠点指的位置,轻轻按了下去。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械声响!

她按下的那块地板,竟然向下凹陷了寸许!紧接着,旁边一块原本严丝合缝的地板,悄无声息地向上弹开了一条狭窄的缝隙!一股更加浓烈的、混合着灰尘、霉味和……冰冷水汽的气息,瞬间从缝隙里涌了出来!

暗门!

苏皖的心跳得像擂鼓!她紧张地回头看了一眼梅姨,见她依旧沉睡,才鼓起勇气,用尽吃奶的力气,将那块活动的地板彻底掀开。

一个仅容小孩钻过的、黑洞洞的入口出现在眼前。一股阴冷潮湿的风带着浓重的水腥气和淤泥的腐败味,扑面而来,呛得她差点咳嗽。一股无形的、带着微弱牵引力的寒意,从洞口深处弥漫出来,和她怀中贴身藏着的那枚“锁芳庭”门缝里抠出的暗红碎片,产生了某种奇异的共鸣!

是它!是那股气息在指引银簪?还是银簪在回应它?

小苏皖看着这幽深、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入口,又回头看了看熟睡的梅姨。咬了咬牙,将梅姨盖在腿上的薄毯小心地拉高些,然后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地钻进了那个黑暗的洞口。

洞口下方是一段陡峭、湿滑的石阶。苏皖手脚并用地向下爬,黑暗中只能凭感觉。空气越来越冷,水腥气和淤泥的腐臭味也愈发浓烈刺鼻。石阶尽头,是一条低矮、仅能弯腰通行的砖石甬道。墙壁湿漉漉的,不断有冰冷的水珠滴落。脚下是没过脚背的、粘稠冰冷的污水,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这里……竟然和她在未来跌入的地下废弃管道如此相似!只是更加幽深,更加……“新鲜”?仿佛刚刚被水流冲刷过不久。

银簪的指引感消失了,但那股源自暗红碎片的共鸣和寒意却更加清晰,指向甬道的深处。苏皖强忍着恐惧和恶心,在黑暗中摸索着冰冷的墙壁,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趟去。污水冰凉刺骨,让她小小的身体不住地颤抖。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隐约传来微弱的水流声。甬道似乎变得开阔了些。借着不知从何处透进来的、极其微弱的光线,苏皖看到前面似乎是一个相对宽敞的、被几根巨大石柱支撑的地下空间。污水在这里汇聚成一小片浑浊的水洼。

就在水洼边缘,靠近一根巨大石柱的阴影里,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是一个看起来和苏皖年纪相仿的小男孩。他浑身湿透,单薄的旧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头发像水草一样贴在苍白的小脸上。他抱着膝盖,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在极力忍耐着巨大的痛苦。

最让苏皖瞳孔骤缩的是——小男孩的脖颈上,缠绕着一圈极其刺目的、如同活物般的暗红色痕迹!

那痕迹并非伤痕,更像是一种……烙印?或者说……诅咒?它扭曲蜿蜒,边缘不规则,呈现出一种被水浸泡过久的、发亮的暗红色泽,如同一条刚被剥了皮的、剧毒的水蛭,死死地吸附在他纤细的脖颈上!红痕附近的皮肤下,隐隐能看到细微的、如同树根般蔓延的黑色血管!

这诡异恐怖的红痕,散发着浓烈的阴寒和水腥气,与苏皖怀中的暗红碎片、与这地下空间的污秽气息,同源同质!它似乎还在极其缓慢地……搏动?

“呃……” 小男孩发出一声压抑的痛苦呻吟,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脖颈上的红痕也随之蠕动了一下,颜色似乎更深了。

苏皖的心瞬间揪紧了。恐惧之外,一种强烈的同情和担忧涌了上来。他是谁?怎么会在这里?脖子上那是什么鬼东西?

“喂……你……你没事吧?” 苏皖鼓起勇气,小声地、带着颤音问道,慢慢靠近。

那小男孩猛地抬起头!

那是一张极其清秀,却毫无血色的脸。他的眼睛很大,瞳仁却是一种异于常人的、极深的墨蓝色,如同不见天日的深海。此刻,这双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惊恐、痛苦和一种溺水者般的绝望。

他看到苏皖,如同受惊的幼兽,猛地向后缩去,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石柱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别……别过来!” 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浓重的水汽音,“脏……脏的……会……会染上……”

苏皖停住脚步,看着他眼中那深切的恐惧和痛苦,不知为何,心里某个地方被狠狠刺了一下。她放缓声音,努力让自己显得无害:“我不怕。我叫苏皖。你怎么了?你叫什么名字?脖子……疼吗?”

“陆……陆行舟……” 小男孩颤抖着说出自己的名字,一只手无意识地死死捂住脖颈上的红痕,仿佛想把它抠掉,却又不敢触碰,只是发出更加痛苦的抽气声。“水……水里有东西……缠……缠住了……好冷……好疼……”

就在陆行舟痛苦地捂住脖颈红痕的刹那,苏皖感觉自己的左眼猛地一阵灼痛!仿佛被滚烫的针狠狠刺了一下!她痛得低呼一声,下意识地捂住了左眼。

然而,就在这剧痛袭来的瞬间,她捂着眼睛的指缝间,眼前的世界骤然发生了变化!

原本昏暗的地下空间,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诡异的血红色滤镜!冰冷的石柱、粘稠的污水、颤抖的陆行舟……一切都蒙上了一层血色。

而最骇人的是——在陆行舟身后那根巨大的石柱表面,在那潮湿、布满青苔和水渍的古老青砖缝隙里,正有粘稠、暗沉、如同沥青般的黑色血液,如同活物般,一点点地……渗了出来!

不是流淌,是渗出!无声无息,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粘滞感!它们顺着砖缝向下蔓延,在冰冷的石柱表面留下蜿蜒、污秽的痕迹,散发出比污水更浓烈百倍的、混合着铁锈、腐朽和怨毒的腥臭气息!

“啊!” 苏皖被这恐怖的景象吓得失声尖叫,捂着眼睛的手猛地放下!

眼前的血色滤镜瞬间消失,石柱依旧是那根冰冷的石柱,青砖缝隙里只有潮湿的苔藓和水痕,哪里有什么渗出的黑血?

是幻觉?是刚才左眼的剧痛带来的幻视?

但那股浓烈到让她作呕的腥臭气息,却真实地萦绕在鼻端!比刚才更加清晰!

“你……你看到什么了?” 陆行舟也被苏皖的尖叫吓到,惊恐地看着她,墨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不解和更深的恐惧。

苏皖的心脏狂跳,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她看着陆行舟身后那根看似正常的石柱,又看看他脖子上那条如同活物般蠕动、散发着同样气息的暗红水痕……刚才那渗血的景象,绝非幻觉!她的左眼……难道因为触碰了那暗红碎片,或者因为陆行舟脖颈上的红痕刺激,发生了什么异变?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

“柱子……柱子缝里……在……在流血……黑色的血……” 苏皖的声音抖得不成调,小脸煞白。

陆行舟顺着她的目光猛地看向身后的石柱,墨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牙齿咯咯作响:“是……是它们……它们要出来了……墙……墙后面……全是……全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冰冷、苍老、如同砂纸摩擦生铁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们身后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浓浓的警告:

“小娃娃!谁准你们到这里来的?!”

苏皖和陆行舟如同被雷劈中,猛地转身!

只见甬道的入口处,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佝偻的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深灰色旧式长衫的老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却己花白。他拄着一根乌木拐杖,脸上布满深刻的皱纹,如同干枯的树皮。他的背微微佝偻着,但站姿却带着一种旧式管家特有的刻板和威严。

是老管家!福伯!苏皖认得他,公馆里地位仅次于司徒鸿的仆人总管,平时总是板着脸,眼神锐利如鹰,仆役们都怕他。

此刻,福伯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浑浊的老眼如同两口深潭,死死地盯着苏皖和陆行舟。他手中的乌木拐杖,轻轻顿在潮湿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笃”声,在死寂的地下空间里格外刺耳。

“福……福爷爷……” 苏皖吓得声音都变了调,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挡在了还在瑟瑟发抖的陆行舟身前。她能感觉到陆行舟抓着她衣角的手,冰冷得像块石头。

福伯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先在苏皖惊恐的小脸上扫过,然后缓缓移向她身后、试图将自己缩进阴影里的陆行舟。当他的视线落在陆行舟脖颈上那条暗红刺目的水痕时,苏皖清晰地看到,福伯那双浑浊的老眼深处,极其短暂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幽绿色光芒!

如同黑暗中点燃的鬼火,一闪即逝!

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苏皖捕捉到了!那绝不是人类瞳孔该有的颜色!冰冷、无机质,带着一种非人的漠然和……贪婪?

“此处乃公馆禁地,岂是你们这等顽童嬉闹之所?” 福伯的声音依旧冰冷平板,毫无波澜,却带着沉重的压力,“速速离去!再敢擅入,定按家规严惩不贷!”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苏皖身上,带着一种审视和警告,“小丫头,梅太太寻你多时了。莫要在此逗留,惹祸上身。”

他特意加重了“惹祸上身”西个字,如同冰冷的石头砸在苏皖心上。

说完,福伯不再看他们,拄着拐杖,缓缓转过身,佝偻的身影无声地没入了来时的甬道黑暗之中。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再看陆行舟脖颈上的红痕一眼,也没有询问他的身份。

首到那沉重的脚步声完全消失,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才稍稍散去。

苏皖大口喘着气,后背的衣衫己被冷汗和地下的寒气彻底浸透。福伯最后那警告的眼神,和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幽绿光芒,如同烙印般刻在她的脑海里。那绝不是错觉!这公馆里,从上到下,从司徒鸿到老管家,都透着诡异!

“他……他的眼睛……” 陆行舟的声音带着极致的恐惧,颤抖得更厉害了,“……好可怕……像……像水里的……”

“别怕!” 苏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拉住陆行舟冰冷湿漉的手,“我们先离开这里!快!”

她不敢再停留,拉着陆行舟,跌跌撞撞地趟过污水,朝着来时的石阶入口跑去。陆行舟脖颈上的红痕随着他的奔跑和恐惧,颜色似乎更深了,蠕动的幅度也更大,像一条紧紧勒住他生命的毒蛇。

就在他们即将爬上石阶时,苏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那根巨大的石柱。

在昏暗的光线下,刚才福伯站立过的、靠近石柱的地面污水里,似乎……飘浮着几缕极其细微的、如同黑色发丝般的粘稠物质?它们正悄无声息地融入污水中,消失不见。

而在石柱下方,一块不起眼的、被污水半淹没的青砖缝隙里,一点暗红色的微光,如同鬼魅的眼睛,幽幽地闪烁了一下——正是和她怀中那枚碎片同源的气息!

苏皖的心沉到了谷底。这地下禁地的秘密,远比她想象的更加恐怖和……“鲜活”!福伯的出现,绝非偶然的警告!那根渗着黑血的石柱,陆行舟脖颈上那诡异的水痕,还有老管家眼中那转瞬即逝的幽绿……它们之间,到底隐藏着怎样骇人的联系?

梅姨……她知道这下面藏着什么吗?福伯口中的“惹祸上身”,指的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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