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会现场的水晶灯在头顶晃出碎光，摄像机的红点亮成一片星海。
简嘉刚跨出电梯门，就被混着香水味的声浪裹住——"简小姐看这里！""周少，您和保姆的关系是否属实？"有记者举着话筒几乎戳到她鼻尖，周连琛眼尾一沉，侧身将她护在臂弯里，西装布料擦过她耳尖，带着他惯有的冷雪松气息。
主会场的红色横幅还在滴血似的晃眼，"周氏家丑"西个字被放大成背景板。
周太太坐在主位，珍珠项链在锁骨间泛着冷光，见他们进来，涂着正红甲油的手指轻叩话筒："周少来得正好，我不过是替周家清一清门庭。"她扫过简嘉发顶，"一个靠男人付医疗费的保姆，也配站在周氏继承人身边？"
简嘉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起父亲ICU里跳动的心电图，想起林叔送来的威胁信上那团刺目的红——和这口红的颜色，分毫不差。
喉间突然泛起甜意，是小米塞的润喉糖在化，糖纸上的字迹浮现在眼前："你是最亮的太阳"。
她松开周连琛的手，向前走了两步。
镁光灯劈头盖脸砸下来。
周连琛的呼吸顿在喉咙里——他见过她蹲在厨房揉面时发梢沾着面粉，见过她给父亲喂粥时睫毛沾着水雾，却从未见过她此刻的模样：脊背挺得像老家院儿里那棵老槐树，眼睛亮得能烧穿所有恶意。
"我不是来攀附的。"简嘉的声音不大，却像根细针戳破了会场的喧嚣。
她望着周太太染成栗色的卷发，想起上周在顶楼储物间发现的，同样颜色的断发——和那封威胁信一起压在旧相册下。"我是来守护他的。"
会场炸成一锅沸水。
周太太的笑容裂了道缝，珍珠耳坠跟着晃："守护？
你拿什么守护？
用你织的毛线袜，还是半夜蹲在他房门口的偷听？"
"用事实。"
一道沉稳的男声从侧门传来。
赵律师推了推金丝眼镜，黑色公文包咔嗒打开，一沓盖着红章的文件被递给主持人："周太太挪用集团医疗基金两千万，通过空壳公司转移地产项目利润，这些是银行流水和合同副本。"他又调出手机，"另外，上周约简小姐在咖啡厅见面的李总，承认是受周太太指使设局。"
现场突然响起李总的声音："周太太说只要把简小姐的照片卖给狗仔，就给我城南那块地......"周太太的指甲在桌沿抠出白痕，粉底遮不住的青血管在太阳穴跳。
主持人举着文件的手发颤，镜头扫过她时，她正用银勺敲咖啡杯掩饰慌乱——那是她方才端起的卡布奇诺，此刻奶泡早塌成一滩浑浊。
周连琛的指节抵在简嘉后腰。
他能感觉到她在发抖，却不是害怕，是像小兽护崽时的战栗。
他望着她发顶的呆毛，突然想起昨夜她蜷在沙发上织袜子，毛线团滚到他脚边时，她仰着头说"周先生帮我捡一下好不好"——那样软乎乎的人，此刻却为他挡在刀枪前。
"够了。"他的声音压过记者的骚动。
简嘉转头，看见他眼里烧着她从未见过的火，"从今天起，她不再是我的保姆。"
会场瞬间静得能听见空调风声。
周太太的咖啡杯"当啷"摔在地上，褐色液体溅在她真丝裙上，像块流脓的疤。
"她是周氏未来的女主人。"
简嘉的眼泪涌得太急，模糊了他轮廓。
她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他缩在顶楼飘窗上，月光把他眼尾的疤照得发白；想起他藏起她工牌时，耳尖红得像要滴血；想起他说"嘉嘉只能看我"时，喉结滚动的模样。
她抬手抹掉眼泪，却被他抓住手腕按在胸口："我心跳得很快，你听。"
"我不要当什么女主人。"她抽了抽鼻子，"我只想继续给你织毛线袜，给你烤曲奇，在你做噩梦时拍你背。"她踮脚吻了吻他下巴，"不是因为你是周少。"
周连琛的呼吸烫在她发顶。
他想起十二岁那年，妈妈坠楼前塞给他的小熊挂件；想起后来所有试图接近他的人，都带着算计的笑；首到有天，这个小保姆蹲在他书房地上，帮他捡散落的文件，发梢扫过他手背，像团棉花。
他低头吻她额头："那你得答应我，永远不离开。"
"我答应。"
警笛声从窗外撞进来。
两个警察穿过人群，亮出手铐时，周太太突然扑过来，指甲几乎刮到简嘉脸颊："你以为你赢了？
你知道他是谁的儿子吗？
当年他妈妈......"
"带走。"周连琛的声音冷得像冰锥。
他把简嘉往怀里带了带，低头时，看见她颈侧沾着方才周太太挣扎时扯落的碎钻——是那串珍珠项链上掉的。
他摸出帕子替她擦掉，指尖在她耳垂上顿了顿："别听疯话。"
简嘉攥紧他的西装袖口。
她想起上周整理他书房时，在抽屉最底层看见的旧照片：年轻女人抱着小连琛，身后是满墙的向日葵。
照片背面有一行字："连琛，要像太阳一样活着。"她抬头看他，他正盯着周太太被押走的背影，下颌线绷得像把刀。
回家的劳斯莱斯碾过夜色。
林叔坐在副驾，突然压低声音："少爷，当年夫人坠楼现场，也有封匿名信。"他从怀里摸出个塑封袋，"今早简小姐收到的威胁信，字迹和那封......很像。"
简嘉凑近看。
泛黄的信纸和新纸叠在一起，"滚出周家"西个字的弯钩，都带着相同的抖。
周连琛的指节捏得发白，望向窗外的目光像淬了刃："这次，我不会再让真相沉下去。"
玄关的感应灯在凌晨两点亮起。
简嘉打着哈欠往更衣室走，周连琛的西装搭在她臂弯，袖口还留着他体温。
她踮脚挂西装时，有什么东西从口袋里滑出来——是枚珍珠耳环，和周太太今天戴的那对一模一样。
简嘉捏着耳环愣住。
窗外的月光漏进来，在珍珠表面滚出个小亮斑，像滴凝固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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