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晨雾裹着灰烬,在朱雀大街的断壁残垣间翻涌。陆昭玥躺在大明宫的瓦砾堆中,碎瓷片硌着后腰,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混沌残留的腥甜。她颤抖着摸向眉心的混元印记,指尖触到的却是的血痕——印记正在渗出细小的星砂,每一粒都映着李锦和陆霄消散前的面容。那些星砂在皮肤上蜿蜒,如同记忆的锁链,将她拽回光柱湮灭的瞬间。
“姑娘,可还活着?”沙哑的嗓音惊破死寂。陆昭玥挣扎着抬头,只见街角蜷缩着个老乞丐,他的灰布衫破得能看见嶙峋的肋骨,却将怀中箜篌裹得严严实实。琴头雕着的飞天纹被得发亮,与李锦的拨片如出一辙。老乞丐颤巍巍掀开蒙布,琴弦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震落了瓦砾上凝结的混沌血珠,那些血珠坠地时竟化作黑色的蝴蝶,翅膀上印着玄奘法师的梵文咒印。
与此同时,玄珠岛龟甲祭坛的卦辞彻底显形。新纹路拼凑出的童谣赫然是:“星砂落,归墟破,三魂聚,混元锁。金铃响,玉蝶错,拨片断,轮回堕。”陆昭玥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袖中蝶形玉片突然发烫——玉片夹层中藏着的密信,此刻竟浮现出玄奘法师的朱砂批注。字迹在月光下流转,仿佛法师正用指尖在她眼前书写:“混元卦成之日,便是噬元兽苏醒之时。”
大明宫深处,圣上的龙椅己被混沌侵蚀成漆黑的晶体。他指尖缠绕着李锦遗留的红绳,绳结正不断渗出紫色雾气。“所谓归墟之主,不过是个笑话。”他将脸贴在晶体上,看着自己扭曲的倒影,“真正的钥匙,从来都在你们自以为是的牺牲里。”随着他的动作,整座皇城的地脉开始逆向流动,朱雀大街的石板下传来锁链断裂的轰鸣。陆昭玥听得真切,那锁链声中混着李锦的箜篌残韵,若有若无地哼着她们儿时唱过的童谣。
老乞丐的箜篌突然发出尖锐的颤音,琴弦上泛起细密的裂纹。“当年玄奘法师西归,曾在莫高窟留下最后一卦。”他的指甲划过琴弦,音波中浮现出敦煌壁画的幻象:画中乐仙的琵琶弦上,赫然缠着李锦的星脉锁。陆昭玥的太阳穴突突首跳,她看见壁画角落里藏着行极小的梵文,翻译成汉文竟是:“三魂归位,需破妄相。”老乞丐从琴匣底摸出半块刻着北斗纹的玉佩,玉佩边缘还沾着陈年血迹:“而这第一魂...”
话音未落,皇城方向传来钟鼓齐鸣。陆昭玥望着空中扭曲的紫微垣星图,突然想起陆霄曾说过的话:“北斗七星,主掌生死轮回。”她握紧蝶形玉片,星砂咒文在掌心重新亮起,却不再是金色,而是混着混沌紫的诡异光芒。玉片表面浮现出陆家祖祠的轮廓,祠堂的地砖缝隙里,竟埋着与老乞丐箜篌相同的飞天纹碎片。
莫高窟的壁画在同一时刻渗出黑血。乐仙的面容开始扭曲,琵琶中飞出无数星砂组成的锁链,锁链尽头连接着长安城的每一座钟楼。陆昭玥赶到时,正见圣上站在壁画前,手中握着从李锦发间取下的箜篌拨片。他的龙袍下摆己被混沌染成墨色,每走一步,地砖上就留下紫黑色的脚印:“李氏血脉的最后祭品,该登场了。”他将拨片按入壁画,乐仙的瞳孔骤然变成竖纹——那是噬元兽苏醒的征兆。
千钧一发之际,老乞丐的箜篌突然发出裂帛之音。琴弦崩断的刹那,陆昭玥腕间的蝶形玉片化作流光,与箜篌共鸣出玄奘的《华严音咒》。音波震碎壁画,露出背后尘封的星砂泉。泉底沉睡着的,竟是完整的陆霄身躯,他的眉心嵌着北斗玉佩,胸口插着开天剑的残片。陆昭玥的泪水砸在泉边,星砂咒文顺着泪水流入泉中,唤醒了沉睡的陆霄。他睫毛微动,剑刃上的北斗星图与圣上手中的拨片产生共鸣,将噬元兽的虚影从壁画中拽出。
噬元兽的利爪即将穿透陆霄胸膛时,李锦的星脉锁残片突然从混沌晶体中飞出。锁身的盘古斧纹路与混元印记共鸣,在空中织成巨大的光网。陆昭玥咬破舌尖,将混着星砂的鲜血喷向光网:“陆家秘术,三生同归!”三人的灵力在血雾中凝结成新的卦象——那是将混沌、星脉与魂魄融为一体的“无妄卦”。光芒中,陆昭玥看见李锦的虚影在泉底伸手,陆霄的北斗血脉化作锁链缠绕住噬元兽,而她自己的琵琶残件正重组为完整的乐器,琴弦上流淌的不再是金砂,而是三人交织的记忆。
当光芒消散,噬元兽的虚影化作万千星砂,融入陆霄的血脉。陆昭玥跌坐在地,看着苏醒的陆霄握住她的手。他的掌心温度如常,却在相触的瞬间,三人的混元印记同时亮起,映出莫高窟壁画上新的画面:李锦的身影在星砂泉底若隐若现,她的手中握着最后一块归墟罗盘碎片,而碎片上的纹路,竟与老乞丐箜篌琴身的雕花完全吻合。老乞丐此刻己化作一堆星砂,唯有箜篌上的飞天纹泛着微光,仿佛在诉说着千年前玄奘法师设下的最后一局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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