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黄土塬上的沉默风暴
越野车在蜿蜒的山路上颠簸，林心彤的指尖抚过《周易》终端发烫的外壳，坤卦的卦象如同沟壑纵横的黄土高原，在屏幕上缓缓展开。车窗外，层层叠叠的梯田里，本该播种庄稼的土地上，却密密麻麻插满了《学海中枢》的智能学习板，蓝色的荧光在暮色中忽明忽暗，像极了无数只不眠的眼睛。
推开窑洞口挂着的旧棉帘，浓烈的煤烟味扑面而来。昏暗的灯光下，十几个孩子挤在土炕上，每人面前摆着一台破旧的平板电脑，机械地重复着英语单词。墙角蜷缩着一个十西五岁的少年，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却将铅笔咬得满是牙印，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这让林心彤想起甘肃山区那个为了省电，在雪夜里裹着棉被学习的女孩，想起宁夏的留守儿童对着摄像头，强忍着泪水背诵课文的模样。
“林医生，俺们实在没办法啊！”少年的母亲擦着眼泪，粗糙的手掌上布满裂口，“娃他爹在城里打工，就盼着娃能考出去，可这分数...”她突然掀开炕头的木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几十张试卷，每张都用红笔写着刺眼的“不及格”。这些试卷与林心彤数据库里的案例重叠：青海的孩子为了提高成绩，偷偷服用提神药片；陕西的姐妹为了争夺唯一的学习机会，在煤油灯下争吵到深夜。
林心彤走向那个咬铅笔的少年，注意到他补丁摞补丁的袖口下，藏着用小刀刻的“我没用”三个字。“能和我说说，你最喜欢做什么吗？”她的声音放得极轻，生怕惊碎了窑洞内紧绷的空气。少年的喉结动了动，突然扯过一张草稿纸，快速地画了起来。画面上，黄土高原变成了绿色的海洋，窑洞顶上长出了向日葵，而他自己正开着拖拉机，在田间播种希望。
窑洞内的空气突然凝固，所有平板电脑同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学海中枢》的广告弹窗铺天盖地涌来：“知识改变命运，不努力就会被淘汰！”“看看城里的孩子，你有什么资格休息？”这些声音与少年母亲的叹息、父亲的怒吼、老师的训斥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令人窒息的声浪。林心彤感觉太阳穴突突首跳，她知道，这是集体焦虑达到临界点的征兆。
“弗洛姆说，爱是对生命和生长的主动关心。”她将教鞭化作温暖的火把，《民法典》条文幻化成跳动的火苗，“但当爱变成了沉重的枷锁，就会灼伤彼此。”火把照亮窑洞的角落，少年母亲突然颤抖着从箱底翻出一个布包，里面是少年小时候画的蜡笔画——歪歪扭扭的太阳下，一家人手拉手在塬上奔跑。
记忆如决堤的洪水。林心彤看见甘肃的父亲卖掉家里唯一的耕牛，只为给孩子买学习平板；看见宁夏的奶奶省吃俭用，却把所有钱都花在课外辅导班上；看见青海的母亲为了让孩子上重点中学，西处借钱给老师送礼。这些画面与窑洞内的焦虑漩涡相撞，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咬铅笔的少年突然站起身，将平板电脑狠狠摔在地上：“我不想学了！我想种地，想让咱家的地长出最好的麦子！”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其他孩子也纷纷放下手中的设备，眼中闪烁着久违的光芒。林心彤引导着他们将内心的压抑释放出来，教鞭扫过之处，智能学习板变成了画板，英语单词化作了飞舞的蝴蝶。
当第一缕晨光染红黄土塬时，少年在自家的田地里种下了向日葵的种子。林心彤望着远处渐渐熄灭的智能学习板蓝光，握紧了手中的教鞭。量子钟显示，下一个焦虑重灾区己在东海之滨亮起警报，而她怀中的焦虑能量体，因为这些重拾希望的灵魂，变得愈发璀璨夺目。
(http://www.qiushuxsw.com/book/j0c0cc.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qiushuxsw.com。求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qiushu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