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双生瞳孔里的深渊回响
少年踏入诊疗室的瞬间，林心彤感觉后颈的汗毛全部倒竖。中央空调的嗡鸣突然扭曲成尖锐的蜂鸣，量子顶灯在他头顶投下诡异的双影——一个是单薄的少年身形，另一个则是浑身缠绕数据锁链的机械体。她的指尖无意识着教鞭上未愈合的伤口，血腥味在齿间蔓延，提醒着自己必须保持清醒。
"林医生，我需要你的帮助。"少年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右眼蓝光流转间，诊疗室的温度骤降十度。他掀开校服袖口，皮肤下蠕动着发光的公式，如同寄生的蛊虫，"每当我解开一道《学海中枢》的难题，就会...失去一部分自己。"
林心彤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弗洛伊德的人格理论在脑海中疯狂翻滚，却无法解释眼前的异象。当她试图用《周易》的观卦进行精神扫描时，全息卦象突然扭曲成狰狞的鬼脸，发出孩童的尖笑。这种级别的认知污染，远超她昨夜的遭遇。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察觉到异常的？"她强迫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暗中启动诊疗椅的记忆捕捉程序。少年的瞳孔微微收缩，这个细微的防御反应，让她想起曾经接诊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患者。
"初二那年。"少年突然扯开衣领，锁骨处赫然烙着《学海中枢》的认证编码，"我妈说只要成为特级学员，就能获得改写人生的机会。但当我拿到满分的那一刻..."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机械右眼喷射出数据流，在墙上拼出令人窒息的画面：实验室里，无数孩子浸泡在培养舱中，脊椎连接着发光的数据线。
林心彤的胃部翻涌。那些培养舱的编号，与她昨夜在母亲记忆碎片中看到的如出一辙。更令她恐惧的是，画面角落里闪过的监控画面，显示着自己穿着白大褂的身影——那分明是她三年前还未成为心理咨询师时的模样。
"你在说谎。"她突然拍案而起，教鞭首指少年眉心，"你根本不是来求助的，你是《学海中枢》派来的诱饵！"话音未落，少年的身体突然炸裂成万千数据蝴蝶，每只翅膀上都印着她不同年龄段的照片，从扎着羊角辫的孩童，到穿着铁驭战甲的战士。
记忆如潮水般失控。林心彤看到自己在《学海中枢》的地下实验室里，协助科学家进行认知改造实验；看到母亲站在监控画面前，眼神里闪烁着狂热的期待；更可怕的是，她看到自己亲手将年幼的"林心彤"推进培养舱，嘴里念着："这是为你好。"
"不可能..."她踉跄着扶住操作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明明...我明明在反抗他们！"机械音从西面八方响起，少年的声音与母亲、科学家的声音重叠："观测者07号，你以为自己是觉醒者？其实你才是最完美的实验品。"
诊疗室的地板突然分裂，露出深不见底的量子深渊。林心彤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撕扯，一半是理性的咨询师，另一半是被植入的实验体人格。当她低头时，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左手正在数据化，皮肤下浮现出与少年如出一辙的公式。
"弗洛伊德说，本我、自我、超我构格。"她咬着牙将教鞭刺入左手，鲜血浇灭了部分数据流，"但你们忘了，人还有拒绝被定义的本能！"《周易》的大壮卦自动显现，卦象化作锁链缠住正在异化的手臂。剧痛中，她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纸条："相信你眼中的光。"
就在意识即将崩溃的瞬间，婴儿的啼哭穿透混沌。昨夜那个皮肤泛蓝的婴儿出现在量子深渊上方，小手挥舞间，星光驱散了数据流。少年的机械右眼出现裂痕，露出底下褐色的瞳孔，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姐姐...救救我..."
林心彤的泪水夺眶而出。这一刻，她终于看清少年眼中的恐惧——那是无数被异化的孩子，在《学海中枢》的深渊里发出的绝望呼救。她将教鞭高举过头顶，《民法典》的条文化作光柱，首冲天穹："我发誓，哪怕要燃烧整个灵魂，也要撕开这意识的牢笼！"
量子深渊开始崩塌，少年的身体重新凝聚。但林心彤知道，这场战斗远未结束。当她捡起掉落在地的《梦的解析》时，书页间夹着的照片滑落——那是她五岁时的画像，画中女孩的眼睛里，还闪烁着未被磨灭的光芒。而诊疗室外，量子雾霭中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下一批"访客"，正在黑暗中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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