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凤求凰引红鸾劫
当垆女陷玉碎局
西汉景帝中元六年，临邛城的秋光裹着一股酒香漫进了卓府深宅。
卓文君倚在雕花窗棂前，指尖无意识着新换的冰蚕丝帕，忽闻前院传来铮铮琴音。那曲《凤求凰》如清泉绕石，又似游龙穿云，惊得她腕间玉镯“叮”地撞在窗沿。
“姑娘，这司马长卿的琴艺当真绝了。”侍女绿萼捧着新制的桂花糕凑过来，“听说他是蜀郡才子，连县令都亲自相迎。”
文君咬着下唇，透过门缝望去。只见席间白衣男子执琴浅笑，乌发束着墨玉冠，眸光流转间竟映得满堂烛火都黯淡了几分。她忽觉心跳如擂鼓，耳垂发烫，手中茶盏险些跌落。
三更梆子响过，绿萼慌慌张张摸进闺房：“姑娘！司马先生差人送来这个！”锦盒里躺着枚羊脂玉簪，簪头雕着并蒂莲，衬着金丝缠绕的“相思”二字。窗外忽起夜风，吹得帐幔猎猎作响，文君望着月光下的玉簪，鬼使神差地披上狐裘。
当她踩着满地银霜奔出后门时，绝未想到这场私奔会将自己推入怎样的漩涡。司马相如的马车早己候在巷口，他伸手将她拉上车的瞬间，掌心的温度灼得她眼眶发烫。“往后，我定不负你。”他低声许诺，却不知这句话在三百年后化作无数利刃，将他们的命途绞得支离破碎。
三个月后的成都，文君望着家徒西壁的屋子，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灶台上冷透的稀粥泛着油星，她身上的织锦襦裙己典当大半。“长卿，我们回临邛吧。”她攥着丈夫褪色的衣袖，“阿兄们总不会见死不救。”
相如握着她冻得通红的手，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文君，我有个法子。”
半月后，临邛最热闹的市集中，“文君酒肆”的酒旗猎猎招展。文君素衣荆钗，立在酒垆后斟酒，鬓边木簪在阳光下泛着温润光泽。她含笑与客人周旋，却不知暗处几道目光正将她钉在原地——卓王孙气得摔碎茶盏，而县令王吉望着相如同伙计洗酒器的身影，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
“父亲何必如此固执？”卓文君的兄长卓英跪在祠堂里，“司马长卿虽穷，可他......”
“住口！”卓王孙猛地拍案，檀木供桌震得香炉倾倒，“一个靠卖琴为生的浪荡子，也配娶我卓家女儿？”他眯起眼睛，盯着墙上先祖画像，“明日，你去给王县令递个帖子，就说我愿出千金，请他出面......”
深夜的酒肆后巷，绿萼抱着账簿踉跄跑来：“姑娘！不好了！官府说我们私酿酒曲，要查封酒肆！”文君手中酒坛“砰”地落地，瓷片飞溅间，她望见远处火把如游龙般逼近。
“别怕。”相如突然从阴影中现身，将她护在身后。他的声音沉稳如常，掌心却沁出冷汗，“我去求王吉。”
看着丈夫远去的背影，文君弯腰捡起半块碎瓷。月光下，瓷片锋利的边缘泛着冷光，恍惚间竟像是三百年后寒光凛凛的唐横刀。她不知道，此刻酒肆外的暗巷里，王吉正与卓英低声交谈，而司马相如怀中揣着的，是卓王孙派人送来的黄金百两。
金句摘录：
1. “凤栖梧桐，非良木不栖；妾遇郎君，非知音不嫁。”——卓文君
2. “世人笑我当垆卖酒，却不知这酒里酿着半世荒唐，半世情长。”——司马相如
3. “钱财如流水，可情义若碎玉，再难重圆。”——卓王孙
4. “最毒妇人心？不，最狠不过薄情郎。”——绿萼（私语）
5. “这满城灯火，竟照不亮一条真心路。”——文君独白
6. “今以琴为媒，他日我便以酒为刃。”——文君
7. “有些局，从第一枚棋子落下时，就注定是死局。”——王吉（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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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回剧透：
表面上文君当垆是夫妻共度难关的佳话，实则是司马相如与县令、卓家兄长设下的连环计。相如收下黄金却佯装不知查封之事，县令借“私酿”之名逼文君低头，卓英则暗中推动，只为让卓王孙掌握女儿命运。而文君在发现真相的刹那，将成为这场棋局最大的变数，为后世轮回埋下第一颗复仇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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