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的秋雨裹着桂花香落进茶寮时,沈清如正对着案头的星露盏出神。盏中残留的微光在雨幕里摇曳,映得窗外新抽的梅枝都泛着银边。李长卿将刚焙好的龙井搁在她手边,青瓷茶盏的热气氤氲了玉珏,上面的莲花纹突然流转起星芒——雪山方向的夜空,竟有十二颗星辰连成了银铃的形状。
"墨白从市集带回消息了。"他的指尖划过她腕间淡去的银铃光痕,那里如今只剩若有若无的纹路,"城西布庄的老板娘说,护符上的莲花半夜会发出微光。"话音未落,后院传来竹笛的急响,墨白踩着满地水洼冲进来,斗篷下摆还滴着水,怀里却死死护着个油纸包:"快来看!西域商队捎来的冰裂纹瓷瓶,瓶底刻着阿依夏的图腾!"
瓷瓶在玉珏的光照下显出暗纹,竟是一幅动态星图。当沈清如将星露盏的残光注入瓶口,瓶中立刻涌出细小的镜面蝴蝶,每只翅膀都映着雪山的画面:雪莲花海深处,不知何时立起了一座水晶祭坛,祭坛中央悬浮着的,正是他们曾在烽燧壁画中见过的"祈愿轮"——那是巫女一族用来平衡镜渊之力的上古法器,此刻却在渗出幽蓝的瘴气。
三日后,他们在西湖边发现了异样。往日平静的湖面泛起镜面般的波纹,每道涟漪里都映着百姓们的梦境:有人梦见自己戴着青铜面具起舞,有人看见护符化作锁链缠住亲人。沈清如的玉珏突然发烫,断簪残片从发间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血痕,指向湖心岛方向。
"是祈愿轮的反噬。"阿依夏妹妹的虚影从玉珏中浮现,她的银铃裂痕处缠着瘴气,"当年姐姐为了封印镜渊,强行逆转祈愿轮,将吸收的怨念压入雪山冰层。如今星露的力量唤醒了法器,那些被压制的执念..."虚影顿了顿,指尖触碰到沈清如的眉心,"会化作你们最恐惧的模样。"
子夜的湖心岛笼罩在薄雾中。沈清如踩着镜面般的石板前行,听见自己的脚步声里混着锁链拖拽声。李长卿的笛声在身后响起,曲调里藏着他们在雪山冰崖下的誓言;墨白的竹笛则吹出驱邪的调子,笛孔里渗出的却不是金血,而是带着雪松香的白雾。
当祈愿轮的轮廓在雾中显现,沈清如倒吸一口冷气。法器表面的莲花纹都变成了扭曲的锁链,轮轴中心嵌着的,竟是阿依夏的银铃——那枚本该融入星露盏的银铃,此刻正发出刺耳的尖啸。玉珏突然剧烈震动,她看见镜中世界开始崩塌:临安城的护符纷纷碎裂,李长卿的青玉笛寸寸断裂,而墨白的身影正在被祈愿轮的光芒吞噬。
"别碰它!"李长卿的警告声传来时己晚。沈清如的指尖刚触到银铃,万千镜面碎片便将她包围。她在镜中看见无数个自己:汉朝时被火刑架吞噬的卓文君、唐朝地牢里咳血的公孙玉奴,还有此刻戴着魔神冠冕的沈清如。但当她绝望地闭上眼,却听见焦尾琴的声音穿透镜面——那是李长卿在茶寮为她弹奏的《凤求凰》,琴音里混着雨水打在青瓦上的节奏。
"清如,接住!"墨白的吼声传来。沈清如睁眼,看见少年将竹笛奋力掷来,笛身的银铃碎片在空中拼成莲花的形状。她下意识握住竹笛,腕间的银铃光痕突然暴涨,与星露盏的残光、玉珏的力量融为一体。祈愿轮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轮轴中心的银铃开始分解,露出里面被封印的阿依夏残魂。
"原来...你一首在等这一天。"沈清如的泪水滴在银铃碎片上,化作星芒。千年记忆在此刻贯通:阿依夏当年故意将银铃残片留在各处,就是为了让他们集齐力量,真正净化祈愿轮。当最后一道锁链崩解,祈愿轮化作万千光蝶,每只蝶翼都映着百姓们真实的祈愿——平安、团圆、还有茶寮里永不凉透的那盏热茶。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刺破薄雾时,沈清如发现腕间的银铃光痕重新变得清亮。星露盏里不知何时盛满了雨水,每一滴都映着西湖的莲灯。李长卿替她拢了拢被露水打湿的发梢,指尖的温度让她想起雪山冰棺前的拥抱;墨白则蹲在地上数光蝶,嘴里念叨着要去西街买桂花糕庆祝。
茶寮的炊烟升起时,他们看见西域方向的天空,有一道银铃状的流星划过。沈清如握紧玉珏,感觉到里面传来清透的铃音。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惊起一湖白鹭,而她腕间的银铃光痕,正随着心跳轻轻闪烁,像是阿依夏在说:"这一次,执念终成守护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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