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镇花店的暮色里，李晓将最后一支 “晓光” 向日葵插入花瓶，花瓣上的露水在灯光下闪着微光。陈廷洲靠在门框上擦拭银镯，断裂处新镶的碎钻映出窗外渐浓的夜色 —— 那是用母亲环保材料的边角料熔铸而成，每一道折射都像极了老宅穹顶的琉璃瓦。
“检察院的人说，曼曼在看守所提到老宅东厢房的暗格。” 他突然开口，镯身碰撞吧台发出清响，“和你上次找到环评报告的暗室不是同一个地方。”
李晓捏着丝带的手顿住了。上次潜入暗室时，她在蛛网覆盖的木箱下发现了码头项目的劣质水泥样本，而曼曼在对峙时曾尖叫着 “老宅的秘密不止一个”。珍珠链滑过锁骨，链尾 “SW” 的刻痕硌得掌心发痒，那是苏晚名字的缩写，也是祖母临终前塞给她的线索。
子夜的陈家老宅像头沉睡的巨兽，铁艺大门上的玫瑰雕花在月光下投下扭曲的影子。李晓踩着陈廷洲的脚印穿过花园，露水打湿的裙摆扫过白玫瑰丛 —— 这些即将被改种向日葵的花株，叶片上还留着苏晚当年修剪的痕迹。
“东厢房的暗格在第三面墙的壁炉后面。” 陈廷洲的低语混着夜风，他用银镯叩击石壁，发出空洞的回响。李晓蹲身拨开壁炉里的灰烬，指尖触到块松动的青砖，砖下露出生锈的铁环，与苏晚日记里画的 “老宅钥匙孔” 图案分毫不差。
铁环拉动时，石壁发出沉闷的声响。暗格里掉出个檀木盒，盒内铺着褪色的丝绒，躺着枚刻着 “光启” 字样的印章 —— 正是母亲实验室的公章，也是码头仓库泄漏废液时，她在铁桶上见过的标志。盒底垫着的信纸上，母亲的笔迹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廷洲，当你找到这个时，妈妈可能己经不在了，陈明远的黑钱藏在……”
字迹突然被墨水晕染，像是匆忙中滴落的泪。李晓翻过信纸，背面用红笔描着老宅花园的平面图，喷泉池的位置被圈成红色，旁边写着 “向日葵的根能找到光”。陈廷洲的呼吸骤然变沉，他想起祖母葬礼那天，老园丁曾说喷泉池下埋着苏晚母亲的骨灰坛。
“他们把黑钱和骨灰坛埋在一起。” 李晓的声音发颤，珍珠链缠在指尖，“陈明远用死人做掩护。”
话音未落，走廊传来皮鞋踩地的声响。陈廷洲猛地拉灭手电筒，将李晓护在暗格后，自己挡在石壁缺口前。光束扫过壁炉时，特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陈总醒了，让我来看看老宅的安保。”
李晓攥紧檀木盒，印章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她想起码头仓库监控里特助转移水泥的画面，那人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在雨夜反光，和陈廷洲父亲常戴的款式一模一样。暗格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母亲信纸上的墨水味混着特助身上的古龙水，形成令人作呕的气息。
“好像有动静。” 特助的脚步声逼近，皮鞋尖踢到壁炉前的青砖。陈廷洲突然咳嗽起来，用银镯敲击石壁，发出类似管道漏水的声响：“估计是老鼠，老宅太久没人住了。”
趁特助分神的瞬间，李晓从暗格另一侧的通风口爬出，檀木盒卡在狭窄的管道里。她听见陈廷洲与特助周旋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锤子敲在心上。管道尽头是花园的灌木丛，她拨开枝叶时，看见喷泉池的石雕底座裂开道缝，里面露出金属箱的一角。
“快过来！” 她压低声音，指甲抠着石缝里的泥土。陈廷洲挣脱特助的纠缠跑来，银镯在月光下划出弧线，砸开石雕底座的裂缝。金属箱内掉出成捆的美元，每叠钞票都用向日葵书签捆着，和母亲藏在福利院老槐树洞里的一模一样。
远处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特助的车大灯扫过花园。李晓将钞票塞进陈廷洲的风衣口袋，自己抱着檀木盒冲向围墙。翻墙时珍珠链被勾住，她扯断链子跳进草丛，听见身后传来特助的怒吼：“抓住她！”
青禾镇的晨雾裹着花香袭来时，李晓蹲在花店后厨清洗印章，蓝色的印泥在水槽里化开，形成微型的码头地图。陈廷洲数着钞票上的书签，每一枚都刻着母亲的名字，最后一张书签背面写着：“黑钱的利息，都捐给苏晚母亲的医院吧。”
“检察院的人马上到。” 他将钞票装进防水袋，袋口系着从老宅捡回的珍珠链 —— 链尾的 “SW” 被特助踩得变形，却依然闪着光。李晓抚摸着印章上的 “光启” 二字，突然想起母亲实验笔记的最后一页：“光的密码，藏在愿意照亮黑暗的人心里。”
花店的门铃在这时响起，老园丁举着份快递冲进来说：“码头纪念墙的设计师送来这个，说是苏晚当年画的初稿。” 图纸展开后，中心是朵巨大的向日葵，花盘里嵌着母亲的环保材料分子式，而花蕊的纹路，恰好组成陈明远转移黑钱的银行账号。
“原来她早就把一切都画在了花里。” 李晓的眼泪滴在图纸上，晕开的墨迹像极了老宅暗格里母亲的泪痕。陈廷洲将她揽入怀中，银镯与她腕间残留的珍珠链碰撞，发出清越的声响，仿佛在回应跨越时空的约定。
当检察院的车停在花店门口时，李晓将檀木盒和图纸交给检察官，阳光穿过印章的 “光启” 二字，在文件上投下金色的光斑。她望着远处正在重建的码头，纪念墙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那是用母亲的环保材料砌成的，每一块砖都刻着向日葵的图案。
“以后老宅的向日葵田，就种‘晓光’吧。” 陈廷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手里拿着枚新的珍珠链，链尾刻着 “LX”—— 李晓名字的缩写。晨风吹过花店的风铃，带来青禾镇花市的喧嚣，李晓突然笑了，想起老宅探秘时，通风管道里漏下的那束月光，原来黑暗中最亮的光，从来不是来自外界，而是源于内心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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