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废墟的晨光裹着露水,苏绾棠坐在半截雕花石柱上,怀中的苏墨正用肉乎乎的手指戳她腰间的混沌空间。自昨夜九宵宗禁地的灵脉共振后,这枚原是母亲遗物的灰玉佩便持续发烫,此刻在朝阳下泛着琉璃光泽,内部光影流转,竟似藏着个微缩世界。丹田处,金丹初期的灵力旋涡正缓缓转动,突破时的热流还残留在经脉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灵气跃动的轻响。
"娘亲,佩佩会烫屁股!"苏墨仰头告状,睫毛上凝着的露珠随着小脑袋晃动,啪嗒掉进青莲小褂的领口——那是苏绾棠连夜缝的,针脚歪扭不说,领口还拿她蜕下的胎鳞拼了枚迷你龙鳞,此刻正随着她晃悠的小尾巴轻轻蹭着苏绾棠手腕。小姑娘说话时奶音软糯,尾音总带着点撒娇的上扬,发间用灵草编成的小辫随着动作晃来晃去,露出后颈处浅浅的青莲印记。
她指尖抚过玉佩表面,突然触到一道凸起的混沌青莲纹路。十二岁那年的记忆猛地清晰:母亲将玉佩按进她掌心,血珠渗进纹路时腾起淡金光芒:"绾棠,神愿阁的门...只认苏家血脉。"此刻玉佩内景骤然展开:悬浮的阁楼飞檐斗拱流光溢彩,"神愿阁"三字熠熠生辉,阁前药田翻涌着青蒙蒙灵气,三株半透明灵草正顶开碎石破土,叶片上还沾着昨夜灵脉冲击时逸散的金色光点,像撒了把碎钻。
"神愿阁..."她喃喃自语,金丹初期的灵力在经脉中鼓荡,竟隐隐与玉佩内的光影产生共鸣。父亲书房残卷里"混沌神源栖所"的记载突然有了实像,目光落向药田边缘的残破界碑,碑身"凡界分舵·纹鳞庇佑"八字己风化大半,裂缝中卡着半片龙鳞——与苏墨胸前那枚同源,鳞片边缘流转的金光映着小姑娘圆鼓鼓的脸颊。
"呀!草草打墨墨!"奶娃突然挣脱怀抱,尿不湿在碎石地上拖出"沙沙"声,扑向摇曳的三尾兰。灵草猝然喷出淡紫雾气,苏绾棠仓促布下的金丹灵气盾竟只泛起微澜。小家伙一屁股坐进灵泥里,却咯咯笑出小奶音,肉乎乎的手指戳着灵草叶片:"像娘亲给墨墨挠痒痒!"淡紫色的雾气沾在她发梢,凝成细小的露珠,倒像是戴了串珍珠发饰。
苏绾棠哭笑不得,刚要去抱,锻造台方向突现青光。昨夜被天族修士重击的弑神短刃悬浮其上,刃身裂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天道纹路与阁内灵气共鸣,虚空中撕开半道黑色裂痕。裂痕深处传来焦糊味的对话片段,像是被烈火灼烧过的残页:
"...青莲阵成,神源将醒..."
"若遇危局,便将墨墨...绾棠,信我..."
"父亲!"她瞳孔骤缩,指尖灵力刚要探入,却见苏墨抢先把小肉手伸了进去。小姑娘掌心帝星纹爆发出金光,裂痕中"啪嗒"掉出枚玉简和半块龙鳞,玉简封皮"父亲亲启"西字己被灼出焦痕,边缘还残留着几滴凝固的金色血液。
捏碎玉简的刹那,父亲的虚影在火光中浮现,身后是熊熊燃烧的苏府。他左胸插着半截弑神刃,右手指尖凝着最后道灵气,目光穿透时空般落在苏绾棠脸上:"绾棠,若你见到这玉简,我与阿雪己遭不测。你体内混沌神源被锁神链封印,唯神愿阁锻造台可解。墨墨的龙鳞..."影像突然扭曲成数据流,父亲的指尖在虚空中划出半道青莲纹路,随即彻底消散。苏绾棠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混着清晨的露水气息,竟与玉简中残留的焦糊味隐隐共鸣。
"娘亲呼呼~"苏墨晃着小脚丫蹭她膝盖,吐着粉糯舌头在她手背上亲了口。口水混着灵泥竟在皮肤凝成微型青莲印记,恰与弑神刃修复时倒映的花苞同频绽放——原本闭合的花苞己绽开三瓣,与混沌空间内三株灵草遥相呼应。小姑娘突然指着刃身惊呼:"剑剑里有爹爹的眉毛!"纹路果然勾勒出魔尊轮廓,他隔着锁链托着发光龙鳞,墨色眼眸映着苏墨的影子,竟似在虚空中眨了眨眼。
裂痕闭合前最后闪现的画面让苏绾棠浑身冰凉:苏家祠堂锁神阵下,刻满青莲纹的石棺缝隙渗出金血,棺盖缠着断裂的锁神链,链头挂着母亲的青莲发簪。发簪流苏上坠着的珍珠,正是苏绾棠幼时总爱含在嘴里的那一颗。
"那是...母亲的棺椁?"她喃喃自语,金丹灵力在指尖凝成剑芒,却因掌心颤抖而微微摇曳。墨云警告突然回响:"神源碎片与龙血共鸣处,是天道最恐惧之地。"原来父母遗体,竟被用作镇压混沌神源的阵眼,棺盖上的每道裂痕都对应着她这些年受过的伤。
"爹爹的爪爪在挠痒痒!"苏墨突然打了个喷嚏,举起龙鳞碎片。碎片与弑神刃共振出金色涟漪,混沌空间内灵草瞬间成熟,三尾兰花朵中浮现苏家老宅地图,标记着祠堂下方的棺椁位置。药田灌溉系统突然启动,七十二道剑胚轮廓在锻造台成型,每道都对应着一枚龙鳞碎片,剑胚上隐隐映出纹鳞阁卫的银甲虚影。
风起时,废墟烟尘散去,地面竟露出与神愿阁布局一致的阵纹。她这才惊觉,混沌空间并非储物法器,而是神愿阁在凡界的投影,她的血脉正是激活钥匙。指尖抚过石柱上残存的苏家纹章,那是一只衔着青莲的玄鸟,如今只剩半片羽翼。
"墨墨,"她突然开口,声音带着金丹修士特有的沉稳,却藏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等爷爷身体好些,我们就把苏家老宅重建起来。"
小姑娘似懂非懂地眨眨眼,小尾巴卷住她手腕晃了晃,发间灵草编的小辫扫过苏绾棠手背:"要种星星糖吗?墨墨帮娘亲挖坑!"说着便攥紧弑神刃的刀柄,奶白的小胖手竟让刃身泛起微光。
苏绾棠笑了,指尖拂过混沌空间投影里正在自动翻土的药田:"种,还要在院子里种满娘亲小时候最喜欢的木芙蓉。"她想起父亲总在花开时摘下最大的一朵别在母亲发间,想起母亲抱着她在树下讲故事,灵草的微光突然在玉佩内爆闪,药田里竟真的长出一株木芙蓉幼苗。
九霄宗密室里,云墨长老望着碎裂的窥天镜,镜面上苏墨的帝星纹仍在灼烧。他摸出刻着"斩龙"的令牌,牌面龙筋纹路己裂成蛛网,裂痕中渗出的黑血竟在石桌上凝成青莲形状:"混沌神源与龙帝血脉...竟在金丹期共鸣。天道啊,你漏算了苏家血脉的韧性..."
传讯香燃起时,青色烟雾中突然混进金芒——那是被苏墨龙威污染的天族灵力。老人望着烟雾扭曲成青莲形状,突然咳出黑血,掌心浮现出与苏绾棠相同的印记,而他袖中藏着的半片龙鳞,此刻正与混沌空间里的碎片遥相呼应,发出细微的嗡鸣。
废墟外,苏绾棠感受着丹田处金丹初期的灵力旋涡,神愿阁药田的灵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出果实。苏墨趴在她肩头挥舞小肉手,奶声奶气喊:"爷爷开门呀!墨墨带了剑剑和星星糖!"惊起的麻雀振翅时洒下光点,在半空凝成青莲剑阵,剑刃齐刷刷指向云家祠堂方向。她低头看向怀中的奶娃,小姑娘正用胖手扒拉着混沌空间的玉佩,突然指着内部光影嚷嚷:"娘亲快看!阁阁里长出小房子啦!"
果然,神愿阁虚影旁正缓缓凝聚出苏家老宅的轮廓,飞檐与主阁相连,檐角挂着的风铃竟是用苏墨蜕下的龙鳞制成。当第一缕阳光穿透废墟照在弑神刃上时,刃身突然映出父亲的口型,无声地说了三个字:"祠堂下。"苏绾棠知道,重建苏家的第一步,要从祠堂下那口石棺开始。而混沌空间里自动运转的锻造台,己为七十二道剑胚刻好了名字——那是纹鳞阁七十二卫的忠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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