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聚灵阵中入定,便听见床榻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她猛地睁眼,只见一岁多的苏墨穿着略小的肚兜,赤着小胖脚踩在石桌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小嘴里念念有词:“爹爹……阵……开……”
“墨墨?”苏绾棠轻声呼唤,心下一惊。往日里活泼的奶娃此刻对她的声音毫无反应,迈着不稳的小短腿摇摇晃晃走向窗边。月光洒在她眉心的帝星纹上,流转的金光竟在地面投出一道菱形光路。苏绾棠立刻想起昨夜王通密信中提及的“龙语秘境”,握紧腰间的弑神短刃,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苏墨穿过竹林时,奇异的景象发生了——路边的灵草竟自动向两侧倒伏,露出了隐藏在苔藓下的古老纹路。苏绾棠瞳孔微缩,认出这是纹鳞阁特有的导灵阵,三个月前她在锁龙井碎片上见过类似的刻痕。奶娃走到后山崖壁前,肉乎乎的小手按在一块凸起的石块上,掌心的帝星纹与石壁上青苔覆盖的纹路完美重合,刹那间,一道泛着金光的传送阵赫然浮现!
“娘亲……看……”苏墨突然转头,眼神依旧茫然,却精准地向苏绾棠伸出小手。苏绾棠心脏狂跳,只见阵眼处嵌着半块龙鳞碎片,其边缘形状与苏墨怀中常揣的那枚碎片严丝合缝。当她将两枚碎片拼合的瞬间,空中骤然亮起一轮血色弯月,一道模糊的黑袍虚影从中踏出,却在看到苏绾棠时猛地单膝跪地。
苏绾棠浑身血液几乎凝固。这个称呼与一年多前退婚夜,那轮血色弯月中响起的低语完全重叠!而她颈间的混沌青莲印记此刻烫得惊人,仿佛要融入灵魂深处。就在此时,苏墨蹒跚着扑向虚影,奶声奶气地喊:“爹爹抱抱!”
虚影伸出手,眼中满是温柔,却在触及幼崽的前一刻被数道金色锁链猛地拉回血色弯月。“墨墨……集齐七十二鳞……”魔尊虚影忍痛转身,苏绾棠赫然看见他背后的锁链上,竟刻满了她的生辰八字!“可破神界之门……吾妻体内的混沌神源,乃打开……”他的身影剧烈颤抖,声音越来越弱,“小心九宵宗的……天字密令……”
传送阵光芒大盛,苏墨的帝星纹与魔尊的龙鳞产生强烈共振,竟在崖壁上投射出锁龙井的内部结构!苏绾棠清晰地看见,父亲的灵剑插在阵眼,母亲的灵根碎片悬浮在血色大阵上方,而中央石柱上的魔尊虚影,正用口型无声地说着三个字:“活下去。”
“父亲……母亲……”苏绾棠的指尖颤抖着抚过石壁,泪水夺眶而出。就在这时,苏墨突然脚下一软摔倒在地,龙鳞碎片从她怀中滑落,传送阵的光芒随之消散。奶娃眨了眨眼,揉着惺忪的睡眼扑进苏绾棠怀里,带着刚睡醒的迷糊:“娘亲,墨墨做了好长的梦!梦见爹爹的爪爪在挠痒痒……”
苏绾棠紧紧抱住女儿,感受着她胸口龙鳞碎片的余热,忽然觉得喉咙里一阵发烫。三个月前穿越时卡在喉咙里的那枚铁链碎片,此刻竟与颈间的青莲印记产生共鸣,一股不属于她的记忆猛地涌入识海——画面中,一位身着青莲华服的女子与黑袍魔尊并肩而立,女子的面容与她一模一样,怀中抱着的正是尚在襁褓的苏墨!
“这是……”苏绾棠头痛欲裂,几乎站立不稳。苏墨担忧地伸出小胖手,摸着她的眉心:“娘亲痛痛?墨墨给你呼呼……”一股温和的龙威随着奶娃的动作涌入经脉,竟将识海中的记忆碎片凝聚成一枚玉简,玉简表面赫然刻着“纹鳞阁·主母令”五个古字。
混沌空间中,苏明远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囡囡,这是……当年主母的记忆玉简!难道你……”老人的声音哽咽了,“你根本不是穿越者,而是被神源之力重塑肉身的纹鳞阁主母!”
苏绾棠震惊地望向怀中的苏墨,只见奶娃正用鉴丹瞳好奇地盯着她眉间的印记,小舌头舔着唇角,奶声奶气地说:“娘亲的印记和爹爹的爪爪一样!墨墨的梦里……有好多好多星星和龙龙!”
就在此时,崖壁突然发出一阵嗡鸣,传送阵残留的灵气凝结成一行小字:“天字密令·斩龙司己启动,目标:龙帝血脉。”苏绾棠猛地握紧弑神短刃,刃身上的青莲纹路与玉简产生共振,竟在虚空中勾勒出九宵宗祖师祠堂的方位——那里,正是锁龙井核心阵眼的正上方!
“爷爷,”苏绾棠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事。墨墨的梦,可能是打开仙域之门的钥匙。”
苏墨突然指着夜空,奶声奶气地喊道:“爹爹的星星在排队!像墨墨画的阵阵!”苏绾棠抬头望去,只见北斗七星竟隐隐连成龙形,每一颗星都对应着苏墨目前收集到的龙鳞碎片!她终于明白,魔尊口中的“集齐七十二鳞”,竟是解开仙域之门的关键所在。
九宵宗方向,祖师祠堂的屋顶突然亮起幽蓝光芒,那是天族正在加急加固锁龙井的封印。苏绾棠摸出墨风给的“生”字符篆,符篆自动指向禁山北麓——那里,正是纹鳞阁旧部约定的集合地点。
“墨墨,”苏绾棠轻声说,帮女儿整理好衣兜,“明天我们要去见很多爹爹的朋友,他们会帮我们接爹爹回家。”
苏墨用力点头,小角上的鳞片反射着星光,显得格外可爱:“墨墨要带爹爹看新画的符符!还有娘亲的雷电丹丹!”她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小尾巴自然地卷住苏绾棠的手腕,“不过现在……墨墨要吃夜宵……娘亲有果果吗?”
苏绾棠忍俊不禁,从混沌空间摸出一颗聚灵果,看着奶娃啃得腮帮鼓鼓,像只可爱的小仓鼠,心中却是惊涛骇浪。原来她不是普通的穿越者,而是纹鳞阁主母,是魔尊的妻子,是苏墨的母亲。一年多前的退婚、父母的灭门、九宵宗的种种阴谋,都只是天道为了阻止神源与龙血共鸣而设下的重重阻碍。
“放心吧,墨墨。”苏绾棠轻声说,指尖温柔地抚过女儿的小角,“这一次,娘亲不会再让任何人将我们分开。”
崖壁上的传送阵痕迹渐渐消失,却在苏绾棠转身的刹那,又悄然浮现出半句话:“吾妻切记,锁龙井的……钥匙在墨墨眼中。”
苏墨突然抬头,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清晰地映着苏绾棠的倒影,奶声奶气地说:“娘亲眼睛里有墨墨!还有……爹爹的星星!”
苏绾棠笑了,弯腰将女儿抱在怀里,走向神愿阁的方向。夜风中,她颈间的混沌青莲印记与苏墨眉心的帝星纹交相辉映,仿佛两颗永恒相伴的星辰,共同照亮了从凡界通往神界的漫漫征途。而九宵宗的沉沉夜色里,一场关乎记忆、血脉与天道的终极对决,正随着幼崽一声软糯的奶啼,悄然拉开了序幕。锁龙井的钥匙究竟藏在苏墨眼中的何处?纹鳞阁旧部的集结又将带来怎样的转机?这一切,都等待着苏绾棠去一一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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