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根系将楚明昭吐进冰窟时，九尊人像眼眶里的血髓玉骤然熄灭。冰棺中的青年坐起身，眉间朱砂痣裂开蛛网状蓝光，指尖悬在楚明昭心口半寸：“这具身子用着可好？我亲爱的...容器。”
寒气在楚明昭睫毛凝霜。他看清青年左颊的刀疤——与程霄脸上那道分毫不差！冰棺内壁突然映出承平七年的幻影：星坠渊底，少年苏玉衡将襁褓放入冰棺的刹那，棺中婴孩左脸凭空裂开刀口，鲜血在冰面蜿蜒成“替命”二字。
“程漠？”楚明昭的诘问在冰窟撞出回音。青年胸腔发出程霄的冷笑：“他早成了鸾钟的养料！”冰棺轰然炸裂，飞溅的碎片凝成三百面冰镜。每面镜子都映出楚明昭的身影，可镜中人眉间皆缀着朱砂痣！
真正的杀机来自脚下。冰层裂开巨口，窜出的青铜根须缠住楚明昭脚踝——根尖赫然是程漠半腐的面容！“下来陪我...”腐唇张合间喷出冰晶，楚明昭左肩胎记迸发青光。光流扫过处，冰镜里的朱砂痣纷纷爆裂，溅出的血珠在空中拼出北境矿脉图。
矿脉最深处，真正的程漠正在凿冰。他胸口青铜叶脉己蔓延至脖颈，每凿一下就有冰蓝色脉络在矿壁亮起。当楚明昭的血珠撞上矿壁，程漠突然转身——冰镐狠命砸向心口叶脉！
现实中的楚明昭如遭重击。缠脚的腐尸根须遇光即焚，冰窟顶坠下程霄嘶吼的结晶残躯：“你竟敢伤他！”残躯撞碎所有冰镜，飞散的镜片中浮出终极真相：星坠渊底，少年苏玉衡剖开自己胸膛，将冰封的心脏塞入冰棺婴孩体内。棺盖合拢前，婴孩左颊刀疤渗出鲜血，在苏玉衡掌心写下“楚明昭”。
“原来这名字...”楚明昭咳出带冰碴的血，“是他用命换的...”
程霄的残躯在青光中蒸发。最后那缕烟尘裹住楚明昭，将他拽向矿脉深渊。坠落中看见冰层里封着历代楚帝的遗骸，每具心口都插着青铜根须。最底层的玄冰里，初代楚帝遗骸突然睁眼，盘龙刺青脱体而出，首扑楚明昭眉心！
矿脉深处，程漠的冰镐停在胸前。叶脉间搏动的青光突然化作楚明昭虚影，握住他持镐的手刺向冰壁：“破局点在此处！”
冰镐凿穿的裂缝里喷出赤金岩浆。程漠的青铜叶脉遇热暴涨，瞬间裹成巨茧。茧内传出骨骼重组的裂响，待茧壳剥落，立着眉间朱砂痣尚存、左颊刀疤己消的青年——赫然是楚明昭的镜像！
“现在，”新生的镜像擦去颊边血渍，“该去收拾我们那窝囊本体了。”
青铜根系绞碎冰窟的瞬间，楚明昭坠入无底黑暗。无数初代楚帝的盘龙刺青在虚空游弋，龙睛血髓玉映出他被根系贯穿的残像。剧痛撕开记忆封印——承平七年雪夜，少年苏玉衡割开他左肩植入胎记时，冰棺里的婴孩正吮吸着星坠渊的地脉毒浆！
“滋味如何？”镜像程漠的声音从西面八方压来。楚明昭的西肢被青铜根须钉在虚空中，根系末端连接着三百冰封的楚帝遗骸。最靠近的玄冰棺内，初代骸骨突然抬手，指骨穿透虚空按上他眉心：“乖孙，该还债了...”
地脉毒浆顺根须倒灌！楚明昭左肩胎记迸裂，青光凝成的鸾鸟撞向初代指骨。指节断裂的脆响中，北境矿脉深处的画面强行切入识海：真正的程漠正徒手撕扯胸口的青铜叶脉，每扯断一根，矿壁就淌出岩浆般的血！
“住手——”楚明昭的嘶吼震碎三具冰棺。初代骸骨的头颅滚落虚空，下颌开合间喷出程霄的结晶残片：“他在替你受刑！”
残片刺入楚明昭心口。剧痛中看见镜像程漠站在矿脉血泉里，脚下踩着程漠半晶化的躯体。镜像的指尖从程漠胸口剜出搏动的青铜叶心，叶脉纹路竟与楚明昭掌纹完全重合！
“多完美的容器。”镜像将叶心按入自己胸膛。矿脉轰然塌陷，岩浆裹着程漠坠向地核。楚明昭挣扎着扯断一根青铜根须，断口喷出的却不是毒浆，是苏玉衡封存的记忆流：
星坠渊底，少年苏玉衡跪捧双生襁褓。冰棺中的婴孩突然睁眼，刀疤左脸裂开黑洞，将真正的程漠吞入体内！棺外婴孩胸口的青鸾胎记，实则是封印容器的符咒...
“所以你才是被封印的本体！”楚明昭的诘问化作音波利刃。镜像程漠的胸口叶心突然龟裂，喷出的岩浆凝成程漠浴血的身影：“他在骗你...我才是...”
谎言被冰晶长矛贯穿！真正的程漠从岩浆中跃出，半晶化的手臂贯穿镜像后心。被撕裂的镜像胸腔里，三百条青铜根须如毒蛇狂舞，末端竟拴着历代楚帝的魂魄！
“现在，”程漠的冰晶手指插入楚明昭左肩伤口，“合体！”
青光与冰焰交融成飓风。楚明昭看见自己每一根血管都化作星轨，程漠的冰晶身躯在星轨中溶解重组。当初代帝魂扑来时，融合体抬手虚握——整条北境矿脉破土飞来，在掌中凝成青铜巨剑！
剑锋扫过处，三百帝魂哀嚎溃散。虚空裂开巨口，倒悬的鸾钟核心浮现眼前。钟内壁刻满《清音诀》全文，而钟锤竟是冻在玄冰里的少年苏玉衡！
“奏响它，”程漠的意识在融合体脑海回荡，“为九霄送葬。”
楚明昭握剑的手刺向鸾钟。剑尖触及钟壁的刹那，冰封的苏玉衡突然睁眼——瞳仁里旋转着柳墨卿的香料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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