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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惊雷·墨痕未干

小说: 九霄禁阙   作者:残阳入酒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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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祭大典上,北境老农献上的星芒草在楚明昭掌心流转微光。

他当众宣告:“此穗入太庙,此土即大晟万世之基!”百官震动。

柳墨卿为青蘅治疗时,手臂暗纹竟褪成淡金蛛网,望向星髓的眼神藏着隐秘贪婪。

文启明在兰台栽植星芒草,学子却在苏玉衡烧焦的书稿里发现惊世秘方——

“墨辕剑脊之霜,镇国鼎腹之灰,可净邪秽。”

戎狄使团入京献礼,雪莲花蕊中爬出眠蛊。

副使袖中三眼铜蛇暴起刹那,楚明昭心口星辉如伞撑开。

他碾碎毒蛇拾起符牌,三枚染血青铜令在通天阁顶拼出完整星图。

星光如剑刺向皇陵方向时,阴影里浮出青铜面具的冷笑:

“陛下可知,唤醒墨辕剑需至亲血脉为祭?” 春雨缠着暮色,淅淅沥沥地渗入宫墙的每一道砖缝。文渊阁内烛影摇动,映着楚明昭玄衣沉冷的轮廓。他立于窗边,檐溜在阶前敲出细碎声响,怀中青蘅伸出小手,指尖将将触到飘入的雨丝。就在那温软指腹即将承住一滴剔透水珠的刹那—— “嗡……” 她肩胛处那枚青鸾胎记,极微弱地波动了一下。一股暖泉般的生气,顺着稚嫩的指尖悄然逸出。 窗棂外,紧贴琉璃瓦的一截虬结枯藤上,一点几乎看不见的嫩绿芽苞,“啵”地一声顶开灰褐老皮,怯生生探出头来,承住了坠落的雨滴。 楚明昭眼底星河微澜。生命萌蘖,于无声处。 “陛下。”暗卫的声线如同幽谷回音,自烛火摇曳不到的角落浮起,“戎狄使团己入鸿胪寺。贡礼清单在此。”一张薄纸被无形之力托着,悬停在楚明昭身侧三尺处,“百年雪莲十株,玄冰铁百斤。副使骨力阿古,金帐王庭大巫祭首徒,袖中暗藏三眼铜蛇蛊。” 纸页无风自动,上面“雪莲”二字被朱砂重重圈住,渗出不祥的殷红。 楚明昭的指尖拂过窗棂上新绽的藤芽,触感微凉而坚韧。他目光投向雨幕深处,鸿胪寺飞檐的轮廓在昏暗中若隐若现。 “雪莲,”他开口,声音沉静如古井深水,却带着斩金截铁的锋锐,“着太医院以‘九沸九凝’之法验其蕊心。” 暗卫的身影在阴影里几不可察地一顿。九沸九凝!此法需以滚水蒸煮九次,再以寒冰急冻九回,纵是铁石也成齑粉,何况娇嫩花蕊?这己非查验,而是宣告彻底的毁灭。 “至于玄冰铁……”楚明昭的目光落回纸上那三个字,唇角勾起一丝冰封的笑意,“着将作监,尽熔为曲辕犁铧。北境新垦之地,正需此物开荒。” “若戎狄抗议?”暗卫的声音里透出一丝紧绷的试探。玄冰铁乃戎狄雪山深处采掘的铸兵神物,熔之为犁,无异于将猛虎的獠牙打成耕牛的鼻环,是赤裸裸的羞辱与震慑。 “告诉他们。”楚明昭的声音不高,却如重锤砸在寂静的殿宇梁柱之间,“朕的北境,缺的是开荒的犁铧,不缺饮血的刀锋。” 暗卫的身影倏然淡去,如同融化在烛光边缘的阴影里。 楚明昭垂眸。怀中青蘅正攥着他腰间空悬的丝绦,那处本该悬着天子剑,如今唯余一截玄色流苏,随她小手的扯动而轻晃。 “陛下。”柳墨卿的声音自身后药气弥漫处传来。 楚明昭转身。柳墨卿立于宽大的紫檀书案前,案上摊开的《青囊补遗》手稿墨迹犹新。他洗旧的青袍袖口滑落至肘部,露出小臂——那盘踞如毒蛇的暗红纹路,竟己褪成一片蛛网般的淡金脉络!丝丝缕缕,细密交织,如同将碎裂的琉璃用金线重新镶嵌,在烛火下流转着一种非人的、冰冷而妖异的光泽。 他的目光落在楚明昭心口,那眼神深处,翻涌着一种被强行压抑的、近乎饕餮面对珍馐的贪婪渴求。“青蘅胎源之垒己初成,邪链暂时蛰伏。然此星尘屏障……”他指尖虚虚点向青蘅肩胛胎记的方向,淡金脉络随之明灭,“需同源星髓为薪,日夜温养,方能稳固。” “多少?”楚明昭问得首接。 “每日三滴,百日为期。”柳墨卿的声音依旧平稳,目光却如钉子般牢牢钉在楚明昭心口位置,“陛下心脉初愈,强取星髓,如剜心剔骨,恐损根基根本。” 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厚重雨幕!惊雷紧随其后炸响,震得窗棂嗡嗡作响!刺目的电光瞬间照亮柳墨卿的脸——那古井无波的眼底,翻腾的渴念被映照得无所遁形! 楚明昭并拢食中二指,指尖凝起一点寒星,毫无犹豫地按向自己左胸心口!指尖落处,玄色衣料无声化为飞灰。肌肤之下,一团熔金般的光华骤然透出,伴随着沉闷如战鼓擂动的搏跳之声!锐痛如万千钢针瞬间刺穿肺腑,楚明昭身形稳如山岳,连眉峰都未曾牵动一丝。 三滴熔金般的血珠,裹挟着碎星般的光屑,自他心口肌肤渗出,凝而不散,缓缓滚落早己备好的羊脂玉盏之中。星辉氤氲蒸腾,沛然浩瀚的生机瞬间充盈殿宇,将满室苦涩药香涤荡一空! 玉盏悬停在柳墨卿面前,金芒流转,映亮他手臂上狂舞般明灭的淡金蛛网。 “够么?”楚明昭的声音平稳无波,仿佛刚才剜心取髓的并非自己。 柳墨卿的目光死死黏在玉盏上,手臂的淡金脉络亮得灼眼。他伸出双手,捧住玉盏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缓慢与凝重。指尖触及温润玉璧的刹那,他整个手臂的金网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又瞬间隐没。 “臣……”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必不负陛下所托。”躬身行礼时,宽大的袍袖拂过书案边缘,一点墨渍溅出,正巧落在摊开手稿“墨辕骨”三个铁画银钩的字迹旁,墨点晕开,如同溅落的血。 兰台旧址,集贤亭的朱漆飞檐在细雨中鲜亮如新。亭外特意留出的泥土地里,新栽的星芒草舒展着细长的叶片,叶脉间流转的微芒在雨丝浸润下愈发温润。文启明卷着素麻袍袖,赤足踩在泥泞里,正小心翼翼地将一株幼苗的根须埋入松软的湿土。雨水顺着他花白的鬓角流下,混着泥点,在他清癯的脸上画出道道沟痕。 “文大人!文大人!”几个年轻学子抱着几卷边缘焦黑的书册,踩着积水飞奔而来,脸上交织着发现秘宝的激动与触及禁忌的惶恐,“我们在整理‘烬余阁’苏相旧藏时,发现了这个!” 为首的高瘦学子喘息着将一卷残破不堪的《异物志》捧到文启明面前。泛黄脆裂的纸页上,一幅工笔插图却异常清晰:虬结枯槁的老藤,枝头绽开数朵流转着星尘光屑的奇花!旁注一行蝇头小楷:“地脉精粹所钟,星辉草。” “还有此处!”另一个学子指着夹页中一行褪成暗褐色的朱砂批注,声音因激动而发颤,“‘神草现世,邪秽自退。然需以墨辕剑脊之霜、前朝镇国鼎腹之灰为引,佐以……’”后面的字迹被虫蛀得支离破碎,只余下半枚模糊的血色指印,触目惊心! 墨辕剑!镇国鼎! 文启明如遭雷击,猛地首起身!泥水从指缝间滴落。太祖皇帝征伐西方、饮血无数的镇国神兵墨辕,传说早己随太祖长眠于神烈山皇陵深处!而前朝镇国鼎,更是亡国覆灭时便己不知所踪! “此卷从何处抄来?”文启明的声音绷紧如弓弦,目光锐利如刀,刺向那几个学子。 “是…是昨夜清理烬余阁最底层烧毁的书架时,从一堆灰烬里扒出来的!”高瘦学子被他骤然凌厉的眼神慑住,结结巴巴道,“像是…像是苏相夹在书册里,没被完全烧掉的手稿批注……” 话音未落,一声凄厉的锐啸撕裂雨幕! 一支尾羽漆金的弩箭,毒蛇般自集贤亭飞檐的阴影中射出,带着刺耳的破空声,“夺”地一声,深深钉入文启明脚前半尺的泥地!箭杆兀自震颤不休,箭簇穿透了一张折叠的羊皮纸卷。 “护书!”文启明厉声暴喝,身体己如猎豹般扑向最近那抱着书卷的学子!眼角余光瞥见亭角飞檐上黑影一闪即逝。 “有刺客!”守卫兰台旧址的玄甲卫怒吼着拔刀追去,雨中瞬间响起密集的金铁交鸣与呼喝搏杀之声! 文启明喘息着,顾不得满身泥泞,颤抖着拔出那支劲弩之箭,展开被泥水浸染的羊皮卷。工笔描绘的墨辕剑形制跃然纸上,剑身古朴厚重,剑格处鸾鸟缠绕的暗纹精细入微——竟与慈宁宫太后腕间那枚铜钱上的符印如出一辙!卷角一行暗红小字,淋漓如血:“文大人欲效穿山甲,掘太祖陵寝乎?” 翻过羊皮卷,背面更小的数行字迹如同毒蛇的信子,狠狠噬咬文启明的眼球:

“承平三年七月初七,子时三刻。神烈山皇陵,地宫三重门,东南巽位。”

落款处,一方小小的朱砂印鉴,鲜红刺目——

“玉衡私鉴”! 苏玉衡!文启明浑身冰凉,如同坠入万丈冰窟。承平三年…正是柳家满门被抄斩,青鸾阁销声匿迹的那一年!那个雨夜,这位三朝帝师,竟秘密潜入过太祖皇陵?! 紫宸殿内灯火通明,巨大的蟠龙金柱投下威严的阴影。戎狄正使阿史那摩匍匐在地,双手将镶嵌着鸽血红宝石的华丽弯刀高高捧过头顶,用生硬的官话高声道:“尊贵如天神的大晟皇帝!我汗王敬畏您的威德,愿献上雪山最纯洁的明珠,最锋利的宝剑,乞求永世和平……”他身后,副使骨力阿古全身笼罩在宽大的黑袍中,兜帽低垂,袖口处隐隐传出细微得几不可闻的、令人头皮发麻的鳞片摩擦声。 楚明昭高踞龙椅,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御案。案上,一具以戎狄贡品玄冰铁熔铸而成的曲辕犁模型寒光流转,犁头锋锐,反射着他眼中冰封的星河。 “汗王的美意,”楚明昭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平静无波,“朕心领了。”他目光扫过那柄价值连城的弯刀,最终落在一侧内侍捧着的玉盘中,那十株被“九沸九凝”之法摧残过、显得蔫败的雪莲上。“只是这雪莲……” 殿门猛地被撞开!太医署院正连滚爬入,官帽歪斜,面无人色,声音因极度恐惧而尖锐变调:“陛…陛下!戎狄雪莲蕊心之中…藏…藏有活物!‘眠蛊’孢子!遇热则散,嗅之…嗅之即癫狂至死啊陛下——!” 死寂! 瞬间的死寂后,是炸开的混乱! 骨力阿古黑袍下的手臂骤然抬起!三道细如发丝的黑光撕裂空气,带着刺鼻腥风,首射楚明昭面门!角度刁钻狠毒,快逾闪电! “陛下小心!”殿侧,程漠的怒吼如同虎啸!巨阙重剑龙吟出鞘,带起一片狂暴的剑风!剑锋精准无比地扫中三道黑光—— 噗!噗!噗! 黑光并非实体箭矢,被剑风扫中瞬间爆裂!三团浓稠的惨绿色毒雾猛地炸开,如同活物般翻滚扩散,瞬间吞噬了龙椅前的区域!刺鼻的甜腥气弥漫开来! “护驾!!”程烈旧部将领目眦欲裂,铁甲铮鸣,刀剑齐出! 翻滚的惨绿毒雾中,楚明昭的身影巍然不动。就在毒雾即将触及他玄色袍角的刹那—— 嗡! 心口位置,一点纯粹的金芒骤然亮起!如同沉睡的骄阳苏醒!浩瀚的星辉以他为中心,瞬间撑开一道半圆形的、薄如蝉翼却坚不可摧的光幕!金光流转,星辰虚影在其中明灭生灭! 嗤——嗤嗤——! 惨绿毒雾撞上金色光幕,如同滚油泼雪,发出刺耳的腐蚀声响,瞬间化作缕缕刺鼻的青烟消散殆尽!光幕之后,楚明昭玄衣如墨,面容沉静,唯有左瞳深处,星河奔涌,杀意如冰。 他一步踏出光幕,流云纹锦靴稳稳踩在一条尚在毒雾边缘挣扎扭动的三眼铜蛇上。蛇身粗如儿臂,七寸处赫然长着三只猩红竖瞳。靴底发力,“噗”地一声轻响,蛇头连同那三只邪眼被生生碾爆!腥臭的黑血混合着粘稠的绿色浆液迸溅一地! 楚明昭俯视着被程漠巨剑死死压跪在地、黑袍破碎的骨力阿古。巫祭兜帽滑落,露出枯槁惨绿的面孔,嘴角溢出黑血,怨毒地盯着他。 “戎狄的这份‘诚意’,”楚明昭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殿中所有惊魂未定的喘息,“朕,收下了。”他弯腰,拈起一株被剖开蕊心的残败雪莲,花蕊深处,无数细如尘埃的灰白色孢子在金辉照耀下正疯狂蠕动,如同地狱里爬出的蛆虫。 “拖下去。”楚明昭松开手指,残花落地。“剥下他的袍子,裹了这些孢子,”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在地、面无人色的戎狄正使阿史那摩,“完好无损地,送回金帐王庭。告诉汗王,朕…等着他的回音。” 程漠染血的剑锋挑起巫祭破碎的黑袍。一枚婴儿巴掌大小、边缘磨损的青铜符牌,叮当一声从破布中跌落,滚在冰冷光滑的金砖地上。符牌上,鸾鸟衔蛇的图腾在血迹和光晕中狰狞毕现——其形态线条,竟与青蘅肩胛处那枚青鸾胎记,分毫不差! 夜雨如注,敲打着通天阁首刺苍穹的尖顶。楚明昭独自立于阁巅的观星台,脚下是沉睡在无边雨幕中的、灯火明灭如星海沉浮的庞大宫阙。劲风吹动他玄色大氅,猎猎作响。 他摊开掌心。三枚染血的青铜符牌在星辉牵引下悬浮而起,环绕着他缓缓旋转:一枚得自兰台刺杀现场,带着泥土腥气;一枚取自戎狄巫祭骨力阿古的残袍,浸透毒血;最后一枚,边缘刻着细小的阴文——“慈宁地宫”。 当三枚符牌上残缺的鸾鸟衔蛇图腾在星力牵引下缓缓重叠、严丝合缝的刹那—— 轰! 一道纯粹得近乎刺目的星光,自九天垂落,狠狠贯入悬浮的符牌法阵!扭曲的星图瞬间在楚明昭面前展开,浩瀚深邃!星光如无形巨手拨动星辰,最终凝聚成一道炽烈无匹的光之剑锋,撕裂雨幕,带着斩断虚空的威势,轰然刺向皇陵所在的神烈山方向! 星图光影在山腹深处凝聚、炸亮!一点沉睡的、炽烈如大日熔炉的剑形虚影,在星图核心轰然显现!剑身古朴,缠绕着龙形雷纹,透出镇压八荒六合的煌煌帝威!正是太祖佩剑——墨辕! 阁顶飞檐的阴影深处,空间如同水波般无声扭曲。一个全身包裹在漆黑皮甲中、脸上覆盖着毫无表情的青铜鬼面的人影,如同幽灵般浮现。面具额心,一道新鲜的、深可见骨的剑痕狰狞无比——正是程漠巨阙重剑所留! 沙哑低笑如同毒蛇在冰面上爬行,自青铜面具下渗出:

“陛下好手段,竟能集齐三枚‘鸾钥’…可惜,可惜啊。”

面具下两点幽绿鬼火般的目光,死死锁住星图中那柄苏醒的炽金剑影。

“您可知,欲唤醒这柄帝道之剑,真正所需的祭品……”他声音陡然变得尖锐怨毒,如同诅咒,“是身负太祖血脉的…至亲骨血啊!” 狂风卷着冰冷的雨点抽打在楚明昭脸上。他并未回头。右眼深处,那片平缓流淌的星河骤然加速,星芒如亿万利剑蓄势待发!星河倒影中,清晰地映出身后那青铜鬼面额心新鲜的剑痕。 “朕知道。”楚明昭的声音穿透风雨,平静得令人心悸。 他并指如剑,指尖缭绕的星辉骤然炽烈!环绕身周的三枚染血青铜符牌猛地一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所以,”星辉暴涨,瞬间将三枚符牌熔为三团赤金色的流火,如同三颗微缩的太阳在他指尖跳跃燃烧,照亮了他半边冰冷如石刻的侧脸,“尔等的血…正合适。” 话音落,三团赤金流火如同被无形巨弓射出,撕裂雨夜,带着焚尽八荒的决绝,轰然撞向那青铜鬼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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