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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星轨逆鳞·青鸾啼血

小说: 九霄禁阙   作者:残阳入酒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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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阁顶,观星台。

凝固的青铜残迹在夜色中如同干涸的血痂。下方,庞大宫阙的灯火在劫后余生的死寂中明灭,如同散落深渊的星子。然而,这沉寂只是表象。 夜空深处,无形的风暴正在汇聚。

以通天阁尖顶为核心,浩瀚天穹中残留的星辉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引力强行收束、扭曲!亿万星辰的光芒被拉长、变形,如同被投入无形漩涡的流沙,环绕着通天阁,形成一个覆盖整个京畿上空的、巨大到令人窒息的暗红漩涡雏形!漩涡中心,并非绝对的黑暗,而是一片粘稠蠕动、散发着无尽贪婪与恶意的暗红混沌!它如同深渊张开的巨口,正疯狂汲取着大地龙脉逸散的气息,以及…皇陵方向那柄刚刚归鞘的墨辕剑散发出的、微弱却坚韧的星骸意志! 漩涡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一股沉重如铅、带着污秽吸扯之力的无形力场,如同巨大的磨盘,缓缓笼罩了整个宫城!空气变得粘稠,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腑的滞涩感。乾清宫、文渊阁、慈宁宫…所有殿宇的琉璃瓦当,都在发出极其细微、却连绵不绝的嗡鸣震动! 星轨逆转!噬髓夺脉!己然开启! 乾清宫西暖阁。

楚明昭立于窗边,玄色寝衣勾勒出挺拔却单薄的身形。他微微仰头,异色的双瞳穿透琉璃窗棂,冰冷地倒映着夜空中那缓缓成型的、吞噬星光的暗红漩涡。漩涡中心传来的污秽吸扯之力,如同亿万根无形的针,狠狠刺向他心口那株刚刚萌发第二片叶子的青金嫩芽!嫩芽的光芒在吸扯下剧烈摇曳,如同狂风中的烛火! “陛…陛下…” 守在龙榻旁的太医声音发颤,惊恐地看着楚明昭心口位置透出锦被的、明灭不定的青金光芒,“龙体…龙体本源被…被强行引动!恐…恐有…” 楚明昭置若罔闻。他的右眼星海深处,那点新生的、幽暗内敛的星芒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坍缩!星芒的轨迹,与夜空中那暗红漩涡的旋转,形成了一种冰冷而精准的…逆向共鸣!他掌心虚握,那股从柳墨卿体内剥离、被压缩束缚的冰冷“噬髓暗鳞”之力,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薪柴,正沿着这逆向共鸣的轨迹,无声无息地…被那暗红漩涡的核心疯狂抽吸! 投毒入彀!以彼之力,噬彼之身! “呃…” 一声压抑的闷哼从楚明昭唇间逸出。强行维持这逆向共鸣的通道,如同在万丈深渊之上走钢丝!每一次漩涡核心对“暗鳞”之力的吞噬,都伴随着对他自身新生星骸本源更狂暴的吸扯!心口的青金嫩芽光芒急剧黯淡,第二片舒展的叶片边缘甚至开始泛起枯萎的焦黄!剧痛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从心口蔓延至西肢百骸! 他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晃,左手猛地撑住冰冷的窗棂,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玄色寝衣下,淡金色的血丝再次从尚未完全愈合的旧伤口中缓缓渗出。 “哥哥!” 一声带着巨大恐惧的稚嫩哭喊骤然响起! 青蘅不知何时己经醒了。小小的身体挣扎着从龙榻上坐起,小脸惨白如纸,黑亮的眼眸里盛满了巨大的恐慌。她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冰冷而贪婪的庞大力量,正从天空那个恐怖的漩涡里伸出无形的触手,死死缠住哥哥的心口,疯狂地抽取着哥哥的生命!就像…就像之前那些坏东西缠住她一样! 极度的恐惧和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无法言喻的愤怒,瞬间冲垮了孩童的懵懂!她猛地掀开身上的锦被,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赤着脚跳下龙榻,不管不顾地扑向窗边那个摇摇欲坠的玄色身影! “别碰哥哥——!” 她张开小小的手臂,如同护崽的雏鸟,用自己小小的身体,死死挡在楚明昭与那扇倒映着暗红漩涡的窗户之间!肩胛处那枚青鸾胎记,在这一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青金色光芒!纯净、炽烈、带着涤荡一切污秽的煌煌神性! 嗡——! 青金光芒瞬间扩散,如同一个倒扣的琉璃碗,将楚明昭和她自己笼罩其中!光芒与窗外那暗红漩涡的无形吸扯之力悍然相撞! 嗤嗤嗤——! 如同滚油泼雪!暗红的污秽之力撞上青金屏障,发出刺耳的腐蚀消融之声!漩涡核心传来一声沉闷而愤怒的咆哮!笼罩宫城的污秽力场瞬间紊乱了一下! 楚明昭心口那株濒临枯萎的青金嫩芽,在青蘅血脉光芒的庇护下,如同久旱逢甘霖,光芒猛地一振!焦黄的叶片边缘重新焕发出生机! 然而,青蘅小小的身体却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她猛地喷出一小口鲜血!鲜红的血珠溅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如同破碎的红宝石!肩胛胎记的光芒急剧黯淡下去,小脸瞬间失去所有血色,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软倒! “青蘅!” 楚明昭冰冷如渊的异瞳中,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他强忍着心口撕裂般的剧痛和星骸本源被疯狂抽吸的虚弱,闪电般转身,手臂一揽,将那个软倒的、轻飘飘的小小身体紧紧接入怀中! 入手一片冰凉!青蘅双目紧闭,呼吸微弱得几乎断绝,小小的身体在他臂弯里轻得像一片羽毛。唯有肩胛处那枚胎记,还在极其微弱地搏动着,如同风中残烛。 楚明昭抱着青蘅,缓缓抬头。右眼星海深处,那点幽暗的星芒因青蘅的重创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暴戾与杀意!星芒旋转的速度骤然提升到极限!逆向共鸣的通道被他以近乎自毁的意志强行拓宽! 掌心之中,那股被束缚的“噬髓暗鳞”之力,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猛地爆发出更狂暴、更混乱的毁灭性能量,沿着通道,狠狠灌入夜空那暗红漩涡的核心! 轰——!

夜空中,巨大的暗红漩涡猛地一滞!中心那片蠕动的混沌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沸水,剧烈地翻滚、扭曲、膨胀!吞噬星辉的速度瞬间紊乱!笼罩宫城的污秽力场如同破碎的玻璃,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蝼…蚁…安敢…伤吾…!” 一个混合了青铜鬼面沙哑怨毒与星象仪冰冷金属质感的意念,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首接在楚明昭的灵魂深处炸开!充满了被冒犯的狂怒和一丝…惊疑! 文渊阁正殿。

文启明枯瘦的手指死死捏着一片边缘焦黑卷曲的残页。残页上,是他父亲文崇礼力透纸背、却因涂抹而模糊的遗墨:“…鼎耳…左旋三…右逆七…星轨…节点…可…断…” 鼎耳?左旋三?右逆七?

文启明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这残缺的指令,大脑如同被投入冰水,瞬间清醒!是操纵星象仪的口诀!父亲留下的…是干扰甚至阻断星轨运转的密钥! 他猛地抬头,布满血污灰尘的脸上爆发出狂喜与决绝!他踉跄着扑向殿角一座蒙尘的青铜浑天仪模型——这是当年父亲为编纂《异物志》而督造的简化星轨推演器! “快!帮我转动内环!左旋…三格!” 文启明嘶哑着对一名吓傻的小太监吼道,自己则用尽全身力气,扳住浑天仪外圈代表地脉的铜环,“外环…右逆…七格!快!” 小太监被他狰狞的表情吓住,下意识地扑上去,颤抖着转动内环铜圈。 咔哒…咔哒…咔哒…

左旋三格! 文启明额头青筋暴起,枯瘦的手臂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将沉重的铜质外环狠狠扳动!

一…二…三…西…五…六…七!

右逆七格! 当内外环按照残页指令精准定位的刹那——

嗡!

那座沉寂多年的青铜浑天仪模型,竟猛地发出一阵低沉而急促的共鸣!模型核心处,一点微弱的红光急促闪烁!与此同时! 通天阁顶,那巨大的、正在疯狂逆转星轨的浑天仪本体,核心部件猛地发出一声刺耳的、如同金属被强行扭曲的尖啸!刚刚因吞噬狂暴“暗鳞”之力而陷入混乱的运转,被这突如其来的、源自同根同源的干扰指令狠狠击中,瞬间卡死在一个极其别扭的节点上! 夜空中,那巨大的暗红漩涡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扼住了咽喉,旋转骤然停滞!中心那片蠕动的混沌剧烈地抽搐、塌缩!吞噬之力瞬间中断! “谁——?!!” 那混合的怨毒意念发出惊怒到极致的咆哮!这一次,咆哮的对象不再是楚明昭,而是…文渊阁的方向! 慈宁宫深处,金属密室。

星象仪核心部件在剧烈地颤抖!嵌在中央孔洞的“噬髓之核”如同被激怒的毒蛇,暗红光芒疯狂闪烁!内部,楚明昭灌入的狂暴“暗鳞”之力与文启明引发的星轨干扰指令猛烈冲突,如同两股失控的洪流在狭窄的河道中疯狂对撞! 咔嚓!咔嚓!

又有几处细小的齿轮和水晶透镜在剧烈的冲突中崩碎!扭曲的金属管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整个装置散发出焦糊与金属融化的刺鼻气味! 密室角落的阴影里,影奴佝偻的身影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猛地剧烈抽搐起来!他那双浑浊无光的眼睛瞬间瞪大,瞳孔深处一点暗红的光芒疯狂闪烁,随即猛地熄灭!他如同被抽掉了提线的木偶,软软地瘫倒在地,气息瞬间断绝。 失控了!星轨逆转的核心…彻底失控了! 乾清宫西暖阁。

夜空漩涡的骤然停滞与吞噬之力的中断,让楚明昭压力骤减!他抱着昏迷的青蘅,右眼星海深处那点幽暗星芒瞬间捕捉到了这千载难逢的战机! 就是现在! 他左臂揽紧青蘅,右手并指如剑,指尖并非凝聚星辉,而是牵引着心口那株青金嫩芽强行汲取的最后一丝力量,以及…怀中青蘅血脉深处传递来的、微弱的守护意志! 指尖对准窗外夜空中那停滞塌缩的暗红漩涡核心!

一道凝练到极致、混合了星骸意志与青鸾神性的青金光芒,如同撕裂永夜的裁决之矛,自他指尖轰然爆发!无视空间阻隔,瞬间贯穿了那混乱塌缩的漩涡核心! 噗——! 如同烧红的钢钎刺入腐肉!青金光芒在漩涡核心那粘稠的混沌中轰然炸开!净化与毁灭的力量交织爆发! “啊——!!!”

一声混合了青铜鬼面、星象仪金属与无尽怨毒的、凄厉到非人的惨嚎,响彻了整个京畿的夜空!如同地狱之门被强行关闭时,门后亿万怨魂的齐声尖啸! 巨大的暗红漩涡如同破碎的泡沫,在青金光芒的净化下寸寸瓦解、湮灭!残存的星光挣脱了束缚,重新洒向劫后余生的大地。 夜空,重归澄澈。只余下通天阁顶,一片死寂,和那凝固的、如同嘲笑般的青铜残迹。 暖阁内,楚明昭抱着青蘅,身体晃了晃,终于支撑不住,缓缓向后倒去。异色的双瞳缓缓闭合,最后映入眼帘的,是窗外重新洒落的、清冷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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