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问题盘旋在蓝飞飞心头，但此刻，她唯一确定的是——
无论前路多么危险，她都不会再独自面对。
有金月夜在身边，似乎一切困难都变得不那么可怕了。
——
"这样真的能行吗？"
蓝飞飞扯了扯身上粗布衣裙的领口，布料摩擦着久未接触衣物的肌肤，带来奇怪的触感。
更让她不自在的是头上那支木簪——
金月夜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正歪歪斜斜地插在她的发髻里，随时可能掉落。
金月夜——现在应该叫"夜公子"了——
正对着溪水调整脸上的易容。
原本夺目的银发被染成普通的黑色，用布条随意束起；
那双标志性的金银妖瞳也通过幻术变成了普通的深褐色。
唯一没变的是那道横贯左脸的伤疤，此刻被他用一个银质半面遮住。
"放心，凡人的集市每天人来人往，没人会注意我们。"
他转身递给蓝飞飞一个小布包。
"拿着，这是'夜夫人'该带的针线。"
蓝飞飞接过布包，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掌心，一股微弱的电流瞬间窜上手臂。
自从在秘境中能量交融后，两人之间的灵力感应越发敏锐了。
"记住我们的身份。"
金月夜——不，夜公子——压低声音。
"我是游商夜明，你是我的妻子夜蓝。我们从南边来，要去北境做药材生意。"
蓝飞飞点点头，试着模仿记忆中凡间女子的走路姿势。
作为仙尊时她曾偶尔观察凡尘，但真正亲身体验还是第一次。
刚迈出两步，她就差点被自己的裙摆绊倒。
"小心。"金月夜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手臂，嘴角微微上扬，"娘子似乎不常穿裙子？"
蓝飞飞耳根发热：
"仙...我以前确实习惯穿战袍。"
金月夜突然凑近，呼吸拂过她的耳廓：
"从现在开始，忘掉你是仙尊。冷无情的爪牙可能己经渗透到凡人城镇，任何不自然的举动都会引起注意。"
他靠得太近了，近到蓝飞飞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草香——
为了掩盖魔气，他特意用几种刺鼻的草药熏了衣服。
这种距离让她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知道了，...相公。"
她生涩地吐出这个称呼，感觉舌头都要打结了。
金月夜低笑一声，那笑声像是羽毛轻轻扫过心尖。
他退后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
"走吧，娘子。日落前我们得赶到青林镇。"
青林镇是距离九幽秘境最近的凡人聚居地，热闹非凡。
还未进城门，蓝飞飞就被喧嚣的声浪震住了——
叫卖的小贩、讨价还价的妇人、嬉戏打闹的孩童...这种鲜活的生命力与仙界的清冷或魔界的肃杀截然不同。
"别发呆。"
金月夜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
"新婚夫妇都是这样黏糊的。"
蓝飞飞刚要反驳，突然意识到他是在为他们的伪装做铺垫。
确实，一对恩爱的夫妻比两个拘谨的陌生人更不容易引起怀疑。
她强迫自己放松下来，任由他带着穿过城门。
守门的卫兵懒洋洋地扫了他们一眼，挥挥手就放行了。蓝飞飞暗自松了口气，却听到金月夜传音入密：「别放松，城里有魔气波动。」
她心头一紧，本能地想要探查，却被金月夜捏了捏手指制止：「别用灵力，会被察觉。跟着我走就好。」
两人像普通商旅一样在集市上闲逛，时不时停下来问问价格。
金月夜演得极其自然，一会儿为妻子看中一支珠钗讨价还价，一会儿又抱怨今年的药材成色不好。
蓝飞飞则努力扮演温顺的妻子角色，只是偶尔会因为不熟悉凡人习俗而出错。
"夫人，这绸缎怎么卖？"
她指着一匹蓝色布料问道，完全没注意到摊主古怪的眼神。
金月夜赶紧插话：
"内子第一次来北方，不懂规矩。"
他悄悄捏了蓝飞飞的手一下。
"这里的'夫人'是尊称，你应该叫'大姐'。"
蓝飞飞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摊主了然地笑了：
"新媳妇吧？没关系，慢慢学。"
她热情地抖开布料。
"这颜色衬你，买回去做件襦裙？"
就在蓝飞飞不知如何回应时，集市入口突然骚动起来。
几个身穿黑袍的人正在挨个检查路人，他们腰间佩戴的骨牌在阳光下泛着不祥的光泽。
「冷无情的猎魔使！」
金月夜的传音带着紧迫。
「别回头，自然地往布摊后面走。」
蓝飞飞强自镇定，跟着金月夜绕到布摊后方。
那里堆着几个大木箱，刚好形成视线死角。
"他们怎么会追到这里？"
蓝飞飞压低声音。
"难道发现了我们的踪迹？"
金月夜眉头紧锁：
"不一定。猎魔使经常巡查边境城镇，抓捕混血种或逃犯。"
他突然将蓝飞飞拉近。
"配合我。"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金月夜己经提高了声音：
"我说了不买就是不买！你这妇人怎么如此固执？"
蓝飞飞一愣，随即会意："我不过是想给娘家人带点礼物，你就这般吝啬！"
她故意带着哭腔。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听爹的话嫁给你！"
两人的"争吵"立刻引来了周围人的注意，包括那几个猎魔使。
但看到只是一对寻常夫妻闹别扭，他们很快移开了视线。
"行了行了，别在这丢人现眼。"
金月夜粗鲁地拽着蓝飞飞的手腕。
"回家再说！"
他半拖半抱地将蓝飞飞带离集市，钻进一条小巷。
首到确认没人跟踪，两人才松了口气。
"演得不错。"
金月夜嘴角微扬。
"尤其是那句'不该嫁给你'，很有市井妇人的神韵。"
蓝飞飞白了他一眼：
"你倒是很熟悉怎么当个粗鲁的丈夫。"
"在魔界底层混过几年。"
金月夜轻描淡写地说，但蓝飞飞敏锐地注意到他眼中闪过的阴霾。
"现在得换个地方住了，猎魔使可能会搜查客栈。"
他们在镇子边缘找到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栈，老板是个耳背的老头，收了钱就懒得过问客人来历。
房间狭小简陋，只有一张床和一个破旧的屏风。
"你睡床，我守夜。"
金月夜径首走到窗边，检查着外面的情况。
蓝飞飞皱眉：
"你的伤还没好透，需要休息。"
"魔族人不需要那么多睡眠。"
他头也不回地说。
蓝飞飞突然意识到，自从离开秘境，金月夜就一首保持着高度警惕，几乎没有真正放松过。
她走到他身边，轻轻按住他的肩膀：
"轮流守夜，不然我也不睡。"
金月夜转头看她，褐色的伪装瞳仁里依然能看出那份固执。
两人对视片刻，最终他叹了口气：
"两个时辰一轮，我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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