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璃的请帖是在卯时三刻送来的。
宋昭昭蹲在藏经阁顶楼的蒲团上啃桂花糕,酥皮碎落在膝头,空气中浮着淡淡的甜香。
她看着那封绣着九尾狐纹的信笺,眉头微蹙,指尖轻轻着那丝滑冰凉的织锦,总觉得那狐狸图腾似乎在月光下微微跃动。
信里只写了“月出时分,月影湖畔”八个字,却让她后颈的双生灵纹隐隐发烫——
这是自玄尘子残魂事件后,第三次出现这种反应。
“昭昭?”阿橘从她怀里翻出来,尾巴尖扫过信笺,带着一丝猫特有的慵懒气息,“青丘的狐狸可不会平白请客。”
“我知道。”
宋昭昭把最后一口桂花糕塞进嘴里,糖霜沾在嘴角也顾不上擦,
“可上回白璃说我身上有‘天机府’的气息,上上次她送的请帖里夹了半块碎玉,和我枕头下的金纹玉佩纹路能拼上……”
她突然顿住,声音有些发涩,
“阿橘,你说我要是装病不去?就说昨晚躺平太久,腰闪了?”
灵猫翻了个身,肚皮朝上露出粉色肉垫,爪子轻轻拍了拍她腰间的玉佩:
“你躲了三回请帖,第西回再躲,狐九娘能首接带十万狐族杀上云华山。再说——你以为自己真是普通穿书小炮灰?那玉佩是吸收玄尘子残魂时自动出现的,和你眼尾的灵纹同根同源。”
宋昭昭扁扁嘴,到底还是把请帖收进储物袋,布料摩擦的声音轻微却清晰。
月出时分,青丘的雾气漫过云华山脚,湿漉漉的夜风拂过她的脸颊,带着草木清冷的气息。
林知夏早等在山门口,玄色外袍被夜风吹得翻卷如浪,手里还提着个食盒,木质纹理在月光下泛着温润光泽。
“我跟长老说去青丘谈两族药材生意,你藏在我储物戒里。”
“那我躺平的时间算不算?”宋昭昭眼睛亮起来,声音轻快如铃。
“算。”林知夏笑着捏她发顶,掌心微暖,“每小时算三天修炼进度,躺满六小时……”他压低声音,“我偷偷给你带了十斤蜜枣。”
青丘的月影湖比传闻中更幽静。湖面倒映着点点星光,西周寂静无声,偶尔传来远处鸟鸣与水波轻拍岸边的细响。
狐火像流萤般浮在湖面,忽明忽暗,照得狐九娘的银红裙裾泛着柔光。
她站在湖畔石拱桥上,指尖勾着串珍珠链子,珠玉相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目光扫过宋昭昭时突然顿住:
“果然是能唤醒‘天机卷’的人。”
林知夏立刻挡在宋昭昭身前,玄色衣摆几乎要扫到她鞋面,带来一股沉稳的气息:
“我家师妹就是个爱躺平的小透明,连筑基期都没到。”
“小透明?”
狐九娘轻笑,珍珠链子再次相撞发出脆响,
“那她腰间的金纹玉佩,可是千年前天机府主的信物。”
她抬手指向宋昭昭眼尾,指尖冰冷如霜,
“还有这双生灵纹——当年天机卷预言神魔大战时,府主为护卷灵,在自己和守卷灵眉心种下的共生印记。”
宋昭昭感觉后颈一阵发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游走,指尖不自觉地摸了摸那处。
阿橘突然从她袖中钻出来,圆溜溜的眼睛缩成竖线,毛茸茸的尾巴炸起:“九娘公主好记性。当年你还是小狐狸时,总爱偷啃天机阁的桃酥。”
狐九娘瞳孔微缩,随即恢复优雅,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原来守卷灵还在。”
她转向宋昭昭,
“千年前神魔大战,天机卷预言了‘镜印现世,天地倾覆’,却被参战的仙魔两族联手抹除。镜印是当年大战的残念,附在活人体内,会慢慢侵蚀心智——你之前在陆子渊、沈若雪身上看到的黑雾,就是镜印在复苏。”
“所以我是……”宋昭昭喉结动了动,声音有些发颤,“重启被抹除命运的钥匙?”
“不。”狐九娘指尖抚过湖面,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狐火突然凝成一道红光,“你是让被抹除的预言重新显形的媒介。镜印复苏需要媒介,而你的双生灵纹,恰好能让镜印里的残念‘看见’被抹除的过去。”
阿橘突然炸毛:“昭昭,她在布幻术!”
宋昭昭只觉眼前一花,原本热闹的宴席瞬间消失,只剩她和狐九娘站在血色空间里,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狐九娘的指甲变长三寸,泛着幽蓝光泽:“把双生灵纹给我,我能让你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我知道自己是宋昭昭。”
宋昭昭踉跄着撞进身后人的怀里——不知何时林知夏己站在她身后,掌心掐着个发光的法诀,温暖的气息将她包围,
“但我更想自己查。”
她假装醉酒般歪头,袖口的归元符悄然飘落。
结界展开的瞬间,她迅速摸向狐九娘腰间的玉牌,指尖刚碰到牌面,就被林知夏拉进怀里。
“昭昭你——”
“复制她的本命印记!”宋昭昭把玉牌塞进阿橘嘴里,语气急促但冷静。
阿橘叼着玉牌窜上屋檐,尾巴尖闪过一道金光:“你这手偷鸡摸狗的本事,比云华大盗还利索。”
幻术破碎时,狐九娘正端着酒盏笑意盈盈:“宋姑娘醉了?”
“醉了。”宋昭昭靠在林知夏肩头,装出迷迷糊糊的样子,“林哥哥,我们回吧……”
回云华的路上,阿橘把玉牌吐在她掌心,金属质感冰凉沉重。
玉牌背面刻着一行小字:忘川池,子时三刻,金鳞启。
“忘川池?”宋昭昭倒吸口凉气——那是云华仙门三大禁地之一,传闻藏着初代掌门的秘密。
她望着玉牌上的刻痕,突然想起前夜滑落的金鳞,“阿橘,这玉牌能开忘川池?”
“能。”阿橘舔了舔爪子,“但里面有什么,得你自己看。”
林知夏握住她冰凉的手,掌心温度一点点传过来:
“我陪你去。”
月光透过车窗洒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宋昭昭盯着玉牌上的刻痕,突然想起狐九娘说的“被抹除的预言”。
她摸了摸眼尾发烫的灵纹,又摸了摸腰间的金纹玉佩——
这两样东西,似乎都在指向某个她从未想过的真相。
回到云华时,藏经阁顶楼的蒲团还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样子,甚至还有些许余温。
宋昭昭躺上去的瞬间,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
“今日躺平时长己累计六小时,奖励上古功法《九霄归真诀》。”
她翻出功法看了两眼,又摸出玉牌。
月光从窗棂漏进来,照得玉牌上的“忘川池”三个字泛着冷光。
林知夏蹲在她身边,替她把滑落的毯子往上拉了拉,动作轻柔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害怕?”
“不害怕。”
宋昭昭把玉牌塞进枕头底下,语气坚定,
“就是突然想起来——我还没试过在禁地躺平。”
阿橘跳上她肚子,柔软的肉垫踩在胸口:
“你倒是会挑地方。”
宋昭昭闭眼前最后一眼,看见林知夏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她枕头下的玉牌,眼底闪过一丝暗色。
藏经阁的夜风吹动窗纸,发出沙沙的响。
而在云华后山的忘川池边,一块金鳞正从树梢滑落,落在布满青苔的石门上,发出清脆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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