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蔓……别怕……坏人……打趴了……参宝……好累……睡……呼…………”
那微弱的意念倏然中断!
叶子顶端那点好不容易才燃起的、微弱的青芒,如同风中残烛,“噗”地一声,彻底熄灭、消失!叶子重新变得黯淡无光,连最初的那种蔫耷都不如,呈现出一种近乎玉化的、沉睡般的、毫无生机的灰白!刚刚传递出的那一丝清凉生机也瞬间中断,仿佛它耗尽了最后一点本源!
“参宝?!” 苏蔓在心中嘶声呼唤,急得心脏如同被无形的手攥紧!指尖隔着布料疯狂那冰凉的叶片!再没有任何回应!只有一片死寂般的冰凉!
绝望!无尽的绝望和痛楚,比刚才面临王大柱的扑杀更甚百倍,轰然压倒了刚松的那口气!
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
为了救她,它的本源……
这时,陷入极度震惊和恐惧的人群终于有了一丝动静。民兵队长张铁牛,这个铁塔般的汉子,此刻脸色凝重到了极点,他深深看了一眼场中趴在地上哀嚎抽搐、彻底残废的王大柱,又无比复杂地看了一眼那个被反绑双手、垂着头沉默不语的少女。
“解开!给她解开!” 张铁牛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和威严,不容置疑地命令那两个架着苏蔓的民兵。
民兵如梦初醒,慌忙掏出腰间的小刀,割断了苏蔓手腕上粗糙的麻绳。
手腕上的束缚被解开,勒痕深紫。但苏蔓似乎毫无知觉,她只是小心翼翼地将怀里那彻底沉寂的人参苗连带着破布一起,极尽温柔地裹紧,贴近心口最温暖的地方。然后,她抬起头。
目光越过满地狼藉和哀嚎的王大柱,落在审判台上神色各异、己被惊骇取代了愤怒的领导们脸上,也扫过那些脸色苍白、噤若寒蝉的人群。
最后,她的视线定在了被这惊天逆转吓得呆若木鸡、在地的赵彩云身上。赵彩云脸上的得意彻底变成了恐惧的死灰,看着苏蔓,如同看着索命的阎罗,裤裆间悄然渗出一片濡湿的深色痕迹——吓尿了。
雪地公审,一地鸡毛。
苏蔓却仿佛置身事外。她转过身,抱着怀里那沉睡的小苗,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走向后山那片风雪掩埋的小山坳。脚步踩在泥泞的雪地上,留下一行深深的足迹,仿佛拖着无形的沉重枷锁。
月光惨淡,照着她孤寂决绝的身影。
审判台上的张铁牛张了张嘴,想叫住她,询问那诡异的雷劈和眼前这场无法收场的闹剧。但最终,他看着那背影,看着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王大柱,想起那破庙墙角的△符号和老瘸子的证词,看着失禁的赵彩云,再看看那截燃烧着、犹自冒着焦烟的巨大断枝……
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这己经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范畴。
也许,只能归结为——
天理昭昭。
苏蔓走到那片岩壁下,清理开积雪,找到了之前安置参宝本体的那个小土窝。她小心翼翼地将包裹着沉睡小苗的破布放入浅浅的土坑,用手指一点点盖上冰冷的冻土。每一次动作都轻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
埋好土,她背靠着冰冷的岩石缓缓滑落,坐在松软的雪地上。
疲惫如同山岳般压下。高烧未退,后背的伤口痛到麻木,心灵的创伤比身体的伤痛更甚百倍。她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进冰冷的膝间。寒风打着旋,吹动着她凌乱的黑发。
参宝最后那微弱的话仿佛还在耳边萦绕:“睡……呼……”
它耗尽本源为她引下天雷驱赶灾厄,自己却……
她缓缓抬起头,惨白的脸上没有任何泪痕,只有一片劫后余生却失去至亲般的空茫与凄厉的红!
目光望向沉睡的小参苗土包,声音低沉嘶哑,如同受伤孤狼的低咆,又像对苍穹的誓言,在风雪中掷地有声:
“不怕……”
“你的命…既然给了我……”
“从今往后,我的命…”
“…也分你一半!”
“等着我!参宝!”
清晨的青灰的晨雾还丝丝缕缕地缠绕在枯枝之间,裹挟着尚未散尽的寒气,将后山笼罩在一片沉寂的冷肃里。
苏蔓蜷缩在岩壁下的避风角落,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岩石,身体随着微弱的呼吸轻微起伏。那一身本就破旧的棉袄,经过一夜风雪的“洗礼”,更是沾满了泥污和草屑,湿冷的布料紧贴着皮肤,刺骨的寒意如同附骨之疽,一点点消磨着她本就所剩无几的热量。
昨夜的情绪风暴和身体的极限透支终于将她彻底压垮。被反捆的勒痕在手腕上呈现出深紫色,后背撕裂的伤口在高烧和风寒的夹击下麻木地钝痛着,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胸腹间火烧般的灼热感和肺部针刺般的难受。
她哆嗦着,把冻僵的脸更深地埋进弯曲的膝头,像一只受伤后本能蜷缩起来舔舐伤口的小兽。意识在昏沉和模糊的边缘漂浮,唯一清晰的,是胸口紧贴处传来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感应?
不是生命能量的涌动,更像是一种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的……共鸣?是她与参宝之间那场生死契约留下的最后一点联结吗?它还在……
这个念头像一簇小小的火苗,在她即将冻僵的意识里猛地跳动了一下!带着一点不可思议的安抚力量。
“呼……” 苏蔓艰难地吐出一口白气,混合着血腥味。不能倒下!至少……要为它找到一片沃土!
求生的意志和被赋予的责任感重新压倒了痛苦。她强撑着麻木的、像不属于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从冰冷的雪地上爬起来。每一次动作,都伴随着骨骼关节的咔哒作响和肌肉的悲鸣。她扶着冰冷的岩壁,目光越过挂满霜晶的枯草,投向雪雾弥漫的后山深处。
目标锁定——寻找一处真正的向阳坡。
依据着前世生物学的知识碎片和原主记忆中模糊的山势走向,苏蔓开始拖着沉重的双腿,在晨光熹微、积雪皑皑的后山艰难跋涉。避开有人迹的区域,专挑阳光可能更早照射到的、东南朝向、坡度平缓的山坳坡地。
最终,在一处相对开阔、坡度朝南、前方有大片岩石阻挡凛冽北风的天然小凹地停了下来。这里,第一缕真正的阳光,己经穿透了山峦顶端的薄雾,如同流淌的金液,温暖地洒在了这一小片覆盖着厚厚积雪的坡地上!积雪表层己经开始融化,露出底下深色的腐殖土。
就是这里!
苏蔓心中一定。她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和背部的剧痛,艰难地弯下腰,用冻僵发紫、甚至有些皲裂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刨开那埋葬着参宝本体的浮土。冰冷坚硬的冻土让她指尖疼痛钻心,但她动作却极其轻柔,仿佛触碰的是世界上最珍贵的易碎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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