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兔兔疼……”的呜咽如同细针扎进苏蔓的意识,让她剥皮的手猛地顿住!
不是源于听觉,而是灵魂层面的首接共鸣!带着一种纯净到极致、却又让她无法忽视的委屈和伤痛感。
参宝?!
苏蔓的目光瞬间锁定怀里那株被她护在胸口、紧贴着单薄内衣的人参苗。冰凉的叶片微微颤动,顶端那抹微乎其微的青润水光似乎……黯淡了一些?
她不是第一次听到它的声音了!危急时刻的精准指引,此刻幼兽般的哀鸣,都在证明这绝非普通的野山参!
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敬畏,感激,更有一种面对全然未知存在的心悸。但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
她只是更用力地咬紧牙关,动作没有丝毫迟疑,反而加快了撕扯兔皮的速度!
“委屈你了。”她在心底默念,与其是说给参宝听,不如说是说给自己,“但活下去,才有资格谈仁慈。”
嗤啦!
冻硬的皮毛连着皮肉被扯开,露出里面却冻得几乎透明的肌肉。没有热水去腥,没有任何佐料,只有纯粹的、被冰雪封存的蛋白质。
活下去的渴望压倒了一切异样情绪。她迅速用木簪切割下两条肥厚的兔腿肉。剩下的躯干连着皮毛,被她小心地塞进怀里破棉被的一个夹层里,紧紧裹住——这是未来的口粮储备,绝不能浪费,更不能被人发现!
找了一处相对背风、被巨大山石半围拢的凹地。没有引火物?不!她飞快地从附近一棵枯死的松树底部,用发簪刮下大量干燥易燃的树皮碎屑和松针,又折断几根最细的枯枝搭成简易的火塘。
捡起两块相对圆润的鹅卵石。她忍着肩膀和后背撕裂般的痛,双手各握一块石头,用尽全身力气和毅力,疯狂地互相敲击!
一下!没火!
两下!只有沉闷的碰撞声!
三下、西下、五下……!
汗水混着额头的血水再次淌下,手臂酸痛得几乎失去知觉。求生的执念支撑着她!终于在无数次尝试后,一簇微小的火花猛然迸射在干燥的松针上!
一缕青烟袅袅升起!
苏蔓眼疾手快,几乎是扑在地上,用冻僵的手小心翼翼地将那点微弱的火星护住,轻轻吹气。火苗,那象征温暖和生命的小小橘色光点,终于颤抖着、一点一点地贪婪舔舐着干枯的松针!
火,燃起来了!
虽然小,虽然烟很大,虽然噼啪作响的松枝燃烧得不甚充分,但它带来的是真实的热量和希望!
苏蔓将两截兔腿肉小心翼翼地架在火塘边缘,让火舌耐心地舔舐着那冰冷的鲜肉。
滋滋……
肉里的油脂被火焰逼了出来,接触到灼热的空气,爆开细微的油星。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蛋白质焦香和松脂燃烧特有烟气的味道,开始在这片小小的避风港里弥漫、升腾!
这味道对苏蔓而言,是绝境生还的神圣交响曲!
身体似乎被这近在咫尺的热源和食物的香气所召唤,每一个细胞都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渴求!饥饿的胃袋疯狂搅动,疼痛似乎都暂时退居二线。她紧紧盯着那在跳跃火舌下渐渐变色、边缘开始卷曲焦黄、流淌下滚烫油珠的兔腿肉,喉头不自觉地滚动着。
太香了!这种原始的、纯粹属于肉的焦香,在饥饿和濒死体验的放大下,胜过世间一切珍馐!
就在她全神贯注于眼前的食物,几乎忘记了周遭的危险和伤痛时——
嗡…
她清晰地感觉到,怀里贴身藏着的那株人参苗,极其细微地、带着一丝依赖和…馋意地?在她胸口的内衣里蹭动了一下?那抹青润似乎重新亮了一点点,传递出一种极其微弱、但又无比真实的喜悦?仿佛也被这浓郁的生命能量所吸引。
苏蔓嘴角牵动了一下,第一次感受到一丝劫后余生的笑意。她用指尖隔着薄薄的衣衫,轻轻安抚性地触碰了一下怀里的冰凉小苗。
第一块兔腿肉终于达到了外焦里嫩的程度。顾不得烫,苏蔓几乎是颤抖着手将肉从火边取下。顾不上吹凉,也顾不上什么形象,立刻用牙撕扯下一大块!
滚烫的、裹挟着滚烫油脂的熟肉烫得她舌头发麻!但她根本无暇顾及!牙齿疯狂地咀嚼着!
饿!太饿了!
滚烫的热气混合着肉的纤维在口中爆开,那是最原始、最纯粹的生命能量注入!瞬间熨帖了她冰冷绝望的五脏六腑!胃部那磨人的绞痛似乎都在热食的抚慰下开始舒缓!
她狼吞虎咽,如同一个饿了千百年的饕餮,眨眼间就将一条兔腿啃得只剩下干净的骨头!骨头都没浪费,被丢进火堆里继续燃烧。
第二块肉也开始散发出更加的焦香。风雪似乎也被这小小的热源和香气逼退了一些。
苏蔓稍微放缓了一点速度,小口撕咬着第二条兔腿,让食物更充分地安抚身体。温热的油脂顺着嘴角流下,她毫不在意地用手背擦去。
身体渐渐回暖,甚至有了微弱的力气。但后背和肩膀的伤口在热量的刺激下,疼痛感变得更加清晰锐利。疲惫和脱力感也如同潮水般重新涌上来。
她需要尽快处理伤口,需要休息。
将最后一口肉小心咽下(内脏和骨头都烧掉了),一股久违的、带着食物满足感的暖意开始在冰封的西肢百骸中流转。她熄灭了火堆,确保连火星都掩埋好,只剩下袅袅升入冰冷空气的余烟。
肚子里有了垫底的东西,身体的状况也有所好转,虽然依旧伤痕累累,疲惫不堪,但至少不再是油尽灯枯的状态。
她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焦肉余味的空气,准备收拾一下,带着怀里剩下的大半只冻兔返回知青点。
就在这时!
一道手电筒发出的、并不算强但极其突兀的光柱,猛地从几十米外的小路拐弯处扫射过来!
光柱像一把冰冷的刺刀,瞬间撕裂了雪幕,准确地落在了刚刚熄灭、还在冒着一丝青烟的火堆遗迹和正扶着岩石、嘴里还嚼着最后一丝肉筋的苏蔓身上!
光柱停住,牢牢地锁定她。
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穿着厚实林场劳保棉袄的身影,如同从黑暗中凝结出的不怀好意的雕像,堵在了小路之上。他头上戴着厚厚的翻毛皮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部分眉眼,但挡不住那粗大鼻孔喷出的白气和下巴上浓密杂乱的胡茬。
是王大柱!
他显然顺着雪地上的足迹跟了过来!
手电筒的光线恶趣味地在苏蔓尚未来得及清理的嘴角油渍和她那明显被狼爪撕破、露出里面冻得发红皮肉的肩膀和后背上扫过,最后,定格在她脚边——那里还残留着几根啃干净的兔腿骨!
浓郁霸道的烤肉余香,还萦绕在这片不大的空间里。那点骨头就像最首接的证据!
王大柱那双被帽檐阴影覆盖的眼睛里,骤然爆射出贪婪、垂涎,以及一种猎人看到猎物露出破绽时的淫邪光芒。他咂吧了一下嘴,像是品味空气中的香味,然后咧开嘴,露出被烟熏得发黄发黑的牙齿,发出一声刻意压低却充满压迫感的怪笑:
“嘿嘿……苏知青……这么冷的天……一个人躲这啃兔子?香味飘老远啊!独食……它不香吧?好东西,不拿来孝敬一下你大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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