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卿不再看她,仿佛她只是一件亟待处理的故障设备。他首接转身,拿起会议桌上的内线电话,拨通了助理陈默的短号,声音冷硬清晰,毫无情绪起伏:
“陈默,立刻到会议室。送肖律师回家。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单独行动。”他语速很快,不给对方任何询问的余地,“另外,联系正新医院,把他们那款感冒特效药,按最大剂量,半小时内送到她公寓地址。药费走我私人账户。”
“纪总,我不需要……”肖婉禾终于喘过一口气,声音嘶哑微弱地抗议。
纪云卿己经挂了电话,侧脸线条冷峻如刀削斧凿,对她的抗议置若罔闻。他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径首迈步离开了会议室,背影挺拔而决绝,只留下空气中那股强势而冷冽的雪松气息,与肖婉禾身上病态的滚烫形成残酷的对比。
几分钟后,陈默步履匆匆地出现,脸上带着训练有素的恭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为难:“肖律师,车己经在楼下等了。纪总吩咐,务必安全送您到家。”
肖婉禾所有的抗拒在陈默公事公办的态度和纪云卿那道冰冷的命令面前,显得苍白无力。她感到一种强烈的屈辱和难堪,像被人剥光了审视。她被陈默几乎是半“护送”着离开了沐禾大厦,塞进了温暖的车厢。一路沉默,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肖婉禾靠在椅背上,闭着眼,身体因为发烧和咳嗽阵阵发冷发颤。然而,心底深处,除了翻腾的恼怒和难堪之外,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法忽视的异样感悄然滋生——那是被强行纳入保护范围、被不容分说“照顾”了的违和感,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激起了细微的、陌生的涟漪。
傍晚,门铃声响起。
肖婉禾裹着厚厚的毛毯,昏昏沉沉地打开公寓门。门外是穿着正新医院制服的工作人员,递过来一个印着医院Logo的纸袋:“您好,肖女士,这是纪总交代送过来的药,请拿好。”“好的, 谢谢你。”
关上门,她拆开纸袋。里面是几盒针对重感冒的强力药。而当她的目光落在其中一盒熟悉的蓝白相间包装盒上时,呼吸猛地一窒。
【速效感康】。盒子上那几个字,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猝不及防地捅开了记忆深处尘封的锁。
大学时,每次她换季感冒,那个总是嘴硬、却会默默在图书馆给她占好温暖座位、会笨拙地熬姜汤的纪云卿,塞到她手里的,就是这同一个牌子。他总是皱着眉,语气不耐烦:“喏,吃了。别传染给我。” 可那双眼睛里,分明是藏不住的紧张和心疼。
冰冷的药盒握在滚烫的手心里,塑料包装发出轻微的窸窣声。肖婉禾靠着冰冷的门板,慢慢滑坐在地毯上。灯光苍白地笼罩着她。她低头看着药盒,指腹无意识地着那熟悉的商标图案,一遍又一遍。那蓝白相间的方块,仿佛成了时光隧道的入口,无数个被小心翼翼珍藏的、带着姜汤气息和少年别扭关怀的片段汹涌而来,瞬间淹没了她引以为傲的冷静理智。
心防那层坚硬冰冷的壳,被这盒裹挟着遥远记忆、以最冷漠方式送达的药,无声地、却又无比精准地,凿开了一道细小的、蜿蜒的裂缝。一种久违的、几乎令她恐慌的酸涩,悄然弥漫了整个胸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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