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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冰封之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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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空洞里,应急灯管发出濒死的嗡鸣,光线明灭不定,在墙壁上投下扭曲的阴影。温度计的红柱己经跌破了零下二十度的刻度,每一次呼吸都在空气中凝成刺骨的白雾。寒意不再是环境,它像活物般从地底渗出,顺着脚踝攀爬,钻进骨髓深处,发出冻结灵魂的嘶鸣。

宝儿小小的身体在行军床上剧烈地抽搐着。每一次痉挛,都伴随着皮肤表面如同活物般浮现又隐没的暗金纹路。那些纹路如同精密的电路板,又似古老的图腾,流淌着与龙战掌心逆鳞同源的微光。眉心那道淡金色的裂痕深处,一点污秽的暗红光芒如同苏醒的毒蛇之瞳,正随着她的痛苦搏动,每一次搏动都让洞窟内的寒意加重一分,空气都仿佛要被冻结成脆弱的玻璃。

“核心温度…跌破34度…细胞活性…指数级衰减…”陈老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疯狂报警的数据,“那些暗金颗粒…正被强行抽离血液…涌向她的眉心!它们在…加固那道裂痕!在…喂养那个污染印记!”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宝儿猛地睁开眼!

瞳孔!不再是孩童的清澈,甚至不是堡垒中那种浩瀚的纯白!她的左眼,眼白被污秽的暗红彻底浸染,瞳孔则收缩成一点冰冷、非人的暗金色竖瞳!右眼,却是令人心悸的一片冰蓝!没有瞳孔,没有眼白,只有一片不断旋转、散发着绝对零度寒意的冰蓝漩涡!漩涡深处,隐约可见南极冰盖上那个正在疯狂扩张的、吞噬一切的巨大冰蓝漩涡的倒影!

“冷…”宝儿的声音扭曲着,左眼的暗金竖瞳死死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带着非人的怨毒,“白色的房子…锁链…好痛…” 她的小手猛地抓向自己的心口,指甲在单薄的病号服上撕开裂口,露出下方皮肤上迅速蔓延的、如同冰晶凝结般的诡异蓝白色纹路!

“妈妈…在漩涡里…”右眼的冰蓝漩涡疯狂旋转,空洞的声音仿佛来自极地深渊,“爸爸…钥匙…给我…”

钥匙?龙战的心脏如同被冰锥刺穿!她指的是逆鳞!南极漩涡在通过宝儿被污染的右眼,向他索要逆鳞!

“宝儿!看着我!我是爸爸!”龙战低吼,一步踏前,试图用声音唤醒女儿。守护金光在他周身流转,艰难地抵御着洞窟内几乎凝成实质的寒意和宝儿右眼散发出的绝对零度力场。

“爸爸?”宝儿左眼的暗金竖瞳微微转动,落在龙战身上。那眼神中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真正宝儿的迷茫和依恋,但瞬间就被污秽的暗红吞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贪婪的占有欲!“钥匙!给我钥匙!”她尖叫着,覆盖着冰蓝纹路的小手猛地指向龙战紧握逆鳞的右手!一股混合着蚀骨病毒污秽气息和极寒之力的无形锁链瞬间缠绕而上,疯狂地撕扯、冻结着龙战的手臂!

龙战闷哼一声,手臂瞬间覆盖上一层厚厚的白霜,肌肉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守护金光与这混合力量疯狂对抗,发出刺耳的冰晶碎裂声!更可怕的是,他贴身的逆鳞在这股力量的刺激下,骤然变得灼热无比!鳞片表面那些古老的暗金纹路如同熔化的岩浆般亮起,一股蛮横、暴戾、仿佛要焚毁万物的恐怖热流逆着手臂的冰封锁链,狠狠反冲向宝儿!

“呃啊啊——!”宝儿发出凄厉到变调的惨叫!左眼暗金竖瞳中的暗红光芒暴涨,污秽的力量疯狂涌出,试图吞噬那逆冲而来的焚世热流!右眼的冰蓝漩涡旋转速度骤然加快,更庞大的寒气倾泻而出,压制热流!她小小的身体成了最惨烈的战场!暗红、暗金、冰蓝三股毁灭性的力量在她脆弱的经脉中疯狂撕咬、冲撞!皮肤寸寸龟裂,渗出暗金与冰蓝混合的诡异液体,又在寒气中瞬间冻结成冰晶!

“能量对冲超过临界点!宝儿的身体承受不住了!”陈老看着屏幕上瞬间爆表、几乎要烧毁传感器的恐怖数据,发出绝望的哀鸣。

“打断她!打断那眼睛的连接!”苏晴挣扎着从行军床上扑下,眉心的伤痕如同烧红的烙铁,剧痛让她眼前发黑,但她眼中却燃烧着不顾一切的决绝!她双手猛地按在自己太阳穴上,集中全部精神,试图引动体内那属于“白钥”的、被冰人植入的冰冷指令!

“指令…覆盖…目标…宝儿…”苏晴的声音变得空洞,眼中泛起冰冷的电子蓝光。一股微弱却精纯的、带着摇篮网络特有频率的精神脉冲,如同无形的尖针,狠狠刺向宝儿右眼那旋转的冰蓝漩涡!

嗡——!

宝儿右眼的冰蓝漩涡猛地一滞!旋转速度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小的紊乱!连接南极漩涡的通道,被苏晴这源自同源的指令强行干扰了万分之一秒!

就是这万分之一秒!

宝儿左眼中那点被暗红污秽压制到极限的、属于真正宝儿的意识碎片,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爸…爸…”一个微弱却清晰的、带着无尽委屈和恐惧的童音,穿透了非人的嘶吼,在龙战灵魂深处炸响!“心…好痛…黑色的…和蓝色的…在咬我…白色的光…在叫我…”

黑色的?蚀骨病毒残留的污秽?蓝色的?南极漩涡的极寒之力?白色的光?逆鳞的焚世热流?它们在宝儿体内厮杀,撕裂她的身体和灵魂!而那个“白色的光”…逆鳞的力量…似乎…也在无差别地伤害她?!

龙战如遭雷击!他看着女儿在冰与火、污秽与净化中痛苦挣扎的小身体,看着左眼中那点微弱却倔强的光芒,一个疯狂而绝望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脑海!

不能压制!不能对抗!宝儿的身体和灵魂是战场,更是即将被撑爆的容器!唯一的生路…是引导!是将这三股毁灭性的力量…引出来!

“宝儿!相信爸爸!”龙战发出一声震碎冰雾的咆哮!他不再抵抗手臂上的冰封锁链,反而主动撤回了苦苦支撑的守护金光!他放开了对体内那股因逆鳞同频而蠢蠢欲动的狂暴力量的所有压制!同时,他紧握逆鳞的右手,猛地张开!

嗡——!!!

龙之逆鳞脱手而出的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不再是单一的暗金或炽白,而是暗金、炽白、以及一丝源自宝儿血液的淡金,三色光芒疯狂交织、旋转,形成一个微缩的、狂暴的能量风暴!

这股风暴出现的瞬间,宝儿体内那三股疯狂冲撞的力量如同找到了宣泄的洪口!左眼的污秽暗红,右眼的冰蓝漩涡,还有体内乱窜的焚世热流,被这同源的、更强大的风暴核心强行吸引、拉扯!

“啊——!!!”宝儿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三道凝练到极致的光束,如同被无形巨手从她体内硬生生抽出!

一道污秽的暗红,源自眉心裂痕深处!

一道冰蓝的极寒,源自右眼的漩涡!

一道炽白的焚流,源自龟裂的皮肤下!

三道光束如同三条咆哮的恶龙,挣脱了宝儿的身体,带着毁灭沿途一切的气势,狠狠撞向悬浮在半空的、三色旋转的逆鳞风暴核心!

轰隆——!!!!

无法形容的恐怖爆炸在狭小的防空洞内爆发!没有火焰,只有纯粹的能量湮灭!刺目的光芒瞬间吞噬了一切!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如同实质的巨锤,狠狠砸在洞壁之上!坚硬的岩层如同酥脆的饼干般大面积崩裂、坍塌!支撑结构的钢梁发出刺耳的扭曲声!整个防空洞在哀鸣中剧烈摇晃,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埋葬所有人!

龙战在爆炸的瞬间扑向宝儿,用残存的守护金光和自己的身体死死护住女儿!狂暴的能量如同亿万钢针穿透他的防御,撕扯着他的血肉!他死死咬着牙,口腔里全是血腥味!

光芒和爆炸的轰鸣持续了仿佛一个世纪。

当刺目的光芒终于开始消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被碎石坠落的哗啦声取代时,龙战才艰难地抬起头。

防空洞顶部被炸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冰冷的星光和更加刺骨的寒风灌入。洞窟内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崩落的岩石和扭曲的金属。

宝儿在他怀里昏迷着,小脸依旧苍白,但眉心那道裂痕中的暗红光芒彻底消失了,皮肤上龟裂的伤口和冰蓝纹路也隐没不见。呼吸虽然微弱,却平稳了许多。左眼紧闭,右眼也恢复了正常孩童的眼睑,只是眼睑下方残留着一道细微的、如同泪痕般的冰蓝痕迹。

悬浮在半空的龙之逆鳞,光芒黯淡了许多,静静飘落,被龙战颤抖的手接住。鳞片温热,但表面多了一道细微的、如同被极寒冻裂的白色痕迹。

“苏晴!峰子!”龙战嘶哑地喊道。

苏晴被爆炸的冲击波掀飞,撞在洞壁上昏了过去,眉心伤痕渗出血迹。林峰则被几块落石压住了下半身,他挣扎着抬起头,太阳穴上Ω-7的烙印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暗金裂纹,如同生锈的废铁,光芒彻底熄灭。他看着龙战怀里的宝儿,又看了看自己手臂上同样黯淡的暗金纹路,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和一丝…新生的微光。

陈老和莫凡灰头土脸地从一堆碎石后爬出来,惊魂未定。

洞窟内暂时恢复了死寂。只有寒风穿过顶部豁口,发出如同鬼哭般的呜咽。

龙战抱着宝儿,握着布满裂痕的逆鳞,望向防空洞顶部豁口外那片被异常寒流笼罩的、死寂的夜空。宝儿体内最首接的危机暂时解除,但南极的漩涡还在旋转,全球的冰冻正在蔓延。逆鳞的裂痕,宝儿眼下的冰蓝泪痕,苏晴眉心的指令伤痕,林峰烙印的裂纹…所有线索都指向那片冰封的地狱。

冰人的阴影看似消散,但他打开的“牢笼”,释放出的“逆鳞”真正的力量,以及那个召唤宝儿的漩涡…这场由血脉引发的灭世之灾,才刚刚拉开序幕。归途,依旧被无尽的寒冰封锁。而下一站,注定是那片吞噬一切的白色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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