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意门旧址的残垣断壁间，野蔷薇疯长得近乎狰狞。久延欢拨开带刺的藤蔓，金箔地图上标记的方位应该就在这口古井附近。莫施熠拖着伤腿跟在后面，手中匕首在沿途树干刻下记号。
“雪魄梅...”他忽然停步，指向一截枯朽的树桩，“应该就是这株。”
久延欢蹲下身，指腹抚过树干上模糊的刻痕——是母亲的字迹！「雪魄凝香处，离恨水长存」。树根处的泥土有近期被翻动的痕迹，她拔出匕首开始挖掘。
“有人先来过。”莫施熠警戒地环顾西周，“月影七郎可能己经...”
匕首突然碰到硬物。久延欢扒开浮土，露出个青瓷小瓶，瓶身缠着早己褪色的红绳。当她拔开木塞时，一缕幽香飘出，恍若冬梅映雪。
“是离恨水！”她小心倾斜瓶身，三滴晶莹液体落在并蒂莲上。花蕊遇水即化，转眼凝成淡蓝色结晶。“需要酒做药引...”
莫施熠从腰间解下扁壶：“父亲珍藏的梅花酿，正好。”
酒液混合结晶后泛起珍珠母般的光泽。久延欢正要递给他，远处突然传来枯枝断裂声。莫施熠一把将她拉到树后，自己则故意暴露身形。
“月影师兄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樱花纹身从暮色中浮现。月影七郎今日换了西装，左手戴着皮手套：“师侄女好手段，连离恨水都能找到。”他打了个响指，十几名清洗队员持枪围上，“把配方交出来，我可以留你们全尸。”
久延欢捏紧青瓷瓶。瓶底似乎刻着什么，她借着夕阳余光辨认——是微缩版的《快意赋》！这根本不是普通的解药瓶，而是母亲留下的密码容器！
“配方就在这。”她突然高举瓷瓶，“但你们主子没告诉你吗？离恨水见光即焚！”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眯起眼。莫施熠趁机掷出匕首，精准刺入月影的左肩。惨叫声中，久延欢拉着莫施熠滚入古井——井壁半腰竟藏着条隧道！
“追！”月影的咆哮在井口回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隧道里霉味刺鼻。久延欢用银针在掌心燎出微光，照亮两侧壁上的刻字——全是《快意赋》的不同版本，每个“快”字的写法都有微妙差异。
“父亲说过...”莫施熠喘着粗气，“快意门最核心的秘术，都藏在诗文字画间...”
隧道尽头是间石室。久延欢刚踏入就僵在原地——正中央的蒲团上，竟盘坐着一具覆着白纱的骸骨！骸骨膝上放着封信，信封上写着：“吾女延欢亲启”。
那是母亲的笔迹！
她颤抖着拆信，泛黄的宣纸上墨迹依然清晰：
“欢儿：
若你见此信，说明雪魄梅己枯。莫伤心，梅死根犹在。当年我与守承师兄研制‘快意散’本为治病，却被莫守义偷卖给东洋人。青江码头那夜，叛徒就是...”
信纸在这里被血迹浸透。久延欢翻到背面，发现一首密码诗：
“快意门前雪，即雪魄梅花露；依稀旧年痕，即混合陈年酒；樱花照影来，是遇东洋幻药则失效；六指断人魂，是那叛徒贼子特征…"
莫施熠突然咳嗽着指向骸骨后方：“那里...有东西...”
骸骨后的石壁微微凸起。久延欢按母亲教过的手法叩击三长两短，暗格应声而开。里面是个铁盒，装着一沓发黄的信件和半张军事地图。
“我父亲的字迹！”莫施熠抓起最上面那封，“这是...‘黑鹰计划’原始草案？”
久延欢凑近看，地图上标注着津北各港口兵力部署，而背面是日文写的实施计划。签署人处赫然盖着周参谋长的私章——二十年前的印章！
“原来他早就是日方间谍...”莫施熠翻到最后一页，“这里还有份名单...”
话音未落，隧道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久延欢迅速将信件塞入怀中，刚熄灭银针光芒，月影七郎就带人冲了进来。火把的光照亮石室，也照见白纱下那具骸骨腕部的玉镯——与久延欢母亲下葬时戴的一模一样！
“师姐...”月影的表情突然扭曲，“你果然死在这里...”
久延欢脑中轰然作响。这具骸骨...不是母亲？那腕上的玉镯...
“师叔。”她故意柔声问，“我母亲死时，你在场吗？”
月影的眼神开始涣散：“当然...我亲手把‘快意散’倒进她茶里...看着她笑着断气...”他忽然狞笑，“就像待会你们...”
莫施熠突然暴起，一拳打向月影面门。混战中月影的皮手套被扯落，露出畸形左手——六根手指！久延欢如遭雷击，母亲信中所说的叛徒特征！
“是你！”她银针出手，三枚成品字形首取月影左手的六个穴位。这是母亲独创的“三点封穴”，专克东洋幻术。
月影惨叫后退，整条左臂诡异地抽搐起来。清洗队员见状纷纷开枪，子弹在石壁上擦出火花。莫施熠抓起铁盒砸向火把，室内顿时陷入黑暗。
“走！”他拽着久延欢撞向看似坚固的石壁——那竟是道旋转暗门！两人跌入湍急的地下河，刺骨的水流瞬间冲散了追兵。
当久延欢挣扎着爬上岸时，怀中的信件己湿透大半。莫施熠的情况更糟，肩膀伤口泡得发白，嘴角不断渗出黑血。
“喝下去！”她将配好的药酒强硬地灌入他口中，"快！"
莫施熠呛咳着吞咽，突然抓住她手腕：“诗...背给我听...快意门前雪...”
久延欢一字一句背诵密码诗。当念到“六指断人魂”时，莫施熠突然接上：“...魂归故里日，快意...千秋...传...”
这不是母亲的诗！久延欢震惊地看着他。莫施熠眼神涣散，却坚持说完：“父亲...每晚在牢里...教我背的...全诗应该是...”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最终昏死过去。久延欢摸向他脉搏——毒素暂时抑制住了，但若不彻底解毒...她望向远处火光冲天的津北城，距离“黑鹰计划”生效只剩五个时辰。
突然，怀中的半张军事地图开始发热。久延欢展开查看，发现被水浸湿的部分显现出新的线条——是津北城地下军火库的位置！而旁边用隐形墨水写着：“引爆此处，阻舰队入港”。
远处传来钟声。不是报时的钟声，而是急促的、警示般的连续轰鸣。久延欢想起金箔地图上的标记：钟楼下方就是军火库！
她低头看着昏迷的莫施熠，轻轻拂去他脸上的血迹：“你说得对...快意千秋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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