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婉容深知秦家的处境。
树大招风，这些年明里暗里的敌人。
多如过江之鲫。
若非龙家是几代人的世交。
这次的宴会，秦烨绝不会踏足半步。
她的理智在嘶吼，警告她丈夫的话是对的。
可她的心，那颗作为母亲的心。
早己被十八年的思念煎熬得千疮百孔。
理智，在亲情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我想去看看他！”
她的声音不再是歇斯底里的尖叫。
而是一种近乎哀求的固执。
只是看看，远远地。
确认他过得好不好。
秦烨沉默了片刻，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我相信你拎得清。”
他拍了拍妻子的手。
说完，他便转身，高大的背影汇入衣香鬓影之中。
他要去见老龙，今晚的重头戏，不容有失。
只留下王婉容一个人，站在原地。
像一尊被抽空了灵魂的雕像。
良久，她才动了动僵硬的指尖。
她对身旁的下人低声吩咐。
“带我去整理一下。”
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她要去见她的儿子。
她要以最完美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
不是刚才那个失魂落魄的疯女人。
而是一个优雅、高贵、能让他感到骄傲的母亲。
镜子前，王婉容看着自己。
妆容己经由专业化妆师重新补好。
精致得看不出丝毫哭过的痕迹。
可她看着镜中的那个女人，却感到一阵陌生。
这张脸上，堆砌了太多的端庄。
也掩埋了太多的痛苦。
十八年了，她几乎都快忘了自己原本的样子。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抚摸着冰冷的镜面。
仿佛想透过这层虚假的表象，触碰到那个十八年前。
抱着襁褓中的婴儿，笑得一脸幸福的年轻女孩。
“小川……”
她的唇瓣翕动，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
那是她给他取的小名。
愿他的人生，如山川般辽阔。
可命运，却跟他开了一个如此残忍的玩笑。
她闭上眼。
将所有翻涌的情绪全部压回心底。
再次睁开时，镜中的女人。
又恢复了那个无懈可击的秦家主母形象。
她站起身，深紫色的丝绒旗袍勾勒出她保养得宜的身段。
她要去找她的山川。
……
洗手间里。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秦辰一拳狠狠砸在光洁的大理石墙面上。
骨节与石材碰撞，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可这点痛，远不及他心头那股被屈辱烧灼的万分之一。
“秦牧……秦牧！”
他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个名字。
每一个字，都淬满了毒液。
该死！
他凭什么？
凭什么一出现，就夺走所有人的目光？
父亲的，母亲的，甚至……连龙依依那种女人的目光，都黏在他身上！
他才是秦家的少爷！
是这十几年来，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秦牧算什么东西？
一个在外面野了十八年的野种！
“老大！”
一道猥琐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一个身形瘦削，活像一只猴子的青年溜了进来，正是侯浩。
他一眼就看到了秦辰发红的拳头，以及墙壁上那道细微的裂痕。
侯浩眼珠子一转，立刻换上了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
“老大，是那个叫秦牧的乡巴佬惹您不高兴了？妈的，一个野种，也敢在您面前碍眼！要不要我找几个兄弟，把他拖出去打一顿？”
“打一顿？”
秦辰冷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他转过身，眼神阴鸷地盯着侯浩。
“你觉得，我爸会允许我动他吗？”
“那……那怎么办？”
侯浩缩了缩脖子，不敢再乱出主意。
秦辰的目光扫过洗手台上的镜子，镜中的自己，面孔因为愤怒而微微扭曲。
他忽然平静下来。
越是愤怒，越要冷静。
这是他父亲教他的。
用最体面的方式。
去解决最肮脏的问题。
“给我，想个办法。”
他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寒意。
“我要让秦牧，今天晚上，就在这里，身败名裂！”
身败名裂。
这西个字，让侯浩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他知道，老大这次是动了真火。
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
大脑飞速运转，搜索着各种阴损的招数。
忽然，他脸上浮现出一抹猥琐至极的笑容。
“老大，办法……嘿嘿，还真有。”
侯浩一边淫笑着，一边从自己那身名牌西装的内兜里。
摸出一个不起眼的棕色小药瓶。
他把药瓶递到秦辰面前，压低了声音。
“老大，您也知道……我吧，有时候……嘿嘿，那方面有点力不从心。”
他挤眉弄眼，神情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这是我托人从国外搞来的好东西，无色无味，药效……嘿嘿，猛得很！到时候，咱们找个机会，下到那小子的酒里。”
秦辰的目光落在那小小的药瓶上，眼神里闪过一丝厌恶。
他嫌这手段下作。
但……
他脑海里浮现出父亲秦烨那张严肃的脸。
秦烨最看重什么？
名声。
秦家的脸面，比什么都重要。
如果秦牧今晚在龙家的宴会上。
当着满堂宾客的面，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丑事……
那后果……
秦辰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父亲就算再想认回这个儿子。
也绝对无法容忍一个给家族蒙上奇耻大辱的污点！
到那时，别说接他回家，不把他彻底赶出海城，就算不错了！
这个念头，像一颗毒藤，瞬间缠住了他的心脏。
“好。”
秦辰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一丝冰冷的笑意。
“这事，你去办。”
他看着侯浩，警告道。
“手脚干净点，别让人抓住把柄。”
“放心吧老大！”
侯浩拍着胸脯保证，一脸的谄媚。
“我办事，您放心！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那……女主角呢？”
侯浩又凑上来，一脸期待地问。
找个什么样的女人，才能把事情闹得最大？
秦辰的脑海里。
瞬间闪过龙依依那张明艳张扬的脸。
一股无名火再次窜起。
他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女主角？”
“就龙依依吧。”
侯浩一愣，脸上闪过一丝惧色。
“老……老大，龙家的人……这不好吧？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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