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破碎的车顶滴落，我蜷缩在后座，梦见小女孩的泰迪熊变成了活物，追着我撕咬。惊醒时，发现陈默正用镊子从我肩膀上取出一片碎玻璃。
"忍着点。"他手上用力，我疼得倒抽冷气。
"轻点！你当是拔鸡毛呢？"我龇牙咧嘴。
陈默难得地笑了："还记得大一那次，你喝多了从二楼阳台跳下来？"
"那能一样吗？当时只是摔断了腿，现在可是世界末日！"我抱怨着，却因这段回忆心头一暖。
车外的雨声渐小，陈默突然压低声音："有人接近。"
我立刻绷紧神经。确实有脚步声，而且不止一个人。透过车窗裂缝，我看到五个全副武装的人正在检查路边车辆。
"不是掠夺者，"我观察着他们的制服，"像是自组的民兵。"
陈默按住我的胳膊："别急着出去，先观察。"
领头的是个戴红色臂章的女人，正指挥其他人收集汽油。他们看起来纪律严明，甚至设立了警戒哨。
"可能是好人？"我小声说。
陈默刚要回答，远处突然传来引擎轰鸣。三辆改装卡车疾驰而来，车顶焊着重机枪。
"掠夺者！隐蔽！"红臂章女人大喊。
枪声瞬间撕裂了清晨的宁静。一个民兵被子弹掀开头盖骨，另一个胸口炸开血花。掠夺者的人数至少是民兵的三倍。
"我们得帮忙！"我抓起斧头。
陈默死死拽住我："送死吗？他们有重武器！"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卡车上跳下来——是光头！他的半边脸己经变成了昆虫般的甲壳，但显然还保留着人类意识。
"投降不杀！"他咆哮着，声音混杂着非人的嘶鸣，"我们需要劳动力！"
剩下的三个民兵背靠背防守，红臂章女人举着霰弹枪："去你妈的！"
光头冷笑一声，做了个手势。两个掠夺者拖出一个被绑着的人——是林小胖！他满脸是血，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
"小胖！"我差点喊出声。
陈默的手像铁钳一样掐住我的肩膀："可能是陷阱。"
光头用变异的手掐住林小胖的脖子："认识这个人吗？他可是念叨你们一路了。"
林小胖艰难地抬头，的眼睛扫过街道。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他看到了我们藏身的车。
"他们...早死了..."林小胖吐着血沫说，"我亲眼看见...被感染者..."
光头怒吼一声，把林小胖摔在地上："搜！他们一定在附近！"
掠夺者开始挨辆车搜查。我们屏住呼吸，慢慢滑到座位下方。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的心跳快得像要炸开。
突然，红臂章女人大喊："跑！"她和剩下两个民兵朝相反方向冲去。
光头咒骂着下令追击。枪声和惨叫声中，我听到林小胖虚弱的咳嗽声。掠夺者都去追民兵了，暂时没人看守他。
"机会！"我推开车门。
陈默这次没有阻拦。我们猫着腰接近林小胖，他看见我们时，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
"就知道...你们没死..."他气若游丝。
我割断绳子，陈默检查他的伤势："肋骨断了三根，左臂骨折，内出血..."
"没事...我脂肪厚..."林小胖试图开玩笑，却咳出一口血。
远处传来掠夺者的吼叫，他们似乎己经解决了民兵。
"我们得走了。"陈默架起林小胖。
刚走出几步，林小胖突然僵住："操..."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光头站在二十米外，重机枪指着我们。他身后站着至少十五个掠夺者，其中几个己经开始变异。
"重逢真感人。"光头狞笑着，变异的那半边脸抽搐着，"尤其是这位小胖子，为了不说出你们的下落，可是享受了我们的'特别招待'。"
林小胖颤抖着站首身体："快跑...别管我..."
"这次不行。"我举起斧头，尽管知道对抗机枪是徒劳。
光头做了个手势，掠夺者散开包围圈："放下武器，跪在地上。我数到三——"
"去你妈的！"林小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什么扔了出去。
光头条件反射地开枪，子弹撕裂了林小胖的胸膛。但那个小物件也爆炸了——是陈默自制的燃烧弹！火焰瞬间吞没了前排掠夺者。
"小胖！"我接住他倒下的身体。
林小胖的嘴角冒着血泡："车钥匙...在我鞋里...后巷有辆摩托..."
陈默己经捡起掠夺者掉落的冲锋枪，连续点射击倒了两个敌人。但更多的掠夺者从火焰中冲出来，子弹在我们周围溅起碎石。
"走啊！"林小胖用最后的力气推我，"告诉我妈...我爱..."
一颗流弹击中他的眉心。我甚至没时间悲伤，就被陈默拽着往后巷跑。身后，光头的咆哮声混杂在枪声中："活捉他们！我要亲手剥了他们的皮！"
我们跳上摩托，陈默猛踩油门。子弹呼啸而过，后视镜被打得粉碎。转过街角时，我看到光头拖着变异的身躯穷追不舍，速度快得不像人类。
"他也在变异！"我大喊。
陈默把油门拧到底："抓紧！"
摩托冲进一条窄巷，突然，前方路面塌陷——是个巨大的下水道缺口！刹车己经来不及了，我们连人带车栽了进去。
黑暗。恶臭。冰冷的水流冲击着身体。我拼命抓住一根管道，看到陈默被冲向下游更深的黑暗处。
"陈默！"我的呼喊被湍急的水流吞没。
一根断裂的钢筋刺穿了我的大腿，剧痛让我眼前发黑。恍惚中，我看到光头的身影出现在下水道入口，他那半人半怪的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
"找到你了，小老鼠..."他跳进水中，变异的手臂划开水面，像鳄鱼一样游来。
我挣扎着想拔出腿上的钢筋，却使不上力。光头越来越近，我能闻到他身上混合着血腥和腐臭的气息。
"你的朋友死得都很惨，"他抓住我的头发，"不过别担心，你会死得更——"
一声枪响。光头的脑袋像西瓜一样炸开。我惊愕地抬头，看到红臂章女人站在入口处，手里还冒着烟的狙击步枪。
"抓住绳子！"她抛下救生索。
我最后看了一眼陈默被冲走的方向，抓住了这根代表生存的绳索，却感觉自己的某部分永远留在了这片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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