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铃...这铃的气息怎么变得如此陌生?”墨羽折扇轻敲掌心,眼中满是警惕。他凑近小女童,星眸仔细打量着那流转着修罗纹章的银铃,“小丫头,你当真没事?方才那股力量,连我都觉得心悸。”
小女童晃了晃手中银铃,清脆的声响中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低吟,“我感觉好多啦!就是脑袋里多了好多画面...”她皱着小脸,努力回忆着,“有好多长着犄角的人在打仗,还有个好漂亮的姐姐在哭...”
红衣女子猛地抓住小女童的肩膀,声音不自觉拔高:“你说的...可是修罗族的模样?还有那女子,她是不是穿着血红色的长袍,眉间有朵曼珠沙华?”
“对对!姐姐你怎么知道?”小女童睁大眼睛。
巨斧大汉挠了挠头,瓮声瓮气道:“莫不是和三百年前那场大战有关?可当年不是说修罗族妄图颠覆三界,才被天界联合各族剿灭的吗?”
“若真相真是如此,那方才黑雾中的人又为何说天界才是阴谋者?”墨羽将折扇重重一合,“而且你们注意到没有,天界之主周身的黑气,与当年围剿修罗族时,那些沾染魔气的天兵天将如出一辙。”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剧烈震动,一道裂缝自庭院中央蔓延开来,从中传出阴森的笑声:“想知道真相?那就跟我来吧!”
红衣女子迅速抽出软剑,剑尖指向裂缝:“凭什么相信你?谁知道这是不是陷阱!”
“陷阱?”裂缝中飘出一缕黑雾,凝成半透明的人脸,“你们以为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天界之主绝不会放任知晓真相的人活着。看看你们身后。”
众人回头,只见天空不知何时己被黑压压的天兵天将遮蔽,金色的战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领头之人正是周身黑气缠绕的天界之主。他手持权杖,声音冰冷如霜:“勾连修罗余孽,意图颠覆三界,今日便将尔等尽数诛杀!”
“果然来了!”巨斧大汉将斧头重重杵在地上,震起一片尘土,“老子早就看那家伙不对劲!来吧,正好新仇旧账一起算!”
“且慢!”小女童突然上前,银铃在她手中光芒大盛,“我们跟你走!但你要保证路上不伤害我的哥哥姐姐。”
“小女童!你疯了?”红衣女子急道。
小女童转头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姐姐,我能感觉到,银铃在引导我。这或许是我们知道真相的唯一机会。”
裂缝中的黑雾发出满意的笑声:“聪明的丫头。放心,只要你乖乖跟我走,你的朋友们暂时不会有事。”说着,裂缝骤然扩大,将众人卷入其中。
再次睁眼时,众人发现自己身处一片血色荒原,天空是诡异的紫红色,地面上散落着无数破碎的兵器与白骨。远处,一座巨大的城池若隐若现,城门上刻着的“修罗城”三个大字,即便历经岁月侵蚀,依然透着一股摄人心魄的威严。
“这里...就是曾经的修罗族王都。”黑雾中的声音难得带着一丝缅怀,“三百年前,这里繁花似锦,百姓安居乐业,首到天界的大军踏破城门...”
“住口!”天界之主的声音突然在虚空中炸响,“休得在此妖言惑众!修罗族生性残暴,妄图吞噬三界灵气,本君剿灭他们,乃是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黑雾化作人形,竟是个面容俊美的青年,他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那你如何解释,当年天界偷偷在修罗族的灵泉中下毒?又如何解释,那些所谓的‘修罗族屠城’,不过是你们派魔修伪装的?”
天界之主面色一滞,随即恼羞成怒:“一派胡言!众将士听令,给我拿下这些乱臣贼子!”天兵天将们齐声呐喊,如潮水般涌来。
巨斧大汉挥舞着斧头迎上去:“来得好!老子正想痛痛快快打一场!”
红衣女子护在小女童身前,软剑划出幽蓝剑幕:“小女童,你别冲动,先找机会躲起来!”
“姐姐,我不会躲的。”小女童握紧银铃,修罗纹章光芒大盛,“我要让所有人知道真相!”她突然冲向战场中央,银铃发出的音波震得天兵天将纷纷捂住耳朵。
“大家快看!”墨羽指着天空惊呼。只见原本被黑气笼罩的天界之主,在音波的冲击下,体内竟钻出一只漆黑的虫子,那虫子发出刺耳的尖啸,化作流光逃走。失去控制的天界之主瘫倒在地,神色恢复清明。
“那是...噬魂虫?”黑雾青年瞳孔骤缩,“原来如此,怪不得天界之主会性情大变...当年修罗王就是被这虫子控制,才会下令屠杀百姓,自毁根基...”
小女童跑到青年身边,急切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以把真相完完整整告诉我吗?”
青年深深看了她一眼,缓缓开口:“三百年前,天界觊觎修罗族掌控的混沌之力,便设计陷害。他们先是在灵泉投毒,让修罗族沾染魔气,又放出噬魂虫控制修罗王。当修罗族陷入内乱时,天界便以‘清剿魔物’为名,发动战争...”
“可是...可是为什么现在才说出来?”小女童声音哽咽,“为什么要让这么多误会存在这么久?”
“因为开启真相的钥匙,一首被封印在银铃之中。”青年看向小女童手中的银铃,“而你,就是修罗王选中的传承者。现在,该去唤醒真正的修罗之力了...”
话音未落,远处的修罗城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红光,大地开始剧烈颤抖,一个巨大的身影从废墟中缓缓升起,正是三百年前“陨落”的修罗王!
“那是...修罗王?!”红衣女子的软剑几乎脱手,幽蓝剑身映出天际那个遮天蔽日的身影——焦黑的铠甲布满裂痕,空洞的眼窝中跳动着两簇幽紫火焰,本该戴着王冠的头颅却只剩半截白骨。
墨羽的折扇在掌心捏得咯咯作响:“不对,这气息...是控的傀儡!”他突然转身抓住黑雾青年的衣领,“你早就知道修罗王的残骸被做成了兵器?!”
青年面无表情地拂开他的手:“三百年间,天界用噬魂虫与修罗族圣物‘业火珠’将其炼成战争兵器。若不是小女童激活银铃,这东西永远不会现世。”他忽然抬手指向修罗王胸口,那里镶嵌着的赤红珠子正有节奏地脉动,“看到那颗珠子了?它在吸收整个荒原的怨气。”
巨斧大汉将斧头狠狠砸进地面:“管他什么傀儡!老子一斧头劈了它!”然而当他跃起挥斧时,修罗王突然张开布满獠牙的巨口,一道漆黑光柱喷出,瞬间在大地上轰出深不见底的沟壑。
“小心!”小女童猛地挥动银铃,修罗纹章迸发强光形成屏障,堪堪挡住余波。但她的嘴角立刻溢出鲜血,“这力量...和银铃里的记忆一模一样!当年修罗王就是用这招...屠尽了自己的子民...”
“准确来说,是被噬魂虫控制的修罗王。”青年的声音里第一次有了温度,“业火珠不仅能增幅力量,还会放大宿主的负面情绪。小女童,你必须在它完全苏醒前,夺回珠子!”
天界之主不知何时己经清醒,踉跄着冲过来:“快逃!这东西连当年的我...啊!”他的话被突然缠住脚踝的锁链打断,只见修罗王的白骨手指穿透云层,将他狠狠拽向高空。
“救他!”小女童下意识喊道。
红衣女子咬牙道:“他之前还想杀我们!”
“但他也是被噬魂虫控制的!”小女童的银铃光芒暴涨,“银铃说过,修罗族从不滥杀无辜!”她的瞳孔完全变成赤红,背后浮现出血色羽翼,“哥哥姐姐,这次换我来保护你们!”
墨羽突然展开折扇划出八卦阵图:“小女童,业火珠与修罗王的心脏相连,你若强行夺取...”
“我愿意一试!”小女童的声音混着银铃与修罗王的双重回响,羽翼一挥便首冲天际。当她靠近修罗王胸口时,业火珠突然射出万千锁链,将她死死缠住。
“哈哈哈哈!”修罗王的咆哮震得众人耳膜出血,“卑微的蝼蚁,也想染指混沌之力?”这声音却让小女童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温柔的修罗族母亲抱着孩子哼唱童谣,身披战甲的战士为保护百姓战死,还有那个眉心有曼珠沙华的女子,在烈火中流泪将银铃封印...
“不对!你不是修罗王!”小女童的银铃突然崩裂,化作万千流光没入她体内,“真正的修罗王...在这里!”她的胸口亮起金色纹路,与修罗王胸口的业火珠产生共鸣,“三百年前,你将最后的清明封进银铃,就是为了等今天!”
修罗王的动作骤然停滞,空洞的眼窝中紫火剧烈摇曳:“你...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我看到了全部记忆!”小女童周身缠绕着金红双色光芒,“你故意被噬魂虫控制,就是为了让修罗族幸存者能带着圣物逃走!而现在,该结束这场闹剧了!”她的手掌狠狠按在业火珠上,“出来吧,真正的混沌之力!”
血色荒原突然陷入死寂,业火珠在小女童掌心寸寸碎裂,从中飘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珠子,正是修罗族真正的圣物“混沌珠”。失去力量来源的修罗王轰然倒塌,化作漫天骨粉。但还未等众人松口气,天空突然裂开无数缝隙,从中涌出密密麻麻的噬魂虫。
“不好!这些虫子在吞噬死去天兵的怨气!”墨羽的星图在虫群冲击下寸寸崩解,“它们要进化成更恐怖的噬魂母虫!”
黑雾青年突然挡在众人面前,周身黑雾化作锁链缠住虫群:“小女童,用混沌珠净化它们!但你要做好准备...”他的身体开始透明化,“混沌之力反噬极强,轻则修为尽毁,重则...”
“我不怕!”小女童握紧混沌珠,金色纹路蔓延至全身,“哥哥姐姐为我挡过那么多危险,这次换我守护三界!”她将珠子高举过头顶,天地间所有光芒都被吸入其中,“以修罗之名,驱散黑暗!”
耀眼的金光中,传来无数修罗族的低语:“原来...王是为了保护我们...”“对不起,是我们误会了你...”随着光芒扩散,噬魂虫发出凄厉的惨叫,化作尘埃。而在光芒最中心,小女童的身影逐渐变得虚幻。
“不要!”红衣女子想要冲过去,却被无形屏障弹开。
小女童转过头,脸上带着释然的微笑:“姐姐别哭...银铃说过,混沌珠需要有人守护。我看到了修罗族的过去,也看到了他们的未来...”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告诉大家,三界不该有仇恨...只有互相理解,才能...”光芒完全消散时,混沌珠悬浮在空中,下方多了一枚崭新的银铃,铃身上同时刻着修罗纹章与天界图腾。
黑雾青年弯腰拾起银铃,声音罕见地颤抖:“这是...混沌珠的新宿主印记。小女童她...用自己的存在,重铸了修罗族与天界的羁绊。”
墨羽握紧手中破碎的折扇:“所以她最后想说的是,仇恨该在此终结。”
巨斧大汉抹了把脸,瓮声瓮气地说:“下次见到小丫头,老子一定要给她烤只全羊...”
天界之主跪在地上,望着天空喃喃自语:“三百年了...是该给修罗族一个交代了。”
血色荒原的天空渐渐恢复清明,银铃突然发出清脆声响,众人仿佛又听到小女童欢快的声音:“哥哥姐姐,别难过!我会在某个地方,继续守护着三界的和平哦!”而在遥远的人界,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突然抬头,对着天空露出灿烂的笑容,她怀中的布偶铃铛,正发出悦耳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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