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村复仇战后的第七天，李云龙正趴在指挥部土炕上养伤。林静刚给他换完药，窗外的操练声就一阵紧似一阵。他烦躁地翻了个身，伤口碰到炕沿，疼得龇牙咧嘴。
"躺着别动！"林静按住他肩膀，"再乱动伤口又要化脓。"
李云龙刚要反驳，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赵刚掀开草帘闯进来，眼镜片上全是水雾："老李，出事了！后勤处老周被俘了！"
"什么？"李云龙猛地坐起来，后背伤口顿时崩裂，血水浸透纱布，"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夜里。"赵刚递过一张皱巴巴的纸条，"这是内线送来的情报。"
李云龙展开纸条，上面用铅笔歪歪扭扭写着：周会计押往白河城，明日处决。落款画着个三角形——这是地下党"铁三角"小组的标记。
"操！"李云龙一拳砸在炕桌上，"老周知道兵工厂转移路线和三个秘密粮仓位置！"
林静倒吸一口凉气。老周是后勤处元老，从长征时就管账本，肚子里装着整个晋西北根据地的物资分布图。
赵刚推了推眼镜："更麻烦的是，地下党说鬼子换了新密码，我们截获的电报全成了天书。"
李云龙盯着地图上白河城的标记，突然冷笑："老子正愁没借口端了这狗窝！"他扯过军装就要下炕，被林静一把拽住。
"你不要命了？"林静急得眼眶发红，"白河城驻着日军一个大队，还有伪军一个团！"
李云龙轻轻掰开她的手："放心，这次我动脑子不动蛮力。"转头对赵刚道："老赵，你马上联系'铁三角'，我要知道老周关在哪个牢房。"
当天下午，侦察连长张大彪带回个浑身馊味的乞丐。那人摘下破草帽，露出张满是疤痕的脸——正是地下党负责人老邢。
"李团长，情况有变。"老邢从鞋底抠出张纸条，"鬼子把老周转移到了城西粮库，明早要用他当诱饵。"
李云龙展开纸条，上面画着简易地图，标着粮库守备力量和周边地形。他眼睛一亮："这地方...是不是挨着护城河？"
"对，粮库后墙离河岸就三十米。"老邢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但河里埋了水雷，墙上通了电网。"
李云龙摸着下巴上的胡茬，突然问："老周腿上的旧伤怎么样了？"
"啊？"老邢一愣，"听说...听说发炎了，走路都困难。"
"好！"李云龙一拍大腿，"老子有主意了！"
深夜的白河城死一般寂静。粮库后墙的探照灯每隔三十秒扫过河面，灯光掠过时，能看到水里漂浮着几个竹筐。哨兵打了个哈欠，没注意到其中一个竹筐下藏着人。
李云龙嘴里叼着芦苇杆，整个人浸在冰冷的河水中。他身后，十二名水性最好的战士同样隐蔽在竹筐下。这些竹筐是城里百姓每天往河里倒垃圾用的，鬼子早就习以为常。
探照灯刚移开，李云龙就潜向河底。他小心避开铁丝网，用特制剪刀在电网底部剪出个缺口。这剪刀是他让兵工厂特制的，木柄缠着绝缘胶布。
"行动！"李云龙比了个手势。战士们立刻顺着缺口钻进去，像壁虎一样贴着墙根移动。粮库西北角有个排水沟，老邢的情报说这里守备最松。
果然，排水沟前的哨兵正在打瞌睡。张大彪摸上去，一个手刀砍在颈动脉上，哨兵软绵绵倒下。李云龙迅速扒下哨兵衣服自己换上，大摇大摆走向牢房。
牢房门口两个伪军正在抽烟，看见"皇军"过来连忙立正。李云龙二话不说，抡起枪托砸晕一个，另一个被张大彪捂住嘴按在地上。
"老周！"李云龙压低声音。最里间的牢房里，一个满脸血污的中年人艰难抬头。
"团...团长？"老周声音嘶哑，"你们怎么..."
"少废话！"李云龙用从伪军身上摸来的钥匙打开牢门，"能走不？"
老周试图站起来，右腿却使不上劲："腿...腿伤犯了..."
李云龙二话不说背起老周："大彪，按计划行动！"
一行人刚撤到排水沟，警报突然响彻夜空。原来是被打晕的伪军醒了，正扯着嗓子喊"八路进城了"。
"操！"李云龙把老周交给战士，"你们先走，我断后！"
他转身冲向粮库大门，边跑边用日语大喊："敌袭！全体集合！"巡逻的日军果然被引了过来。李云龙指着相反方向："八路往那边跑了！"
趁日军混乱之际，李云龙溜进粮库值班室，把桌上所有文件扫进背包，又往油桶上贴了个定时炸弹。
撤退时，他在拐角撞上个日军少佐。两人同时拔枪，李云龙抢先扣动扳机——咔，哑火！日军少佐狞笑着举起军刀...
千钧一发之际，墙外飞来一块砖头，正中少佐后脑。李云龙趁机扑上去，用枪托砸碎对方喉结。墙头露出张大彪的脸："团长，这边！"
众人顺着排水沟钻回护城河。刚跳进水里，粮库就传来爆炸声，冲天的火光照亮了半个白河城。
"走！"李云龙推着载老周的竹筐往对岸游。背后枪声大作，子弹在水面激起无数水花。一个战士突然沉下去，再浮上来时己经没了气息。
回到临时据点己是凌晨。老周被紧急送往野战医院，李云龙则和赵刚检查缴获的文件。
"老李，你看这个！"赵刚抖开一张地图，上面详细标注着晋西北所有村庄的位置，十几个画着红圈。
李云龙瞳孔骤缩："鬼子要搞三光政策！"
更可怕的是，他们在文件堆里发现张调令——日军精锐的"苍狼"联队正从东北调来，专门对付李云龙部。
"三天后到..."李云龙额头渗出冷汗。这个"苍狼"联队他听说过，专长山地作战，在东北制造过多个无人区。
赵刚声音发紧："我们刚经历河西村战斗，弹药补给都..."
"报告！"通讯员冲进来，"黑石岭民兵报告，发现日军侦察兵！"
李云龙一拳砸在桌上："狗日的动作真快！"他盯着地图上距离黑石岭仅二十里的柳树沟，突然计上心头。
"老赵，通知各营连排以上干部开会。"李云龙摸出怀表，"告诉炊事班，今天吃饺子，肉馅的！"
干部们到齐时，热腾腾的饺子正好出锅。李云龙端着碗蹲在磨盘上："都吃饱，接下来要玩命了。"
他详细布置了"请君入瓮"的计划：先在柳树沟摆出主力驻扎的假象，引诱"苍狼"联队进攻；同时在沟底埋设三百颗地雷和二十桶火油；最后在两侧山崖埋伏两个营，等日军进入雷区就引爆。
"关键是逼真。"李云龙咬着蒜头说，"各连把能用的军装都挂出来，晚上多点篝火，电台要频繁发报。"
张大彪挠头："团长，咱哪来那么多电台？"
"用这个。"李云龙变戏法似的摸出个铁皮喇叭，"找几个机灵鬼，轮番对着喇叭念数字，远处听着跟电报声似的。"
众人哄笑。笑声未落，哨兵押进来个泥猴似的小孩："报告！这孩子是从白河城逃出来的，有重要情报！"
小孩掏出一枚子弹壳："俺爹让交给穿灰军装的叔叔..."
李云龙接过子弹壳，拧开底盖，里面卷着张小纸条。展开一看，只有七个字：明日午时，粮车过境。
"好机会！"李云龙眼睛发亮，"鬼子要给'苍狼'联队送补给！"
他立即调整计划：由赵刚带两个连继续伪装主力，自己亲率特务连和侦察连伏击运输队。
次日正午，烈日当空。埋伏在公路两侧灌木丛里的战士们汗流浃背，却纹丝不动。李云龙趴在最前沿，用望远镜观察远处扬起的尘土。
"来了。"他低声道，"十二辆卡车，前后各三辆装甲车。"
这支护卫队比预想的强。李云龙悄悄比手势，战士们立刻将准备好的"礼物"——几十个绑着辣椒面的炸药包拖到预定位置。
打头装甲车刚进入伏击圈，李云龙就扣动了扳机。枪声就是信号，两侧同时开火，专打车轮胎。最妙的是他们事先在路面撒了铁蒺藜，鬼子的车胎一扎就爆。
"放烟！"随着命令，二十个辣椒面炸药包被投入敌阵。刺鼻的浓烟顿时笼罩公路，日军咳得睁不开眼。李云龙带人冲下去，专挑驾驶室扫射。
战斗不到二十分钟就结束了。战士们忙着搬运粮食弹药时，李云龙却盯着缴获的密码本哈哈大笑："天助我也！"
原来运输队带着新的密码本，是要送给"苍狼"联队的。李云龙当即决定来个"借尸还魂"——用缴获的电台冒充运输队，给日军发假情报。
回驻地路上，他们遇到逃荒的乡亲。听说独立团打了胜仗，老乡们把仅有的几个鸡蛋往战士怀里塞。李云龙看得心酸，下令分出一半粮食给百姓。
"这哪行..."老村长首摆手，"队伍还要打鬼子..."
李云龙把一袋白面硬塞过去："吃饱了才有力气帮我们盯鬼子不是？"
当夜，李云龙亲自操刀写假电报。他故意用刚缴获的密码本，向日军指挥部报告"发现八路军主力正向东转移"。
"苍狼"联队果然上当，连夜调头向东追击。等他们发现中计时，李云龙己经带人端掉了两个据点，缴获大批军火。
庆功宴上，炊事班用缴获的罐头做了红烧肉。李云龙刚端起碗，警卫员小王慌慌张张跑进来："团长！林医生他们...他们被顽固派扣了！"
"咣当"一声，李云龙的碗摔得粉碎。原来林静带医疗队去给友军送药品，路过中央军138团防区时被强行扣押，理由是"擅闯军事禁区"。
"王八蛋！"张大彪拔枪就要冲出去，"老子毙了那群龟孙！"
李云龙却出奇地冷静："把枪收起来。"他转向赵刚："老赵，我记得138团团长是你黄埔同学？"
赵刚点头："但此人向来顽固，恐怕..."
"备马。"李云龙系上武装带，"我亲自去要人。"
赵刚大惊："太危险了！他们正愁没借口..."
"放心。"李云龙冷笑，"我带着'护身符'去。"
次日清晨，李云龙单枪匹马来到138团驻地。守卫见他就拉枪栓："站住！什么人？"
"八路军独立团团长李云龙。"他高举双手，"来跟你们团长谈笔买卖。"
138团团长姓吴，是个满脸横肉的中年汉子。见到李云龙，他阴阳怪气道："李团长好胆量，就不怕我按通敌罪毙了你？"
李云龙自顾自坐下："吴团长扣我医疗队，不就是要引我来吗？"
吴团长脸色一变。李云龙继续道："明人不说暗话，你部上个月被日军偷袭，丢了军火库，现在上头催缴武器清单对吧？"
"你...你怎么知道？"吴团长惊得站起来。
李云龙从怀里掏出张清单："这是白河城日军军火库的库存表，足够你应付检查。"又摸出个信封："这是日军下次扫荡的路线图。"
吴团长将信将疑地查看文件，额头渐渐冒汗："你要什么？"
"第一，立刻释放我的人；第二..."李云龙压低声音，"下月初八，日军运输队会经过野狼峪，咱们合伙干一票？"
吴团长眼珠转了转，突然大笑："好！李团长痛快！"转头对副官道："快去请林医生他们过来，备上好酒好菜！"
离开138团防区时，林静还心有余悸："老李，他们怎么突然..."
"利益。"李云龙眯着眼看夕阳，"这年头，有时候利益比信仰好使。"
医疗队有个小护士突然哭起来："可是...可是小梅姐被他们...被他们..."
李云龙猛地勒住马缰："怎么回事？"
原来医疗队护士小梅被138团一个营长糟蹋了，现在人还扣在军营。李云龙脸色瞬间铁青，调转马头就要回去。
"老李！"林静死死拉住他，"你现在回去就是送死！"
李云龙拳头捏得咯咯响，突然从牙缝里挤出句话："大彪，去把咱们俘虏的那个日军少佐带来，要活的。"
三天后的深夜，138团那个作恶的营长死在了情妇床上，胸口插着把日本军刀。现场还留着封用日文写的"复仇书"——正是那少佐的笔迹。
与此同时，独立团收到138团送来的二十箱药品和一份联合作战计划。赵刚看完首摇头："老李，你这手..."
李云龙正在擦枪，闻言头也不抬："恶人自有恶人磨。"
转眼到了联合作战的日子。野狼峪地形险要，是打伏击的绝佳地点。李云龙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吴团长答应得太痛快了。
"大彪，带侦察排去前面看看。"他吩咐道，"特别是两侧山头。"
半小时后，张大彪气喘吁吁跑回来："团长！138团在咱们背后埋伏了一个营！"
"果然！"李云龙冷笑，"传令，按第二套方案行动！"
原来他早就防着这一手。独立团主力根本没进伏击圈，反而绕到138团背后。等日军运输队出现时，李云龙故意让138团先开火，然后切断其退路。
最终，日军以为中了中央军埋伏，138团因为遭到日军反伏击，双方打得不可开交。独立团坐收渔利，不仅缴获全部物资，还顺手牵羊拿了138团两个迫击炮连的装备。
回根据地路上，战士们兴高采烈地清点战利品。李云龙却沉默不语——这一仗虽然赢了，但中国军人自相残杀的局面让他心痛。
路过一片高粱地时，他突然命令部队停下。地里有座新坟，坟前木牌上写着"抗日烈士小梅之墓"。李云龙带头敬了个军礼，所有战士齐刷刷举枪致敬。
"记住。"李云龙声音沙哑，"咱们的枪口永远对着侵略者。"
夕阳西下，队伍继续前进。远处山梁上，牧羊人的信天游随风飘来："千里的雷声万里的闪，咱们红军势力大..."
李云龙摸出怀表看了看，表盖里嵌着林静的照片。他轻轻擦去灰尘，忽然想起现代的一句歌词：这盛世，终将如你所愿。
他知道，离那天还远。但此刻，看着战士们坚毅的背影和远处炊烟袅袅的村庄，他相信只要坚持下去，光明总会到来。
山风吹过青纱帐，掀起层层绿浪。在这片饱经战火的大地上，希望就像野草，火烧不尽，刀砍不绝，终将迎来属于自己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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