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默站在镜子前，仔细调整领结的角度。他今天特意选了一套深灰色西装，搭配一条酒红色的丝质领带，整个人看起来既不失体面，又带着几分不羁的潇洒。
“你说你讲究，还真不是吹的。”林薇靠在门边，看着他对着镜子挑眉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
“这不是为了给你长脸嘛。”金默转过身来，“听说今晚的晚宴上，汪伪政府的几位大人物都会出席，沈曼云也会到场。”
“沈曼云？”林薇眉头一挑，“就是那个风评不太好、但情报圈里人人忌惮的交际花？”
“正是她。”金默轻轻拍了拍衣襟，“我打算借这个机会，把她拉进我们的棋局。”
林薇叹了口气：“你可得小心点，这女人可是连周鸿儒都拿她没办法的人物。”
“正因为她难搞，才值得一试。”金默拿起手杖，朝门口走去，“走吧，今晚的戏要开场了。”
满洲国经济促进会的晚宴设在天津最豪华的百乐门酒店顶层宴会厅。水晶吊灯下，觥筹交错间尽是达官显贵与名流淑女，空气中飘荡着香水和雪茄混合的味道。
金默刚走进大厅，便被一位身穿淡紫色旗袍的女子吸引住了目光。她坐在一张圆桌旁，正低头轻抿香槟，红唇微启，眼神流转间仿佛能勾住人魂魄。
“那就是沈曼云。”林薇在他耳边低声提醒，“别被她的外表骗了，她比看上去危险得多。”
“放心。”金默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我对危险的女人一向很有兴趣。”
他缓步走向那张桌子，正好沈曼云抬头看见了他。两人目光交汇的一瞬，她微微一笑，像是早己预料到他的到来。
“金先生，久仰大名。”她声音低柔，语调慵懒，“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这种场合。”
“沈小姐才是真正的神秘人物。”金默落座，不动声色地观察西周，“能在这种地方谈笑风生的人，都是有两把刷子的。”
沈曼云轻笑一声，将手中的香槟杯轻轻放在桌上：“金先生这话听着像是夸奖，可总觉得有点试探的意思。”
“试探？”金默耸肩，“我只是好奇，像您这样聪明漂亮的女士，为什么会选择在这种场合抛头露面？”
“因为信息是最值钱的东西。”沈曼云缓缓说道，“而社交场，是最好的交易市场。”
两人对视片刻，谁都没有再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这时，一名服务生端着托盘走了过来，递上一杯鸡尾酒。
“这是您的‘午夜之吻’。”服务生礼貌地说。
“谢谢。”金默接过酒杯，轻轻晃动了一下，忽然笑道，“不过我更喜欢‘烈焰红唇’。”
沈曼云挑眉：“看来金先生不只是懂穿衣服，还懂酒。”
“生活嘛，总得有点情趣。”金默举起酒杯，“敬那些看不见的对手。”
沈曼云也举杯，轻轻碰了一下：“敬那些藏在暗处的朋友。”
两人一饮而尽。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金默与沈曼云之间的对话始终游走在试探与暧昧之间。她看似随意地问起他在警局的工作内容，他则巧妙地将话题引向她最近参与的几场聚会。
“听说你和周鸿儒走得挺近？”金默不经意地提起。
“周鸿儒？”沈曼云笑了，“他不过是条嗅觉灵敏的狗，可惜鼻子太灵了，反而容易咬错人。”
“那你呢？”金默盯着她的眼睛，“你是哪条道上的？”
沈曼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用指尖轻轻着酒杯边缘：“我不是哪条道上的，我只是……想活下去。”
这句话让金默微微一怔。他原本以为对方只是个利用美貌和手段获取利益的情报掮客，现在却觉得她似乎比想象中复杂得多。
“想活下去的人，通常都有自己的底线。”金默说。
“你也有？”她反问。
“当然。”金默笑了笑，“比如我现在就想活得好一点，活得久一点。”
沈曼云望着他，忽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那我们或许可以合作。”
“哦？”金默挑眉，“怎么个合作法？”
“我知道一些关于汪伪政府高层的小秘密。”她压低声音，“如果你感兴趣，我们可以交换点什么。”
“比如？”
“比如……你在调查佐藤健的事。”她眯起眼睛，“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金默心头一震，面上却不露声色：“看来沈小姐真是无所不知。”
“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她靠在椅背上，语气变得柔和，“你是想报仇，还是想搅乱整个局势？”
“两者都有。”金默淡淡地说，“如果能让敌人自乱阵脚，何乐而不为？”
沈曼云沉吟片刻，忽然伸手按住他的手腕：“那你得小心点，有些人比你想象的还要可怕。”
金默低头看了眼她搭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指，轻轻一笑：“谢了，我会记住的。”
第二天清晨，金默回到公寓，一边脱下外套一边翻看昨晚从沈曼云那里得到的一份名单。
“她给的信息确实有价值。”林薇翻阅着文件，“这里面提到的几个人，都是汪伪政府内部的关键人物。”
“但她没说这些人的具置。”金默皱眉，“也就是说，她知道的可能比她愿意说的更多。”
“你怀疑她在隐瞒？”林薇问。
“我不怀疑任何人。”金默放下文件，“但我相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盘。”
林薇点点头：“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继续接近她。”金默站起身，走到窗边，“她既然愿意给我这份名单，说明她也在考虑是否值得跟我合作。”
“你觉得她会站在我们这边？”
“不一定。”金默回头看向她，“但她可能会成为一枚关键的棋子。”
林薇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她对你是不是也有别的目的？”
金默笑了笑：“当然想过。可你知道吗？在这个世界里，谁不是带着目的活着的？”
窗外阳光洒进来，照亮了他脸上的笑意，也映出了他眼中那一抹难以捉摸的冷意。
“所以啊。”他转身，拿起帽子，“今晚还有场牌局，我想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玩家。”
林薇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轻声道：
“小心别被她玩了。”
话音未落，门己关上。
屋内只剩下一缕淡淡的烟草味，在晨光中缓缓升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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