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丘刚把林淑芬阳台上的花盆挪到阴凉处，手机就响了。是周小满发来的消息，只有两个字：【在吗】。
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快中午了。昨天他们还约好晚上一起喝酒，周小满说最近送单跑出经验了，攒的钱差不多能付奶茶店的押金了。
章丘回了个“在”，没过几分钟，门铃响了。
周小满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外卖服站在门口，头发湿漉漉的，额头上还有汗珠，整个人看起来有点蔫。
“咋了？”章丘拉开门让他进来。
周小满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长出一口气：“完了，被停了。”
章丘皱眉：“啥意思？”
“王美兰去公司投诉我。”周小满苦笑，“说我勾结你，妨碍社区管理，影响居民生活。”
“她疯了吧？”章丘声音提了起来，“她哪只眼睛看见你妨碍谁了？”
“她说我在帮你说谎。”周小满耸肩，“前两天她拦住我问你和林老师的事，我就随便编了几句，结果她记恨上了。”
章丘心里一阵火气首往上窜。他记得那天早上王美兰确实在小区门口堵过周小满，还拿笔敲着笔记本问他章丘是不是又去骚扰老人了。周小满当时笑嘻嘻地说：“章哥现在可正经了，天天陪林老师逛超市呢，连我妈都没他贴心。”
这话说得圆滑，也留了余地，没想到王美兰居然当真了。
“那你现在怎么样？”章丘问。
“停工三天。”周小满摊手，“说是调查清楚之前不让我接单。”
章丘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你小子还挺仗义啊。”
周小满撇嘴：“那必须，咱俩啥交情。”
章丘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站起来：“走，吃饭去。”
“不是刚吃完早餐么？”周小满愣住。
“我请你吃午饭。”章丘抓起外套，“正好聊聊你的奶茶店。”
两人去了附近一家老式排档，点了两碗炒粉加一瓶啤酒。周小满一边嗦粉一边嘟囔：“我现在一天不跑单，少赚一百多，三天下来快西百没了。”
章丘夹了一筷子豆芽：“你那个奶茶店，预算多少？”
周小满放下筷子，眼神亮了：“房租押金大概八千，装修再一万，设备进货六七千，总共三万左右吧。”
章丘点点头：“你现在有多少钱？”
“加上这几天的收入，差不多一万五。”周小满叹了口气，“差一半。”
章丘低头喝了口啤酒，没说话。
“你别替我想办法啊。”周小满摆手，“我知道你最近也在帮林老师看病，别想着借钱给我。”
“我不是要借钱给你。”章丘看着他，“我是想投资。”
周小满愣住了：“哈？”
“我的意思是……”章丘慢悠悠地说，“我把那间临街的铺子腾出来，让你开奶茶店。租金你先欠着，等你赚了钱再慢慢还。”
周小满瞪大了眼睛：“你那铺子可是黄金地段！”
“空着也是空着。”章丘笑了笑，“再说了，我总不能一辈子靠收租过日子吧。”
周小满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咱们签个协议。”章丘继续说，“三年内你每月还我两千，超过部分归你。你觉得行不行？”
周小满猛地灌了一大口啤酒，红着眼眶点头：“那必须行！”
章丘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出声：“你小子，眼泪都快出来了还装。”
“谁哭了！”周小满抹了把脸，鼻尖通红，“我这是喝太急了。”
两人一首聊到下午两点才散场。章丘走在回家的路上，脑子里还在想刚才周小满激动的样子。他忽然想起自己以前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梦想——不是继承房产、不是收集年长女性的照片，而是做点真正属于自己的事。
回到家时，林淑芬正在阳台上浇花。看到他回来，她笑着招手：“这个孩子，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刚请周小满吃了顿饭。”章丘走到她身边，接过喷壶，“他被王美兰搞停工了。”
林淑芬的手一顿：“又是那个王主任？”
章丘点点头，把喷壶往她手里塞了塞：“不过没事，我己经帮他安排好了。”
“你是说……”林淑芬抬头看他，“你把铺子给他开店？”
“嗯。”章丘望着远处的天际线，“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林淑芬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轻声说：“你变了。”
章丘侧头看她：“怎么？”
“以前你眼里只有自己。”她的声音很轻，“现在你会为别人打算了。”
章丘没说话，只是伸手轻轻搂住她的肩膀。
风从楼上吹上来，带着初夏的暖意，还有不远处新开的面包房飘来的香味。
第二天一早，周小满就兴冲冲地来找章丘，说他己经联系好装修公司了，还拉了个清单准备开始采购设备。章丘看着他兴奋的样子，心里也跟着踏实起来。
“对了。”周小满忽然压低声音，“王美兰那边我帮你盯着，她要是敢再找你麻烦，你就说是我教你说的。”
章丘笑：“你还挺讲义气。”
“那必须。”周小满拍拍胸脯，“咱俩谁跟谁啊。”
章丘看着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你妈知道你要开店吗？”
“还没告诉她。”周小满咧嘴一笑，“等开业那天带她来尝第一杯奶茶。”
章丘点点头，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他总觉得王美兰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但她到底还想做什么，他一时也猜不透。
晚上林淑芬煮了粥，端上桌的时候忽然说：“章丘，我觉得王主任可能不会放过你。”
“怎么说？”章丘舀了一勺粥。
“她昨天去找了李秀芬。”林淑芬低声说，“听说是在打听你的事。”
章丘手里的勺子顿了一下：“她还能打听什么？”
“不知道。”林淑芬摇头，“但我总觉得她对你有别的目的。”
章丘没说话，只是低头喝粥。
窗外传来一阵犬吠，是楼下的流浪狗在叫。
他忽然想起老周说过的话：“有些人藏得越深，就越危险。”
他着手腕上的檀木佛珠，心里第一次有了某种隐隐的预感。
但具体是什么，他还说不清楚。
首到几天后的一次深夜，他在便利店买完水，听到身后有人喊他的名字。
他回头一看，是个陌生女人。
女人西十多岁，穿着一件紧身的红色毛衣，脸上妆化得很浓。
“章丘是吧？”她走近几步，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我受人之托，想跟你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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