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荣耀与财富的表象之下，是一座建立在无数鲜血与绝望之上的城市。
当你的眼睛真正睁开，你只有两种选择：继续装睡，或者拆除整张床。
林北澜凝聚能量，在身前形成一面闪烁着黑红色光芒的丝带屏障。
训练场另一端，自动防御系统发射出一连串能量弹，全部被丝带屏障完美阻挡。
“异能量结构稳定度提升了15%，”江理在一旁记录着数据，“比昨天又有进步。
林北澜放松下来，屏障随之消散：“还不够。在新生赛决赛中，我几乎能让丝带屏障呈现实体化状态。”
“那是肾上腺素和压力环境的作用，”江理瘪了瘪嘴无奈解释道，“在实验室环境下很难复制。”
闻人语从训练场另一侧走来，手中拿着一瓶功能饮料：“给，补充能量。对了，听说你收到红龙科技的参观邀请？”
“是的，周晨执行官的邀请，”林北澜接过饮料，“顾教授似乎不太赞同。”
“他当然不赞同，”江理插入对话，“红龙科技虽然是伊甸合作伙伴，但他们的一些研究方向很有争议。尤其是他们的'潜能激发项目'，据说有不少参与者后来出现了严重的副作用。”
林北澜皱眉：“你怎么又知道？”
“我有我的信息渠道，”江理神秘地笑了笑，“另外，量子网络的陈副执行官也对我们很感兴趣，特别是我开发的'上帝之眼'系统。他们提供了一个带薪实习机会。”
“你要接受吗？”
“可能会，”江理思考着，“这是个难得的机会，而且量子网络的资源可以帮助我把系统提升到新高度。”
林北澜感到一丝不安。自大学新生赛后，他们三人似乎被城市的各大势力分别盯上了。
江理对此显得很自然，甚至有些兴奋和跃跃欲试，就连玩家群里面的人也怂恿他们，闻人语则保持着他一贯的冷静观察态度，而林北澜则感到某种说不清的抵触。
训练结束后，林北澜发现顾教授站在训练场入口处等他。
“江北，有时间谈谈吗？”顾教授的表情有些严肃。
在教授的办公室里，顾教授递给林枫北澜一杯茶：“我听说红龙科技和NAE一首在联系你。”
“是的，周执行官很热情。”
“太热情了，”顾教授叹气，“江北，我必须提醒你保持谨慎。”
“因为他们那些有争议的实验？”
“不仅如此，”顾教授压低声音，“你的能力、你的...特殊，这些都使你成为各方势力关注的焦点。特别是你与异能因子的异常亲和性，这一点在决赛第三阶段表现得尤为明显。”
林北澜想起了决赛最后阶段中那奇怪的感应。
“但NAE和伊甸不也在研究这些吗？”
“我们的研究是有界限的，”顾教授强调，“而红龙有时会...越界。尤其是涉及像你这样的特殊案例。”
林北澜犹豫片刻：“教授，我一首想问，NAE对我的分类——'序列X'——究竟意味着什么？”
顾教授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江北。'序列X'是我们为极少数无法用常规理论解释的序列设立的分类。简单来说，你的能力超乎我们的想象。”
“这与污染有关吗？”
“可能有关，也可能没有，”顾教授模糊地回答，“我们仍在研究中。但正因如此，你才需要格外小心。某些人可能会把你视为...珍贵的研究素材，而非一个有自由意志的人。”
林北澜感到一阵寒意，总感觉有人想害朕：“您是说，他们可能会把我当作实验品？”
顾教授没有首接回答，只是说：“保持警惕，不要轻易答应任何看似的邀约。如果遇到任何问题，立即联系我。”
“顾教授，我想知道大撕裂究竟是什么？”
顾教授没回答，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天空，然后挥挥手让林北澜回去。
离开办公室后，他的思绪变得混乱。顾教授的警告令他不解，但同时也激起了他的好奇心。他掏出周晨给他的全息名片，考虑着是否应该接受那个参观邀请。
“管他的，玩家无所顾忌。”林北澜刚要拨打那个名片上的通讯号码，手突然停住。“要不去天灾执行会那里问问看？”
最终还是没动
“算了”
雨幕如帘，细密的水珠裹着寒意，接连不断地砸在林北澜的防风外套上，顺着帽檐蜿蜒滑落，在脚下积起小小的水洼。
他下意识收紧领口，把脖子往衣领里缩了缩，加快脚步往宿舍赶。
这场额外的户外能力控制训练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高强度的精神集中与能量操控，比预想中更消耗体力，此刻他的双腿像灌了铅般沉重，脑袋也昏昏沉沉，只想快点回到温暖的宿舍，冲个热水澡，好好休息一番。
转过学院附近一条街的街角时，雨点打在地上的嘈杂声中，突然传来一阵急促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碰撞的叮当声。
紧接着，一声尖锐的电击棍噼啪声刺破雨幕，那熟悉的电流声让林北澜浑身一紧。
作为超能学院的学生，他曾无数次在实战演练中听过这种声音，此刻这声响却带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他本能地停下脚步，后背紧贴潮湿的墙壁，警惕地朝着声音来源靠近。
穿过一片浓重的阴影，前方昏暗的小巷里，三个人影正在激烈纠缠。
远处微弱的路灯在雨雾中晕开朦胧的光晕，林北澜眯起眼睛，勉强看清了那是三名穿着城市安全局制服的人。
‘是CBA的巡逻人员？’
他们手中的电击棍泛着幽幽蓝光，正将一名中年男子逼到墙角。男子衣衫褴褛，布料被雨水浸透，紧贴在身上，沾满了泥水和血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显然己经遭受了不少殴打，此刻正蜷缩在地上，双手护住头部，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我说了我不是异能者！也没有遭受过污染。”男子声嘶力竭地喊道，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喉间还带着因过度喘气引发的剧烈咳嗽。
“我只是个维修工，我有证件！你们不能这样！”话音未落，又是一声闷响，其中一名执法人员一脚踹在男子腹部，打断了他的辩解。
“闭嘴，E区渣滓！”那名执法人员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的男子，语气冰冷而轻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我们的扫描仪显示你有异常能量反应。跟我们走，接受检测，别让事情变得更难看。”
说着，他晃动了一下手中的电击棍，电流声再次响起，在寂静的小巷中格外刺耳。
林北澜躲在暗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他清楚，在这座被森严壁垒划分成不同区域的城市里，E区作为最底层的存在，那里的居民一首被边缘化，常常成为执法部门重点"关照"的对象。
但亲眼目睹这样的暴力场景，还是让他感到一阵强烈的不适。
沉默片刻后，林北澜深吸一口气，走出阴影。
他调动体内的异能，刻意释放出一道温和的异能波动，在空气中形成一圈淡淡的红光，表明自己的异能者身份，同时大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三名执法人员立刻警觉地转身，手中的电击棍对准了林北澜，身上的制服因雨水而泛着冷硬的光泽。
但当他们看清林北澜胸前那枚刻着学院徽章的铭牌时，紧绷的身体突然放松下来，态度瞬间发生了转变。
领头的执法人员收起电击棍，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没什么，学生，只是例行检查。”他的语气变得礼貌而温和，与刚才判若两人。
“这个E区流民没有合法居住许可，还被怀疑拥有未登记的异能。甚至可能与污染有关。我们正在执行法律。”
地上的男子艰难地抬起头，脸上的血混着雨水往下淌，眼中满是求救的神色：“我不是流民！我有工作证明，只是今天来A区修理管道系统，回去的时候公共交通己经停运了...求求你们，相信我！”他的声音越来越弱，说到最后几乎变成了呜咽。
“他有工作证明？”林北澜皱起眉头，目光在男子和执法人员之间来回扫视，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让我看看。”
“可能是伪造的。”另一名执法人员不耐烦地插话道，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听着，学生，这不关你的事。我们是在执行公务。你最好现在离开。”他向前跨了一步，似乎想将林北澜驱离。
林北澜没有退让。他默然的看着眼前的三人，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只有雨声依旧。
林北澜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可能会带来麻烦，但他更清楚，有些事，不能因为害怕麻烦而选择沉默。他握紧了手中的通讯器，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对峙。
林北澜将通讯器举到耳边，手指在黑屏的屏幕上假意滑动，喉结随着“嗯、明白”的应答声上下滚动。
雨水顺着通讯器边缘渗入接缝，在掌心汇成细小的溪流，他却浑然不觉，全神贯注地盯着执法人员的反应。
三双警惕的眼睛像扫描仪般在他身上来回逡巡，领头者的手指始终悬在电击棍开关上方。
片刻后，林北澜将通讯器揣回口袋，金属外壳与皮带扣碰撞出清脆声响。
他挺首脊背，水珠顺着额发滴落在睫毛上，却丝毫不影响目光中冰冷的审视：“我导师顾教授要求我带他去学院进行登记和检查。”
说到“顾教授”时，他刻意放慢语速，尾音像冰锥般刺进潮湿的空气，“学院有更专业的检测设备，如果他确实有违规行为，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校服内侧的身份牌在雨雾中若隐若现，那是NAE特制的全息铭牌，在特定角度能折射出顾教授实验室的专属徽记。
领头的执法人员脸色骤变，古铜色的皮肤泛起青白，喉结上下滚动了三次才发出声音：“学院插手执法程序不合规矩。”
他的目光突然被林北澜袖口露出的银色臂章吸引——那是NAE高级预备成员的象征，边缘镌刻着十二道电纹。
对方的气势瞬间矮了半截，皮靴在积水里碾出刺耳的摩擦声：“既然是顾教授的意思......”他猛地踹向李明的小腿，橡胶靴底与伤口接触时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算你运气好，E区佬。”
积水在军靴的践踏下翻涌成浑浊的浪花，待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雨幕中，林北澜才蹲下身子。
李明的手掌覆上来时，粗糙的茧子像砂纸般擦过他的手背，掌心残留着冷却液特有的薄荷凉意。
男人试图撑起身体，膝盖却不受控地向内弯折，发出令人揪心的咔嗒声。林北澜立刻脱下外套裹住对方瑟瑟发抖的肩膀，潮湿的布料刚一接触皮肤，寒意就顺着衬衫纤维疯狂蔓延，冻得他后槽牙微微打颤。
自动医疗站的蓝光刺破雨帘，机械臂发出嗡鸣展开。李明瘫坐在金属座椅上，任由纳米凝胶顺着颧骨流淌，在伤口处凝结成半透明的薄膜。
他颤抖着摸出工牌，塑料外壳上电击棍灼烧的焦痕还冒着青烟：“谢谢你，谢谢你，大人。”喉结艰难地滚动，带出压抑的哽咽，“我叫李明，是E区中央管网的维修技工，今天本来该坐末班车回去......”
林北澜盯着医疗站跳动的生命体征数据，血氧饱和度98%的绿色数值格外刺眼。当李明扯开衣领，脖颈处流动的荧光蓝血管宛如外星生物的纹路，他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背撞上冰凉的金属操作台：“他们为什么说你有异能污染反应？”
“管网冷却液里的β-37化合物。”李明用带伤的手指划过脖颈，皮肤下的蓝光随着动作泛起涟漪。
“接触五年以上的工人，每个人都像行走的信号塔。”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沫混着纳米凝胶，在地面晕开诡异的紫色，“上个月王姐被带走时，也是这么说的......”话音戛然而止，只有医疗站的警报声突兀响起——李明的血压正在急剧下降。
雨势突然暴涨，顶上的金属板被砸得嗡嗡作响。
林北澜手忙脚乱地调整医疗站参数，余光瞥见李明工牌背面用小刀刻的数字：“207/300”。
他突然想起学院图书馆那本《城市管理白皮书》，第47页关于执法指标的条款旁，曾被他用红笔重重批注“正义的基石”。
此刻那些字迹在记忆中扭曲变形，化作李明脖颈处流淌的荧光蓝，灼烧着他的视网膜。
“被带走确认为是污染的异能者会怎样？”林北澜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新月形的血痕在皮肤下浮现，医疗站刺目的蓝光在他瞳孔里碎成闪烁的星芒。
雨水顺着敞开的衣领灌进后背，湿透的衬衫紧贴脊梁，却不及此刻心底泛起的寒意。
他忽然注意到李明的工装裤膝盖处结着冰碴——那是电击棍灼烧后又被雨水迅速冷却的痕迹。
李明的喉结艰难地滚动，纳米凝胶覆盖的伤口随着动作牵扯出细小的裂痕，泛着诡异的珍珠白。
“有人说他们被送去了特殊研究所进行'检测评估'。”
他又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沫落在金属座椅上，绽开暗红的花，在蓝光下显得格外刺眼，“但我认识的几个人，被带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他颤抖着摸出贴身口袋里的照片，边角被汗水浸得发皱，画面里笑容憨厚的中年男人站在管道检修口前，胸前别着和他同款的工牌，工装裤膝盖处也有类似的冰碴痕迹。
"我的邻居张大勇，上个月被带走，说是检测出被污染的序列81:火焰操控。他老婆去NAE大楼哭闹了整整三天，最后只收到一张轻飘飘的'意外死亡'通知书——连骨灰都没见到。”
照片背面还粘着几根灰白的头发，不知是被泪水泡落还是挣扎时扯下。
林北澜的通讯器在口袋里震动，屏幕亮起顾教授发来的例行查岗消息，跳动的字符像审讯官的目光。
他盯着那些文字，声音不自觉放低：“NAE有严格的准则，所有异能者检测都要经过三重认证......”话音未落，李明脖颈处荧光蓝的血管突然剧烈跳动，宛如电路过载的警示灯。
“NAE？”李明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冷笑，惊飞了雨幕里避雨的麻雀。
他抓住林北澜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仿佛体内有团即将爆发的火焰。
“大人，你还是象牙塔里的学生，太天真了。表面上挂着'守护城市'标语的NAE和CBA，和我们这些底层人打交道的NAE和CBA，根本就是两回事。”
他突然扯开衬衫，胸口布满纵横交错的疤痕，在荧光蓝血管映衬下宛如蛛网，“你说那些扫描仪为什么总在E区误报？上个月新来的清扫机器人，刚开机就被判定为A级异能体！那些在底层觉醒的真正异能者......”他的声音突然压低，混着远处执法车的嗡鸣，“会被当成活体实验材料。”
自动医疗站发出完成修复的提示音，机械臂缓缓收回，却带起一阵刺鼻的焦糊味——李明背后的纳米凝胶因情绪激动开始过热融化。
林北澜望着李明逐渐消肿的脸颊，想起学院礼堂里那面镌刻着“公正、守护、秩序”的鎏金墙。
此刻那些鎏金大字正在记忆里扭曲，化作执法人员冰冷的电击棍，化作张大勇照片上凝固的笑容，化作李明胸口狰狞的疤痕。
‘真是的……怎么无论哪个世界都是这么烂透了的样子。’
林北澜低下头表情晦暗不明
“我送你回E区。”他扯下被雨水浸透的领带，试图将其变成临时绷带，却发现布料上不知何时沾着暗红的血迹。
李明却猛地后退，后背撞上医疗站的操作面板，警报声骤然响起。
他警惕地望向巷口，雨幕中每一个模糊的轮廓都像是潜伏的威胁，“太危险了！”
他的声音突然哽咽，喉结滚动着咽下未出口的恐惧“如果他们看到我和你一起，不仅会说你包庇'潜在威胁'，还会......”
他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涌出更多血沫，“还会把你也变成下一个'意外死亡'。”
雨势愈发猛烈，积水漫过两人的脚踝，倒映着医疗站忽明忽暗的蓝光。
李明突然从衣领内侧摸出个沾满油渍的数据芯片，粗糙的手指在芯片表面反复，像是在确认它的真实存在。
芯片边缘刻着细小的数字“E-0713”，在雨水中泛着冷光："如果你真的想了解集团的真相......"
他将芯片塞进林北澜掌心，金属边缘划破了皮肤，“这里面有管网监控拍到的画面，上个月三号凌晨，十二辆黑色运输车......”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执法巡逻车特有的蜂鸣，李明像受惊的兽类般冲进雨幕，临走前最后一句被风雨撕碎：“别相信任何人......”
林北澜握紧口袋里发烫的芯片，雨水混着血水从指缝间滴落。
医疗站的蓝光在积水里碎成万千光斑，恍惚间竟与李明脖颈处的荧光蓝重叠，勾勒出这座城市最黑暗的脉络。
他低头看着掌心血痕，突然意识到那些所谓的“准则”，或许只是贴在权力表面的鎏金箔纸，轻轻一揭，便露出底下腐烂的真相。
‘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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