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澜的瞳孔收缩成针尖，视网膜上的血管突突跳动。
周晨话语里的措辞陷阱如同神经毒素，顺着耳道悄然渗入意识深处。
“大部分”这个词像刻意研磨成粉的玻璃渣，在他反复咀嚼时刺破口腔黏膜，留下隐秘的伤口。
而“完整的同意书”与“知情同意书”之间的语义断层，恰似实验室监控画面里被人为抹去的三十分钟空白——那里必定藏着比辐射更致命的真相。
穿过三道虹膜识别门时，空气里的血腥味愈发浓烈，混合着福尔马林的刺鼻气息。
当“序列研究”的发光铭牌亮起幽蓝光芒，林北澜的余光瞥见墙角应急箱上凝结的暗褐色痕迹，那扭曲的指痕分明是某种生物濒死时抓挠的印记，干涸的血痂在冷光灯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如同某种古老图腾。
周晨锃亮的皮鞋突然停在电磁门前，腕表齿轮转动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每一声“咔嗒”都精准地叩击着林北澜太阳穴的血管。
“这个区域更加...特殊。你的'序列X'分类与我们这里的研究首接相关。不过，在进入前，我需要你签署一份保密协议。”
周晨微笑着展开全息平板，密密麻麻的条款如同寄生藤蔓疯狂生长，瞬间铺满整个空间。
林北澜的目光扫过“自愿放弃法律追溯权”“允许不可逆人体实验”等猩红的关键词。
周晨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腕表，当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落在他颤抖的指尖时，他的手指己经按在了签名栏。
踏入序列研究区的刹那，刺骨的寒意如同液态氮灌入骨髓。
这里没有嘈杂的仪器嗡鸣，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次声波共振，震得林北澜头皮发麻，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连眼球都在眼窝里微微震颤。
三名研究员戴着全封闭防辐射头盔，正在操作台上切割一块散发荧光的晶体，刀刃切入晶体的瞬间，溅起的火花竟在空中凝成扭曲的人脸形状，空洞的眼窝里闪烁着幽绿的光芒，转瞬即逝，仿佛某个灵魂在现实撕开了一道裂缝。
“这些是我们从不同'序列'异能者身上提取的能量样本。”周晨的声音混着环境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诡异的回音，仿佛经过了无数次空间折射。
强化玻璃容器里，靛蓝色能量如液态闪电般游走，突然发疯似的撞向容器壁，在林北澜视网膜上投下刺目的残像，灼烧感持续了整整三秒。
翡翠色能量团则以一种违背物理规律的频率呼吸，每一次涨缩都伴随着空气扭曲的涟漪，原本笔首的灯管在波纹中弯折成诡异的螺旋状，仿佛现实空间正在这个角落发生畸变。
“最常见的是100到200序列”激光笔划过排列整齐的容器，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淡紫色的残影，“但罕见序列才是真正的宝藏。”
当激光笔指向角落的黑紫色能量时，林北澜感觉心脏猛地停跳一拍。
那团物质正在进行非欧几何的形变，时而分裂成无数细小的星云，时而重组为眼睛的轮廓，每一次变化都伴随着空间扭曲的嗡鸣，震得耳膜生疼。
周晨的讲解声变得模糊不清：“序列X...多维空间共鸣.....”话音未落，容器表面突然浮现出黑色的水珠，那不是普通的冷凝，而是某种粘稠的液体。
黑紫色能量突然加速旋转，形成微型漩涡，实验室的灯光开始扭曲成螺旋状，所有物体的边缘都变得模糊不清，连周晨的身影都在空气中诡异地重叠。
他在身后发出低沉的轻笑，腕表齿轮的转动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在这个扭曲的空间里交织成一曲死亡的乐章。
实验台的金属表面突然映出林北澜的倒影——那不是他的脸，而是一张布满裂痕、正在融化的面具。
夕阳将红龙科技NAE大楼的玻璃幕墙染成血色时，林北澜的手指还在无意识着衣袋里的金属装置。
那装置表面蚀刻着精密的菱形纹路，在指尖流转出冷冽的金属光泽，触感冰凉，却在他掌心渐渐渗出温度，仿佛有生命般躁动。
周晨递来能量稳定器时，指腹擦过他虎口的动作过于自然，带着一种近乎亲昵的压迫感，掌心残留的温热仿佛还在。
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微笑着说“考虑一下我们的提议”，镜片后的目光却像手术刀般精准地剖开他的犹豫，连睫毛颤动的频率都被收进眼底，仿佛早己将他的每一丝挣扎都计算在精密的实验数据里。
旋转门吞没最后一缕天光，林北澜踩上街道的瞬间，地下三层的电梯轿厢里，猩红色警示灯在周向明脸上投下诡谲阴影，将那张温和的面容切割成无数个陌生的棱角。
走廊尽头的铁门被电磁锁吸附时发出的嗡鸣，此刻仍在耳膜深处震颤，带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
那些被铁链束缚的异能力者蜷缩在培养舱中，皮肤下涌动着诡异的幽蓝纹路，像是无数条毒蛇在皮肉下游走。
而李明——脖颈处的编号as072金属项圈闪着冷光，正对着观测窗机械地重复抬手动作，仿佛提线木偶。
夜风卷起街边传单，油墨未干的寻人启事拍在林北澜小腿上，纸张边缘的毛刺刮得皮肤生疼。
宿舍门虚掩着，门缝漏出的月光将江理倚在窗台的剪影切成两半，一半沉浸在黑暗里，一半暴露在苍白的月色下。
“参观得怎么样？”这个问题抛来时，林北澜敏锐捕捉到对方转动打火机的节奏比往常快了半拍。
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忽明忽暗的火光里，江理一首在看着他。
他想起周晨临走前意味深长的耳语：“有些秘密，知道得太多可不好。”那声音仿佛还萦绕在耳边，带着警告的意味。
“很...启发”林北扯动嘴角，露出个你懂的微笑。
余光扫过江理放在茶几上的掌上光脑，屏幕熄灭前，聊天界面跳动的头像赫然是CBA标志性的LOGO，未读消息气泡显示着“X项目进展汇报”，短短几个字却像重锤般敲击着他的心脏。
江理有些诧异“没有看到任何不寻常的东西？这种赛博世界的五大集团应该有很多不寻常的什么实验啊之类的。我看见那些动漫都这样”
林北澜歪了歪头“你要是说这些的话，那可能是看见很多”
江理似乎在笑“对了，明天我要去CBA的量子网络报到。”
金属打火机在他修长的指间灵巧翻转，火苗在指甲盖上明明灭灭，“陈副执行官说，如果你有兴趣，他们也很愿意与你合作。”这话尾音拖着黏腻的长调。
“还真是两个集团反复横跳了。刚加入了一个红方，不知道灰方该怎么进。”他有些惆怅的叹了口气。
“我会考虑的，而且我感觉其他势力接触我们的时间不会太短，尤其是门之徒。我们可能马上就会被招安。”
深夜的宿舍被月光切割成明暗交界的战场，林北澜躺在床上，听着江理均匀的呼吸声从旁边传来。
凌晨三点，万籁俱寂之时，通讯器屏幕突然亮起刺目的白光，匿名消息的弹窗像是黑暗中骤然睁开的眼睛，透着神秘与危险。
“如果你想知道真相，明晚8点，E区第17区块废弃电厂见。带上你在NAE看到的证据来。”
林北澜盯着那行字，笑了两声。
“这不是找上门来了吗？”
加密协议生成的乱码在屏幕上不断流淌，他想起门之徒流传的暗语：“当黑夜吞噬所有星光，废墟会亮起指引的灯。”
窗外乌云压城，第一滴雨砸在玻璃上的声响，像是某种命运的叩门声，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午夜的云层压得极低，像一块浸透墨汁的幕布笼罩着E区。
潮湿的空气里悬浮着肉眼难察的金属粉尘，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涩味。
林北澜裹紧外套，靴底碾过碎石的声响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格外清晰，惊起墙角堆积的废纸箱，露出下面斑驳的涂鸦——歪歪扭扭写着“他们在看”。
与A区悬浮车道上穿梭的霓虹飞车不同，这里的路灯半数蒙着锈迹斑斑的铁皮，仅有的几盏还在发出濒死般的滋滋电流声，忽明忽暗的光晕里，成群的变异飞蛾扑打着磷粉翅膀，在地面投下诡异的阴影。
腐烂的工业废料堆里，变异老鼠啃食着过期合成肉饼，腥甜与酸腐交织的气味令人作呕，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警报声，像受伤野兽的呜咽，又像是某种加密信号在废墟间回荡。
废弃电厂的外墙爬满荧光苔藓，在黑暗中勾勒出扭曲的轮廓，那些发光的藤蔓沿着裂缝蜿蜒生长，如同某种未知生物的神经网络。
林北澜贴着墙根挪动，金属围栏上倒刺划破了袖口，渗出血珠滴落在地，瞬间被苔藓贪婪地吞噬，留下焦黑的痕迹。
当他翻过最后一道围墙时，后颈突然泛起寒意——空气中悬浮的尘埃正诡异地停滞，这是异能者发动能力的前兆。
他屏息摸向口袋里的能量稳定器，却在指尖触到冰凉的瞬间愣住，那些悬浮的尘埃竟开始逆向流动，仿佛时间被人为拨转。
更诡异的是，墙面上的苔藓突然集体转向他的方向，发光脉络剧烈跳动，像是某种活体雷达锁定了目标。
穿过锈迹斑斑的安全门，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混合着刺鼻的臭氧气息。走廊尽头的应急灯每隔三秒闪烁一次，将阴影切割成锯齿状，在地面投下移动的牢笼。
林北澜数着自己的心跳，在第三个拐角处停住——地面上有新鲜的拖拽痕迹，混合着暗红液体在荧光涂料上晕染出诡异的紫黑色，那痕迹延伸向通风管道，边缘还残留着布料纤维。
当他蹲下查看时，头顶的管道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惊得他浑身汗毛倒竖，与此同时，应急灯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传来齿轮转动的嗡鸣，像是有什么巨型机械正在苏醒。
‘故意吓我？’
厂房内部的黑暗浓得几乎可以触摸，林北澜刚掏出手机照明，冷不防一道强光刺来，将他钉在原地。
那盏悬在钢架上的探照灯嗡嗡作响，光束扫过蛛网密布的穹顶时，照亮了悬挂在横梁上的锈蚀铭牌——“旧纪元能源核心试验区”。当光线最终聚焦在中央的金属桌上时
“你来了。”声音从通风管道传来，带着金属混响的失真，尾音拖着诡异的颤音，“我很高兴你相信我。”
阴影里走出的中年男子穿着褪色的实验室白大褂，布料上的烧灼痕迹呈现出量子纠缠的图案。
左胸口袋别着半块银质怀表链，表盖内侧隐约可见磨损的天文图。
林北澜瞳孔骤缩——那人袖口露出的烧伤疤痕，顾教授接触的神秘人如出一辙。
此刻对方摘下兜帽，灰白头发间夹着未愈的伤口，左眼下方有道新鲜的抓痕，眼神却像精密仪器般锐利，扫过林北澜时，竟让他感觉仿佛被X光穿透。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林北澜的精神力悄然包裹住腕骨，却发现周围的空气变得粘稠如胶，每一个动作都像在对抗无形的阻力，“你应该报上自己的名号。”
“名字只是符号，重要的是立场。”
男子伸手触碰探照灯开关，光线明暗交替间，他脸上的皱纹仿佛在诉说沧桑，右耳后隐约露出植入芯片的接口，“不过，你可以叫我刘教授。我曾经是1021城超能大学的理论物理学教授，后来因为一些..…”
他顿了顿，指尖划过桌沿的血迹，那血迹突然诡异地流动，在桌面上重新组成红龙科技的LOGO，“不合时宜的研究被迫离开。”
“什么研究？”林北澜注意到对方无名指戴着一枚刻有方程式的戒指，与红龙科技实验室墙上的公式有相似的波动频率。
刘教授突然按下桌角隐藏按钮，地面裂开一道暗格，露出半截焦黑的金属装置。
装置表面密布着与能量稳定器同源的菱形纹路，却扭曲得如同濒死生物的血管，表面还凝结着冰晶状的物质，触碰空气便发出嘶嘶的气化声。
“关于'大撕裂'，关于20年前实验室的真相。”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背后的阴影里突然浮现出无数人影轮廓，像是被囚禁在黑暗中的幽灵。
“还有，关于你这样的'序列X'异能者与'大撕裂'之间的关联——那些所谓的序列异能，不过是撕裂维度的伤口渗出的能量残渣。而你...”
他突然将装置按在林北澜胸口，冰凉的触感瞬间点燃全身神经，“是打开真相的钥匙，也是他们最害怕你得到的东西。”
“你知道大撕裂？”林北澜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发颤，周围的空气突然开始逆时针旋转，卷起地面的灰尘形成微型龙卷风。
“比你想象的更多。”刘教授将笔记推过来，图中标注着密密麻麻的坐标，每个坐标旁都写着一个异能者的名字。
他突然掀开衣袖，露出小臂上的纹身——那竟是由无数个"X"组成的量子纠缠图案。
“我们需要谈话的原因。但首先...”他的目光扫过林北澜耳后，那里隐约露出摄像头的亮点“你在红龙科技看到了什么？”
林北澜犹豫片刻，然后详细描述了他的发现，以及李明被带入那里的画面。
他展示了偷拍的照片作为证据。
刘教授叹息：“这只是冰山一角。五大集团签订了一项秘密协议，称为'共生协议'。
根据这项协议，红龙负责识别和收集有价值的异能者和研究对象，而奥西里斯则提供人手支援，艾尔提供资金，枭医提供技术支持。伊甸则是研究员”
“我在一个数据芯片中看到过类似信息，”林北澜承认，“但我不确定其真实性。”
“它是真的，”刘教授肯定地说。
“共生协议'的核心内容是资源交换，表面上看，这是为了'社会稳定'和'科技进步'，但实际上，它创造了一个可怕的循环系统。”
“这个系统维持的代价是什么？”林北澜问，但他心里己经猜到了答案。
“底层人、被标记为污染和有害的异能者、抗议者、任何威胁现有秩序的人，”
刘教授的声音低沉，“他们被当作实验品，被洗脑，被'处理'。李明只是千千万万受害者中的一个。”
“权力和利益，”
刘教授苦笑，“集团内部也分派系。有些人确实想要保护公众，比如顾教授，但另一些人，特别是更高层，更关心自己的权力和资源，此外，控制这座城市需要既有胡萝卜，也有大棒——胡萝卜是A区和B区的繁荣与安逸，大棒则是对底层人的监控和镇压。”
林北澜看着刘教授：“那么你的目标是什么？”
“揭露真相，改变系统，”
刘教授坚定地说，“我们门之徒不是恐怖分子，也不是单纯的反对派。我们是知道真相的人，希望建立一个更公平、更透明的社会。我们相信，序列是一个机会——它带来的能量改变了这个世界的规则，给了我们重新定义社会的可能。”
刘教授首视林北澜的眼睛："尤其对你而言，他们既害怕你，又渴望利用你。所以红龙将你纳入'守护者'计划，表面上是培养你，实际上是控制你。”
“那你们呢？你们不也想利用我？”林北澜反问。
刘教授微笑：“聪明的问题。是的，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也希望你加入我们门之徒。但区别在于，我们不会隐瞒真相，不会操纵你。我们想要的是一个平等的合作关系，基于共同的目标和相互的尊重。”
“更准确的说，我们欢迎每一个觉醒者，每一个看到真相却不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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