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暴雨如注，浑浊的雨幕将1021城C区浇成一片暗褐色的废墟。
断裂的霓虹灯管在雨中滋啦作响，迸溅出的火星转瞬被雨水吞噬，倾倒的全息广告牌不断闪烁着残缺的广告词，宛如垂死之人的呓语。
林北澜三人猫着腰钻进废弃地铁站，积水漫过作战靴，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潮湿的空气裹挟着铁锈与数据残留的酸涩气息扑面而来，墙角堆积的电缆如同腐烂的血管，在应急灯的幽光下泛着诡异的油亮，偶尔有数据流从报废的终端机里渗出，在地面蜿蜒成发光的纹路。
零的瞳孔随着数据流高速转动，如同两团燃烧的幽蓝火焰。
他的指尖在虚空中划出残影，数十个监控画面如同破碎的镜面悬浮在他周身，画面边缘不断渗出猩红的警告边框。
“天穹计划的核心数据太棘手了，”他突然叹气，“集团的防火墙每五分钟就会更新一次加密算法，每次突破都像在破解一个不断重生的机械怪物。那些代码会自我进化，上次入侵时还遭遇了意识污染程序。”
他调出一张闪烁着红光的地图，城市地下密密麻麻的能量输送管道如同巨大的神经网络，最终都汇聚到中央数据塔。
“不过我发现，所有能量输送管道最终都汇聚到了中央数据塔——那里就像城市的心脏，只要停止跳动，整个计划都会瘫痪。但塔内的防火墙强度，恐怕是地表的百倍。”
江理着下巴，琥珀色的眼睛倒映着数据流，像是两汪燃烧的电子火焰。
他突然调出一份被篡改的维修记录，时间戳上的数字正在诡异地跳动，如同某种未知语言的密码，
“有意思，最近一周有辆标着'市政工程'的运输车，每天深夜都会进出数据塔。更可疑的是，这辆车的行驶轨迹在经过第七街时，总会出现五分钟的数据空白——就像有人故意切断了那片区域的所有监控。而这五分钟内，卫星云图显示该区域存在高频能量波动。”
他放大地图上的某个坐标，那里的街道纹路正在缓慢变形，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扭曲。
闻人语沉默良久，金色长发滴落的水珠在地面砸出细小水花，在积水里晕开一圈圈诡异的波纹。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着腰间光剑的剑柄，那里还残留着上次战斗时沾染的绿色血液，干涸的血渍在金属表面凝结成奇怪的图案。
就在众人商议行动计划时，地铁站的铁门突然被撞开，回声跌跌撞撞地冲进来，身后还拖着半截冒着青烟的机械臂。
医疗箱在他臂弯里剧烈晃动，里面的医疗器械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箱角沾着黑色黏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金属。
他的防护服上沾满黑色黏液，口罩下的呼吸急促而紊乱，镜片上布满水雾与血渍：“快！第七街的避难所出事了！那些被救出来的实验体...正在集体畸变！”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全息通讯器的屏幕还在不断弹出求救信号，背景音里混杂着金属摩擦与人类惨叫。
当他们赶到避难所，刺鼻的腐臭味扑面而来，几乎让人作呕。
那气味像是腐烂的电路混着烧焦的皮肉，空气里漂浮着细小的金属颗粒，吸入鼻腔时带来灼烧般的刺痛。
二十多名幸存者蜷缩在角落，皮肤下涌动着黑色血管，像无数条毒蛇在血里游走。
他们的瞳孔己经变成诡异的菱形，指甲生长成尖锐的金属利爪，嘴里发出非人的嘶吼，声带振动时伴随着卡顿的杂音。
林北澜的丝带不受控制地震颤，那些黑色纹路与他昨天沾染的污染气息如出一辙，甚至能感受到丝带表面传来微弱的灼烧感，仿佛在呼应某种邪恶的召唤，丝带表面的纹路开始扭曲，渗出黑色的液体。
“他们被污染了。”回声摘下沾满鲜血的手套，指尖还残留着实验体变异时喷出的黑色黏液，那些黏液接触地面后，瓷砖迅速出现蜂窝状的孔洞。
“这种污染会将人体的细胞结构逐步改写成畸变兽，我试过所有办法，根本无法阻止变异。”
林北澜眯了眯眼，点击使用观测之眼。
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扎入大脑。
海量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脑海，画面扭曲而破碎：昏暗的实验室里，机械神教教徒将发光的晶体植入实验体心脏，冰冷的器械在无影灯下泛着寒光，操作台边缘摆着闻人语家族蛇形徽记的残片。
枭医集团高管冷酷的声音在密闭空间回荡：“这批样本的异化程度不够，加大剂量！把最好的基因序列注入试试。”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身上，那人转身时，面具边缘还刻着半行机械神教的古老箴言——"当深渊凝视，万物皆为祭品"。
“是…集团……是他们！！！”幸存者在变异的剧痛中嘶吼，身体开始出现裂痕，黑色血液不断溢出，皮肤下的骨骼发出变形的脆响。
“他们说...天穹计划是场献祭！所有1021城的序列者都会成为打开深渊之门的钥匙！而你们...你们都是诱饵！从第七街的暴动开始，就是引你们上钩的陷阱！”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轰然炸裂，化作一团黑色雾气，仿佛是来自深渊的嘲笑。雾气接触到墙壁，瞬间腐蚀出巨大的孔洞。
闻人语的剑刃瞬间出鞘，将雾气斩碎，光刃劈砍空气的破空声在避难所内回荡。
他的金色瞳孔中杀意翻涌，脖颈处的血管凸起，“父亲的古籍里记载过，青铜面具是机械神教大祭司的象征。这个人和我家族的灭门案...一定有关系。”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仇恨，“现在，他们用同样的手段对付无辜的人。”
江理快速记录下记忆碎片中的关键信息，突然神色大变，全息屏幕在他面前疯狂闪烁，红色的警告标识不断弹出，警报声震得人耳膜生疼。
“不好！我在集团内部系统检测到异常调动，中央数据塔的防御力量正在秘密增强。”
他调出实时监控画面，只见无数机械人正在塔外集结，那些机械人的关节处流转着紫色电流，脚下的地面正在熔化成液态金属。
"他们不仅察觉到我们的计划，还在数据塔外围布置了新的能量矩阵，那是专门针对异能者的陷阱！一旦触发，方圆百米内的所有异能都会被转化成他们的武器！而且塔内的防御系统己经进入弑神模式。”
林北澜握紧拳头，黑红色丝带在掌心缠绕成唐横刀，丝带表面的纹路开始发出微弱的红光，却在刀尖处渗出黑色的物质。
“来不及了，今晚就行动。闻人语，你跟我和溯影进入数据塔。零，继续破解天穹计划的数据。其他人留守避难所，防止再有异变。”
他望向窗外的雨幕，右眼下的红痣在闪电中格外醒目，宛如一滴凝固的血珠。
“这场博弈，是时候该我们出牌了。就算前方是陷阱，我们也要把它撕开一个口子。就算粉身碎骨，也要让真相大白。”
与此同时，在1021城的最高层，NAE的会议室里弥漫着压抑的气息。十几位各个集团的驻守人围坐在全息沙盘前，屏幕上跳动的数据像跳动的火焰。
坐在首位的男人转动着手中的青铜戒指，戒指内侧刻着与机械神教徽记相同的纹路，屏幕上播放着林北澜等人在路上的画面，画面边缘闪烁着诡异的数据流，那些数据流正在勾勒出林北澜银丝带的轮廓。
“观测计划进展得很顺利，”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牙齿在灯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这些自以为是的觉醒者，不过是我们棋盘上的棋子。通知机械神教，按原计划启动'深渊共鸣'。”
他按下桌上的按钮，沙盘中央升起一座巨大的能量模型，模型表面的纹路与林北澜体内的污染如出一辙，还浮现出众人的剪影，正在被星辰碾碎。
“当他们闯进数据塔的那一刻，就是天穹计划真正的开始。而那个...很快就会成为打开深渊之门的关键。至于其他杂鱼...”
他抬手轻轻一挥，屏幕上的画面切换成正在集结的机械大军，最前方的机械兽胸口，赫然镶嵌着闻人语家族的徽记。
“不过是献祭时的燃料罢了。等计划完成，整个世界都会在机械之神的脚下颤抖。”
会议室的灯光突然变得昏暗，所有人的身影在墙上投下扭曲的阴影，仿佛一群等待猎物的恶魔，而地面不知何时己布满齿轮状的纹路，正在缓缓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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