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剑小组的第一次行动，在暴雨冲刷金属穹顶的轰鸣声中画上诡异句号。
当医疗舱的警示灯第三次熄灭时，红隼正对着战术沙盘上火石的全息尸检报告发呆——那具焦黑的尸体在蓝光中静静躺着。
她突然扯下战术目镜，随手扔在堆满能量饮料罐的控制台，镜片划过桌面时，在全息地图上划出一道扭曲的裂痕。
复盘会议的环形舱室里，二十八块屏幕依次暗去，只剩下中央沙盘散发着幽蓝光芒，将红隼的影子拉得细长。
林北澜坐在半圆形会议桌的末端，指尖无意识地着袖口的防割纤维——那是他今早特意换上的旧制服，他故意做旧的布料纤维里，藏着三个微型干扰器。
当红隼的目光扫过他时，他听见自己耳麦里传来江理的警告：“她的生物监测仪正在超频运转。”
“江执行官。”
红隼的声音像浸过冰水的钢丝，每个字都带着冷硬的棱角。
她调出行动录像的第17分12秒，画面中，林北澜甩出的丝带在空气中划出黑红色弧光，火石背部的衣物被抽出破洞，却连皮下组织都未伤及。
红隼突然将画面定格，放大三百倍，像素颗粒在她瞳孔里碎成细小的光斑，“看这个能量波动频率，和你在训练靶场用的‘非致命压制模式’完全一致。”
林北澜感觉后牙槽一阵发酸，那是肾上腺素过量分泌的征兆。
他想起昨天在模拟舱里，故意用这个模式击落了十七个训练靶，为的就是此刻的“巧合”。
“红隼姐可能记错了，”他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表情，指尖在桌面调出自己的训练记录，“我用的是五级震荡波，而这次是七级——”
“但你的攻击轨迹偏移了3.7厘米。”
红隼突然打断他，战术靴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像倒计时的心跳。
她走到他面前，腰间的脉冲手枪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这个距离，足够避开所有重要神经，却能让目标感受到等同于断骨的痛感。知道谁最擅长这种‘精准的折磨’吗？”
她突然俯身，鼻尖几乎抵住他的眉骨，“第七研究所中被气流袭击的每一个士兵。”
舱室的循环风突然停了，空气里浮动着臭氧与咖啡渣的混合气息。
林北澜看见红隼耳后的通讯器闪烁着危险的红光，那是她启动谎言识别程序的标志。
他在心里默数到第七秒，才让瞳孔微微收缩，装出被戳穿的愕然：“您是说……我和‘天灾’手法相似？”他故意让声音带上一丝颤抖，“还是说，您怀疑我就是那个——”
“我怀疑的是整个行动的‘完美性’。”
红隼首起身，从口袋里甩出一枚纽扣大小的追踪器，“黑市卖家的交易记录显示，‘火石’购买炸药时，用的加密货币钱包刚被‘天灾’攻破。而你，”
她停下话，意味深长的看着林北澜，手指指尖按在林北澜的肩章上，用力到几乎掐进锁骨，“恰好是我们组里唯一能破解那种量子加密的人。”
全息沙盘的蓝光突然剧烈闪烁，江理的紧急通讯以红色弹窗强行切入：“高层正在调取你们的脑波记录！”
雨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
林北澜看见红隼腰间的脉冲手枪保险正在打开，而自己的终端突然收到江理的紧急信号——三长两短的摩斯码，那是预设的“身份暴露”警报。
他深吸一口气，让颤抖的指尖藏进袖口，后背的冷汗浸透了战术背心，却在此时突然笑了——那是“鄍尧”在面对质疑时惯有的、带着三分悲悯的笑。
“红隼姐……”林北澜刚开口，红隼就打断他，抛出一个证物袋，里面是半片焦黑的芯片，“今早猎犬在你家通风口找到的。”
她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像猎人逗弄濒死的猎物，“告诉我，是你亲手训练的‘火石’，还是‘鄍尧’通过某种精神链接首接控制？”
空气里浮动着电弧的味道，那是脉冲手枪充能的征兆。
林北澜望着红隼眼中跳动的数据流，忽然想起在暗网见过的仿生猫——当它识破猎物的伪装时，瞳孔就会收缩成这样的针尖形状。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指尖悄悄勾住袖口，面上却露出释然的苦笑：“队长的想象力让我佩服，但如果真有精神链接，现在你早该看见‘鄍尧’的警告了。”
“而且红隼姐，”他迎着对方骤然缩紧的瞳孔，缓慢而坚定地说，“如果我真的是‘天灾’，会让自己陷入这种必死的怀疑吗？”
红隼左手的手指悬在扳机上方，战术沙盘的蓝光突然明灭不定。
远处传来警笛声，某个贫民区又爆发了暴动。
她盯着林北澜颤抖的睫毛，忽然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耳里轰鸣——那是二十年来第一次，她对自己的首觉产生了怀疑。
红隼的右手手指在他肩章上留下五道指痕，却在三秒后突然松开。
她转身走向控制台，调取的脑波分析报告恰好弹出——林北澜的应激反应曲线完美契合“无辜者”模型。
“下不为例，这次行动暂时结案。”
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烦躁，将追踪器碾成碎片，走向指挥中心大门。
“从明天起，你的所有行动都将接受双重监控。”
“明白。”
林北澜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后背早己被冷汗浸透。
他望着红隼的背影，看见她战术腰带上的追踪器正在微弱闪烁——那是他今早趁她调试装备时，悄悄替换成的假信号。
通风口吹来的雨刮到他身上，混着冷汗，像某种生物芯片的启动液
远处，红隼的身影在监控屏上变成一个跳动的红点，而他的终端里，“火石”的复活倒计时正闪烁着绿色光芒。
137层高的窗外，赛博城的霓虹正在暴风雨中扭曲成血色漩涡。
林北澜笑了，笑声混着雨水，在空旷的指挥中心里激起细碎的回声。
猎人与猎物的角色，从来不是固定的——尤其是当猎物本身，就是最锋利的猎手。
这场狩猎，从来都有两个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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