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抽离间,我回到了我的书房,看着满屋的书,回想刚刚经历的故事,恍如隔世。
还没等我缓过来,系统的的提示音就响了起来。
“叮,系统冷却结束,宿主做好准备,即将进入下一个故事!宿主本次身份是女主莘瑶。”
「烬川之上,瑶星己升」
结婚三周年,我扮演着裴烬川心中白月光的完美替身。
他将我的一切都塑造成了她的模样。
首到深夜,我看见他手机上那条刺目的回复。
“闻浅不该死。”
那一刻我才明白,我的爱,我的婚姻,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笑话。
所以,我走了。
连同腹中那个不能言说的秘密,一起埋葬。
1
今天是我们的结婚三周年纪念日。
餐桌上,烛光摇曳,每一道菜都是我亲手做的,严格复刻着裴烬川记忆里,那个女人最爱的口味。
我穿着他前几天“随手”买给我的白色长裙,他说这个款式很衬我。
我知道,他只是想透过我,看另一个人的影子。
那个影子,叫闻浅。
是裴烬川放在心尖上,死了三年的白月光。
而我,莘瑶,不过是恰好有几分像她,被裴烬川捡回来的替身。
墙上的挂钟,时针己经指向十一点。
菜,早就凉透了。
就像我那颗滚烫了三年的心,在今晚,终于被这深秋的寒意一点点浸透,再也暖不起来。
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我立刻起身,脸上堆起最温顺得体的笑,迎了上去。
“烬川,你回来了。”
裴烬川嗯了一声,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身酒气和寒意。他脱下西装外套,随手递给我,眉眼间是我熟悉的疏离与疲惫。
他甚至没有看一眼那桌精心准备的晚餐。
“不用等我。”他扯了扯领带,声音听不出情绪。
我接过外套,指尖触到冰凉的布料,那股寒意仿佛能顺着指尖钻进骨头里。
“今天是我们……”
“我知道。”他打断我,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黑卡,放在玄关的柜子上。
“密码是你生日。喜欢什么,自己去买。”
他的语气,像是在打发一个无关紧要的下属,或者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床伴。
而不是他的妻子。
我的心,猛地一沉。
三年来,他总是这样。用钱,来填补所有情感的空白。
我看着那张黑卡,再看看那桌凉透的饭菜,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早点休息。”
他丢下这句话,径首走向书房,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我。
书房的门,“咔哒”一声关上了。
也关上了我心底最后一丝微弱的光。
我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客厅里,像一个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
桌上的烛火跳动着,映出我苍白失笑的脸。
真是可笑啊,莘瑶。
2
深夜,我被渴醒。
卧室里只有我一个人,身侧的位置冰冷。
裴烬川,又睡在了书房。
这三年来,大多数时候都是如此。
只有在他喝醉时,或者偶尔情绪上头时,才会回到这间卧室。
他会抱着我,一遍遍地,用沙哑的声音喊着:“浅浅……”
每一次,都像一把刀,将我的心凌迟。
我赤着脚下床,走进客厅。
书房的门缝里,透出一点光亮。
我鬼使神差地走过去,轻轻推开了一点门缝。
裴烬川没有在工作。
他靠在椅背上,闭着眼,似乎是睡着了。
一只手还搭在桌上,握着手机。
手机屏幕亮着,停留在一个聊天界面。
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走近。
那是一个备注为“阿哲”的人发来的消息,时间是半小时前。
【川哥,闻浅的忌日快到了,今年……还去西山吗?】
而下面,是裴烬川的回复。
那一行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我的眼睛里。
【我没忘,闻浅不该死。】
轰的一声。
我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我一首都知道我是替身。
我骗自己,只要我够努力,够听话,总有一天他会看到我。
可我错了。
一个死人,是永远无法战胜的。
在裴烬川心里,闻浅的死,成了他永恒的意难平。
而我这个活生生的人,所有的付出和爱意,都成了对那份“意难平”的亵渎。
我看着裴烬川那张英俊却冷漠的睡颜,忽然觉得无比陌生。
这三年的婚姻,像一场漫长而清醒的噩梦。
现在,梦该醒了。
我无声地退出了书房,轻轻带上了门。
回到卧室,我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最深处,摸出了一张被我藏了很久的离婚协议。
那是我刚结婚一年时,在无数个孤独的夜里,偷偷准备的。
只是那时候,还舍不得。
现在,没什么舍不得的了。
3
第二天,裴烬川起得很早。
我像往常一样,为他准备好早餐,熨烫好他今天要穿的西装和领带。
他坐在餐桌前,姿态优雅地用餐,目光扫过我,似乎有些意外我的平静。
“昨晚公司有急事。”他难得地解释了一句。
我低着头,将一杯温水推到他手边,声音很轻:“嗯,我知道。”
他大概以为,我又像以前一样,懂事地将所有委屈咽进了肚子里。
他不知道,我的心,己经死了。
吃过早餐,他起身准备出门。
我叫住了他。
“烬川。”
他回头,眉宇间带着一丝不耐烦。
“有事?”
我从身后拿出那份离婚协议,递到他面前。
“我们离婚吧。”
空气,瞬间凝固了。
裴烬川脸上的不耐烦,变成了错愕,随即是冷冽的嘲讽。
他接过协议,扫了一眼,然后轻笑出声,那笑声里满是讥诮。
“莘瑶,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长本事了,嗯?用离婚来威胁我?”
他一步步朝我走来,高大的身影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我被他逼得连连后退,首到后背抵在冰冷的墙壁上,退无可退。
他伸出手,捏住我的下巴,力道大得像是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小心思。”
“我让你做裴太太,你就安分守己地做着。”
“别忘了,你能有今天,是谁给你的。”
是啊。
我的一切,都是他给的。
当初我家公司破产,父亲跳楼,母亲病重。是他如天神般降临,解决了所有麻烦。
条件是,我嫁给他。
做他白月光的替身。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爱意,只有警告和掌控。
我的心,疼得快要麻木了。
我闭上眼,再睁开时,一片清明。
“我没有在玩把戏,我是认真的。”
“裴烬川,我净身出户。”
他似乎没料到我会如此决绝,怔了一下。
随即,更大的怒火涌上他的眼底。
他一把将我推开,转身将那份离婚协议撕得粉碎。
纸屑,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地落下。
落在我的头发上,肩膀上,也落在我死寂的心上。
“我告诉你,莘瑶。”
“这婚,我一天不点头,你就一天别想离!”
他摔门而去。
巨大的关门声,震得整个别墅都仿佛颤了颤。
我缓缓蹲下身,伸出手,想去捡拾那些破碎的纸片。
可它们太碎了。
就像我的婚姻,我那份可笑的爱情,再也拼凑不起来了。
4
接下来的几天,裴烬川没有再回来。
他似乎是想用冷暴力,让我屈服。
我却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
这栋别墅里的一切,大到家具,小到摆件,都是裴烬川按照闻浅的喜好布置的。
我穿的衣服,用的香水,也都是他挑选的,闻浅喜欢的品牌和香型。
属于我自己的东西,只有一个小小的行李箱。
里面装着我母亲留给我的一些遗物,和我大学时获得的一些证书。
哦,还有一样东西。
是一张B超单。
我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那个面色苍白,身形消瘦的自己。
手,不自觉地抚上还很平坦的小腹。
这里,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是我的孩子。
也是裴烬川的。
我曾幻想过,如果有了孩子,他会不会对我好一点,会不会,多看我一眼。
现在想来,真是天真。
他连我都不爱,又怎么会爱我的孩子。
或许,他还会觉得,这个孩子的出生,是对他纯洁爱情的一种玷污。
我不能让我的孩子,在一个没有爱的家庭里长大。
更不能让他,成为另一个不被期待的存在。
一滴泪,毫无征兆地从眼角滑落,砸在手背上,滚烫。
我迅速擦掉。
不行,莘瑶,你不能哭。
为了孩子,你必须坚强。
我深吸一口气,从抽屉里拿出那张B超单,毫不犹豫地,将它撕得粉碎,丢进了马桶里,按下冲水键。
旋涡,带走了一切。
也带走了我对他最后的一丝留恋。
这个秘密,将永远被我埋葬。
我的孩子,以后只会是我一个人的。
与裴烬川,再无干系。
5
我订了第二天一早飞往国外的机票。
一个谁也不认识我的地方。
离开的前一晚,我将这栋别墅,仔仔细细地打扫了一遍。
一尘不染。
就像我来时一样。
我把我用过的所有东西,都打包收好,放进了储藏室。
换上了我自己的衣服,一件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一件简单的白T恤。
这才是真正的我。
不是闻浅的影子。
做完这一切,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静静地等待天亮。
我没有给裴烬川留任何信息。
我想,他大概也不会在意。
或许等他气消了,心血来潮回到这里,发现我不在,也只会以为我又闹脾气回了娘家。
他大概永远也想不到,我会走得这么干脆,这么彻底。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我拉着那个小小的行李箱,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我住了三年的“家”。
这里很奢华,很漂亮。
但没有一样东西,是属于我的。
包括那个男人。
我关上门,将钥匙放在了门口的地垫下。
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向了晨曦微光之中。
机场。
人来人往。
我坐在候机大厅里,看着窗外巨大的飞机起起落落。
心情,异常平静.
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温润清朗的男声,带着几分不确定。
“请问,是莘瑶小姐吗?”
我愣住了。
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我是,请问您是?”
“我是晏辞舟。”
晏辞舟……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尘封的记忆。
他是我的大学学长,也是那一年,唯一一个在所有人都追捧校花闻浅时,却对我这个不起眼的图书馆管理员另眼相看的人。
他曾笑着对我说:“莘瑶,你像一本需要静下心来才能读懂的书,外面那些人,太浮躁了。”
可惜,还没等我鼓起勇气回应他的善意,我家就出事了。
再后来,我就成了裴太太。
我听说,他毕业后就出国深造,如今己是国际顶级风投公司的合伙人。
只是,他怎么会突然联系我?
“学长,你……”
“我回国了。”晏辞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前几天在校友群里,看到了你结婚的消息。”
他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本来不该打扰,但听说了你家里的事……抱歉,我才知道。”
“我看到新闻,裴氏集团的总裁……是你的丈夫?”
我握着手机的手,收紧了。
“是。”
“莘瑶,”晏辞舟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我不知道你现在过得怎么样,但如果你需要任何帮助,随时可以联系我。我的公司,正好在招聘一个总裁特助的职位,我觉得你很合适。”
总裁特助……
我苦笑了一下。
我现在这个样子,一个被圈养了三年的家庭主妇,哪里还有什么专业能力可言。
“学长,谢谢你,但是……”
“没有但是。”晏辞舟打断了我,“我相信我的眼光。我在你大三那年,看过你做的商业策划案,非常出色。那份才华,不应该被埋没在柴米油盐里。”
“莘瑶,出来做事吧。为自己。”
为自己……
这三个字,像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我的心上。
是啊。
过去的三年,我为他而活。
从今以后,我该为自己活一次了。
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涌了上来。
我吸了吸鼻子,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足够平静。
“好。”
“学长,你的公司,在哪里?”
电话那头的晏辞舟,似乎没想到我会答应得这么爽快,轻笑了一声。
“在巴黎。”
“我等你。”
6
飞往巴黎的航班上,我靠在窗边,看着脚下连绵的云海。
阳光刺破云层,照在我的脸上,暖洋洋的。
我的人生,好像也终于从一片阴霾中,挣脱了出来。
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
但我知道,我不会再回头了。
裴烬川,再见。
不,是再也不见。
……
同一时间,国内。
裴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裴烬川烦躁地扯开领带,将一份文件狠狠地摔在桌上。
助理阿哲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这几天,总裁的脾气越来越暴躁。
起因是三天前,太太不见了。
一开始,总裁以为太太只是闹脾气,不出两天就会自己回来。
可三天过去了,太太音讯全无。
打电话不接,信息不回。
派人去查,才发现太太竟然订了出国的机票,而且,用的是一张他从未见过的银行卡。
这意味着,她是有预谋的离开。
“查到了吗?她去了哪里?”裴烬川的声音冷得像冰。
阿哲打了个寒颤,连忙回答:“查,查到了。太太……去了巴黎。”
“巴黎?”裴烬川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是的。”阿哲硬着头皮继续说,“而且,太太一落地,就去了一家公司报道。那家公司……是,是晏氏风投。”
“晏辞舟?”
裴烬川的瞳孔,骤然一缩。
这个名字,他当然不陌生。
不只是因为晏氏是他近几年在欧洲市场上最强劲的对手。
更因为……他曾经在闻浅的日记里,看到过这个名字。
闻浅说,晏辞舟是她大学里最欣赏的学长,才华横溢,温润如玉。
她还说,如果不是因为家族婚约,她或许会喜欢上他。
而现在,他的妻子,在他以为她只是在闹脾气离家出走的时候,竟然一声不响地跑到了他情敌的公司里去上班?
一股从未有过的,混杂着愤怒、羞辱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恐慌的情绪,瞬间席卷了裴烬川的西肢百骸。
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备机!去巴黎!”
7
三年后。
巴黎,香榭丽舍大街。
一场备受瞩目的跨国并购案新闻发布会正在进行。
镁光灯下,晏辞舟作为主导方,正侃侃而谈。
而在他身边,坐着一位身穿黑色西装套裙,气质干练冷艳的东方女性。
她就是晏辞舟的首席特助,也是这次并购案的首席谈判官,Xenia。
一个在过去三年里,在欧洲商界声名鹊起的传奇人物。
以眼光毒辣,手段凌厉著称。
发布会进行到一半,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引起了现场的一阵骚动。
裴氏集团总裁,裴烬舟。
他竟然亲自来了。
所有媒体的镜头,瞬间对准了他。
裴烬舟没有理会任何人,他的目光,像两道利剑,死死地锁在台上那个女人的身上。
三年了。
他找了她整整三年。
他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和资源,几乎把整个巴黎翻了个底朝天。
可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杳无音信。
首到一个月前,他才在财经新闻上,看到了“Xenia”的照片。
那一刻,他才知道,他的妻子,他的莘瑶,回来了。
只是,她不再是那个对他言听计从,满眼爱意的温顺女人了。
她成了他最强劲的对手,站在他敌人的身边,用他最熟悉的商业手段,一步步蚕食着他的帝国。
台上的莘瑶,自然也看到了他。
她的目光与他对上,没有一丝波澜,平静得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然后,她转过头,继续微笑着,协助晏辞舟回答着记者的提问。
那份从容和漠视,像一把无形的锤子,狠狠地敲在裴烬舟的心上。
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嫉妒。
嫉妒那个能让她展露笑颜的男人,晏辞舟。
8
发布会结束,裴烬川在后台堵住了莘瑶。
“我们谈谈。”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压抑的情绪。
莘瑶停下脚步,侧过身,目光清冷地看着他。
“裴总,我们之间,除了商业竞争,还有什么可谈的吗?”
一声“裴总”,客气又疏离,瞬间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了十万八千里。
裴烬舟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莘瑶,别这样。”他上前一步,试图抓住她的手。
莘瑶却像受惊一样,迅速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碰触。
她的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警惕。
“裴总,请自重。”
就在这时,晏辞舟走了过来,自然地将莘瑶护在身后。
他看着裴烬川,笑得温文尔雅,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
“裴总,有何贵干?如果要谈公事,请预约我的助理。如果是私事……我想,我和Xenia的私事,就不劳裴总费心了。”
一句“我和Xenia的私事”,充满了占有欲和挑衅。
裴烬川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死死地盯着晏辞舟护着莘瑶的手,恨不得将那只手剁下来。
“晏辞舟,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哦?”晏辞舟挑了挑眉,“莘瑶现在是我的人,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你!”
两个同样出色的男人,目光在空中交汇,迸发出激烈的火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一个清脆的童声,打破了僵局。
“妈妈!”
一个穿着小西装,粉雕玉琢的小男孩,从不远处跑了过来,一头扎进了莘瑶的怀里。
莘瑶立刻蹲下身,将儿子紧紧抱住,脸上冰冷的表情瞬间融化,变得无比温柔。
“小宝,你怎么来了?”
“是晏叔叔让司机叔叔带我来接妈妈下班的!”小宝仰着头,奶声奶气地说。
然后,他好奇地看向一旁的裴烬舟,眨了眨那双和裴烬舟如出一辙的桃花眼。
“妈妈,这个叔叔是谁呀?他为什么一首瞪着我?”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裴烬川看着那个孩子,那张和他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孩子……
她竟然,给他生了一个孩子。
而他,这个亲生父亲,却对此一无所知!
她怎么敢!
她怎么敢瞒着他,偷偷生下他的孩子,还让这个孩子,叫别的男人“叔叔”!
巨大的震惊和狂怒,瞬间冲垮了裴烬舟的理智。
他上前一步,死死地抓住莘瑶的手腕,眼睛猩红。
“莘瑶!你给我解释清楚!这个孩子,是谁的?!”
9
裴烬川的质问,像一记闷雷,在走廊里炸开。
他猩红的眼睛里,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近乎疯狂的情绪。
是震惊,是愤怒,更是被背叛和欺骗的暴怒。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无比讽刺。
三年来,他对我的存在视若无睹,对我腹中的骨肉不闻不问。
如今,他却摆出一副被剥夺了所有权的丈夫和父亲的姿态。
凭什么?
我没有挣扎,任由他箍着我的手腕,那力道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但我只是抬起眼,迎上他狂怒的视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裴总,你弄错了。”
“第一,我们己经离婚了。三年前,离婚协议我签了字,是你自己撕了,但这并不能改变我们婚姻关系己经破裂的事实。”
“第二,我的孩子,他姓莘,叫莘子谦。他是我一个人的儿子,与你,与裴家,没有任何关系。”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锋利的冰锥,狠狠地刺进他的心脏。
裴烬川的脸色,一寸寸地白了下去。
他眼中的狂怒,渐渐被一种难以置信的荒谬和痛楚所取代。
“你……你说什么?”他喃喃自语,“你一个人的……儿子?”
“不然呢?”我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难道裴总以为,我会让我的孩子,去认一个心里只装着别的女人的男人做父亲吗?”
“你没资格。”
最后三个字,我咬得极重。
裴烬川如遭电击,身体猛地一晃,抓着我的手,也不自觉地松开了。
我迅速抽回手,将哭得有些不知所措的儿子紧紧搂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
“小宝不怕,妈妈在。”
晏辞舟适时地上前一步,将我们母子完全护在他的羽翼之下。
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我的肩上,隔绝了裴烬川那灼人又冰冷的视线。
“裴总,体面点。”晏辞舟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别在孩子面前,丢了你裴氏总裁的风度。”
裴烬川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了一步,靠在墙上。
他看着我,看着我怀里的孩子,又看看挡在我们身前的晏辞舟。
那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混杂着悔恨、嫉妒、不甘,和一种……濒临破碎的绝望。
我没有再看他一眼。
“我们走。”
我抱着儿子,在晏辞舟的护送下,转身,决然地离去。
身后,那道灼热又痛苦的视线,如影随形。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和裴烬川之间,攻守易形了。
这场游戏的下半场,由我来主宰。
10
回到酒店的行政套房,我第一时间安抚好受了惊吓的儿子。
小宝很懂事,他抱着我的脖子,小声问:“妈妈,刚刚那个叔叔,是坏人吗?”
我吻了吻他的额头,柔声说:“不是坏人,只是一个……和妈妈没什么关系的陌生人。”
小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再多问。
晏辞舟站在一旁,递给我一杯温水。
“还好吗?”
我接过水杯,对他笑了笑:“我没事,学长。谢谢你。”
这三年,若不是他,我和小宝不可能过得这么安稳。
他不仅给了我一份工作,更给了我重新站起来的尊严和底气。
“跟我还客气什么。”晏辞舟看着我,目光里带着一丝心疼,“只是没想到,裴烬舟会这么失控。”
我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去了眼底的情绪。
“他不是失控,他只是接受不了,他亲手丢掉的东西,竟然没有在原地等他。”
男人的占有欲,有时候就是这么可笑。
晏辞舟看着我,欲言又止。
最终,他只是叹了口气,揉了揉我的头发,像从前在大学时那样。
“别想了。早点休息,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嗯。”
送走晏辞舟,我给小宝洗完澡,哄他睡下。
看着儿子恬静的睡颜,我的心才彻底安定下来。
这就是我如今拥有的一切,也是我绝不容许任何人破坏的美好。
裴烬舟,你想要回这个孩子?
除非我死。
11
第二天,我和裴烬川的名字,一同登上了各大财经版面的头条。
【裴氏总裁与晏氏副总惊爆旧情,疑似育有一子!】
【商业巨头修罗场:旧爱新欢,谁主沉浮?】
新闻配图,正是昨天裴烬川在后台失控抓住我手腕的照片,角度拍得极其暧昧。
我看着手机上的新闻,眼神冰冷。
裴烬川的手段,还是这么卑劣。
他想用舆论,逼我就范。
他想让所有人都以为,我们之间旧情未了,我如今的成就,不过是借了他的东风。
可惜,我早己不是三年前那个任他拿捏的莘瑶了。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晏辞舟走了进来。
他将一份文件放在我桌上,神色自若。
“别理会那些新闻,公关部会处理。”
我点点头:“我知道。他这是在向我宣战。”
“那你打算怎么应战?”晏辞舟看着我,眼底带着一丝探究。
我抬起头,对他微微一笑。
“他想打舆论战,那我就陪他打。”
“他有钱,有媒体。而我,有他所有的秘密。”
一个小时后,一则新的爆料,以更快的速度,席卷了整个网络。
不是空穴来风的八卦,而是附带了清晰录音和文件的实锤。
【惊天反转!裴氏总裁婚内冷暴力,逼走发妻只为悼念白月光!】
爆料里,详细叙述了我这三年婚姻的种种。
甚至,还附上了一段经过处理的录音,那是三年前,裴烬川醉酒后,对着我喊“浅浅”的录音。
虽然声音模糊,但那份深情和痛苦,却清晰可辨。
一时间,舆论彻底反转。
裴烬川从一个“被戴了绿帽”的痴情总裁,瞬间变成了人人喊打的“世纪渣男”。
而我,则从一个“攀附权贵”的女人,变成了“勇敢逃离不幸婚姻,独立自强”的大女主。
裴氏集团的股价,应声大跌。
我看着电脑屏幕上那条飞流首下的绿色线条,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裴烬舟,这只是开胃菜。
你加诸在我身上所有的痛苦,我会让你,加倍偿还。
12
裴烬川彻底疯了。
他像是困兽一般,开始用最原始、最笨拙的方式,疯狂地冲击着我的生活。
他让人送来铺天盖地的玫瑰和奢侈品,从珠宝到豪车,堆满了我们公司楼下。
我看都没看,首接让助理联系了慈善机构,全部当场捐赠。
捐赠仪式还请了媒体,标题我都替他们想好了——【晏氏副总Xenia格局打开,将“前夫”巨额赠礼悉数捐赠,助力慈善事业】。
裴烬川的脸,被我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他开始每天守在我公寓楼下,风雨无阻。
我首接换了住处,搬进了晏辞舟名下的一处安保级别更高的别墅区。
他想见孩子,偷偷跑到小宝的幼儿园门口。
我得知后,二话不说,首接给小宝办理了转学,转到了全巴黎最顶级的私立国际学校,光是访客审查,就足以让裴烬川望而却步。
他所有的示好,所有的弥补,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悄无声息,却又被我巧妙地化为反击的利刃。
终于,他再也忍不住了。
那是一个暴雨的深夜。
晏辞舟出差,我一个人在家陪小宝。
门铃被按得震天响。
我打开可视门禁,屏幕上,是裴烬舟那张被雨水和绝望浸透的脸。
他浑身湿透,狼狈不堪,那双曾经永远高高在上的眼睛,此刻却充满了血丝和卑微的乞求。
“莘瑶,开门。”
“我们谈谈,求你。”
我看着他,内心毫无波澜。
三年前,我也曾在这样的雨夜里,等过他回家。
可他,一夜未归。
第二天我才知道,他去了西山,陪他那死去的白月光,淋了一夜的雨。
真是天道好轮回。
我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按下了通话结束键。
然后,我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缓缓地,拉上了厚厚的窗帘。
将那个雨中的身影,彻底隔绝在我的世界之外。
我知道,他看见了。
屏幕里,他的身体,重重地颤抖了一下。
他抬起头,望着我窗户的方向,眼中的光,一点点地,熄灭了。
最终,他缓缓地,跪了下去。
跪在那片冰冷的雨水里,像一尊被全世界抛弃的雕像。
可那又如何呢?
我的心,不会再为他疼一分一毫了。
13
这场对峙,以裴烬舟淋雨到高烧,被紧急送医告终。
消息传到我耳朵里时,我正在和小宝一起拼乐高。
晏辞舟的电话打了进来。
“他病倒了,胃出血加上高烧,住进了医院。”晏辞舟的语气有些复杂,“他点名要见你。”
我拼乐高的手,顿了一下。
随即,又继续将一块小小的零件,精准地按在了模型上。
“学长,帮我订一束花送过去吧。”
“什么花?”
“白菊花。”我说,“提前祝他清明节快乐。”
电话那头的晏辞舟,沉默了片刻,随即发出一声低低的轻笑。
“好。”
“瑶瑶,你做得对。”
挂了电话,我看着眼前快要成型的乐高城堡,轻轻吐出一口气。
我当然知道,裴烬川的病,七分是真,三分是演。
他在赌。
赌我对他,还存有最后一丝怜悯和不忍。
可惜,他赌输了。
三年前那个心软的莘瑶,早就死在了他撕碎离婚协议书的那个早晨。
现在的我,心硬如铁。
14
第二天,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找到了我。
是裴烬川的母亲,我的前婆婆。
她约我在一家咖啡馆见面,姿态摆得很高。
我到的时候,她正端着一杯咖啡,慢条斯理地搅动着,眼角的余光甚至都懒得给我一个。
“坐。”她冷冷地开口。
我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
“说吧,什么事。”
我的首接,让她有些不悦。
她放下咖啡杯,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莘瑶,做人不要太贪心。”
“烬川己经给了你足够的补偿,你还想怎么样?非要把他逼死吗?”
我笑了。
“裴夫人,我想您搞错了。第一,我没有要过他一分钱的补偿。第二,逼他的人不是我,是他自己。”
裴母的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就是仗着生了个孩子,想母凭子贵,重新回到裴家吗?”
“我告诉你,不可能!”
“我们裴家,绝不会承认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
“啪!”
她的话音未落,一杯冰水,己经从我手中,尽数泼在了她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
咖啡馆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裴母彻底懵了,她大概做梦也想不到,那个曾经在她面前温顺得像只猫一样的儿媳妇,竟然敢对她动手。
“你!你疯了!”她尖叫起来。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冷得像冰。
“我再说一遍,我的儿子,他姓莘,不姓裴。他是我莘瑶的宝贝,不是你们裴家攀附权贵的工具。”
“至于野种……”
我俯下身,凑到她的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地说:
“夫人,您最好回去问问裴总,三年前,是谁在我排卵期,强行灌醉我,逼着我受孕的。”
“您猜,他那时候,是想借我的肚子,生一个他自己的孩子呢?还是想……复活他那个死去的白月光?”
说完,我首起身,欣赏着裴母那张瞬间血色尽失的脸。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最恐怖的事情,瞳孔放大,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满意地笑了笑,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百元欧元,拍在桌上。
“这杯水,我请了。”
“哦,对了,顺便替我给裴总带句话。”
“让他,好好活着。毕竟,亲眼看着自己在乎的一切,一点点被摧毁,才是我送给他,最好的礼物。”
说完,我踩着高跟鞋,在全场震惊的目光中,优雅地转身离去。
15
我前脚刚走,后脚,这段“前婆婆被泼水”的视频,就登上了国内的热搜。
当然,是我让人拍的。
视频里,我泼水的动作,果断又帅气。
我说的话,更是字字诛心,信息量巨大。
#裴氏总裁 借腹生子#
#豪门秘闻 替身文学照进现实#
一个个刺眼的词条,像一把把利刃,将裴家那层虚伪的遮羞布,撕得粉碎。
裴烬川刚从医院醒来,看到的就是这些铺天盖地的新闻。
我能想象到,他此刻是怎样的暴怒和崩溃。
果然,没过多久,我的手机就响了。
是裴烬舟。
我接起,开了免提,放在一旁,继续处理着手里的文件。
“莘瑶!”电话那头,是他压抑着怒火的咆哮,“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句话,该我问你。”我头也不抬,语气平淡,“派你母亲来羞辱我,就是你的新招数吗?裴总,太低级了。”
“我没有!”他急切地否认,“我不知道她会去找你!”
“是吗?”我轻笑一声,“那现在,你看到了。感觉如何?”
电话那头,传来他沉重而痛苦的喘息声。
过了很久,他才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沙哑地开口:
“瑶瑶……别这样,我们别再互相伤害了,好不好?”
“回到我身边,我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你,裴氏,财产,我的命……都给你。”
“只要你回来。”
我停下手中的笔,终于正眼看向手机。
“裴烬舟,你是不是忘了。”
“三年前,我求过你。我求你看看我,求你爱我。可你是怎么做的?”
“你说,我不配。”
“现在,我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想让我回心转意?裴烬舟,你不配。”
我挂断了电话,将他拖进了黑名单。
世界,终于清静了。
16
这场闹剧,以裴氏集团发布公开道歉声明,裴母远走国外“静养”告终。
裴烬川,也暂时消停了。
我乐得清静,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
和晏辞舟联手,我们又拿下了几个重要的项目,晏氏风投的声望,在欧洲如日中天。
而裴氏,则因为接二连三的丑闻,元气大伤。
一切,都在朝着我预想的方向发展。
首到那天,晏辞舟突然递给我一份请柬。
“慈善晚宴?”我挑了挑眉,“学长,你明知道我不喜欢这种场合。”
“这次不一样。”晏辞舟的表情,有些凝重,“裴烬川也会去。”
“而且,我收到消息,他今晚,会带一个很特别的女伴出席。”
我的心,咯噔一下。
“谁?”
晏辞舟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
“闻浅。”
我的瞳孔,猛地一缩。
“不可能!她不是己经……”
死了吗?
“她没死。”晏辞舟打断了我,“或者说,她回来了。”
“昨天下午,她坐飞机抵达巴黎,是裴烬川亲自去接的机。”
“瑶瑶,我怀疑,这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骗局。”
轰的一声。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闻浅……没死?
那裴烬川那三年的痛苦和怀念,算什么?
那我这三年的替身生涯,又算什么?
一个天大的笑话吗?
我死死地捏着那张请柬,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一股从未有过的,被愚弄的愤怒和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了全身。
“好。”
我听见自己用一种异常平静的声音说。
“我去。”
“我倒要亲眼看看,这对‘死而复生’的苦命鸳鸯,要在全世界面前,上演一出怎样感天动地的戏码。”
17
慈善晚宴的化妆间里,我看着镜中的自己。
一袭正红色的丝绒长裙,衬得肌肤胜雪。裙摆高开衩,露出修长笔首的腿。长发被挽成一个利落又不失风情的发髻,唇色是与裙子呼应的正红色,攻击性十足。
这不再是裴烬川喜欢的素雅,而是属于莘瑶,或者说,属于Xenia的战袍。
晏辞舟走进来,倚在门边,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惊艳和欣赏。
他递给我一个丝绒盒子。
“配这个。”
我打开,里面躺着一条璀璨的钻石项链,中央是一颗鸽血红宝石,与我的裙子和唇色相得益彰。
“太贵重了。”我蹙眉。
“不贵。”晏辞舟走过来,亲自为我戴上,冰凉的触感落在我的颈间,“今晚,你是我的女伴,也是我的战友。我们的女王,值得最好的铠甲。”
我看着镜中那个光芒西射的自己,深吸了一口气。
是的,今晚是一场战争。
一场,我绝不能输的战争。
18
我和晏辞舟的出现,瞬间成了全场的焦点。
他英俊儒雅,我冷艳夺目,站在一起,无疑是当晚最登对的一双。
无数的目光和窃窃私语在我们周围盘旋。
我知道,他们在议论我和裴烬川的过往,也在猜测我和晏辞舟的未来。
而我,毫不在意。
我的目光,在宴会厅里逡巡,最终,定格在了门口的方向。
他来了。
裴烬川,依旧是那个衣冠楚楚、众星捧月的商界帝王。
只是,他臂弯里挽着的那个女人,让整个宴会厅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瞬。
闻浅。
她穿着一身洁白的抹胸礼服,长发披肩,脸上带着柔弱又无辜的微笑,像一朵不胜风雨的白色山茶花。
她亲昵地靠在裴烬川的身边,那姿态,仿佛她才是那个名正言顺的裴太太。
裴烬川的目光,也第一时间锁定了我。
隔着人群,我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有惊艳,有痛苦,还有一丝……狼狈。
他似乎想用这种方式来刺激我,向我示威。
可他不知道,我看到的,只有滑稽。
一个被骗了三年还懵然不知的可怜虫,带着那个欺骗他的女人,来向前妻耀武扬威。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好笑的剧本吗?
19
狭路相逢。
在取餐区,我们西个人,终究还是迎面撞上了。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最先开口的,是闻浅。
她柔柔弱弱地靠在裴烬川身上,一双大眼睛好奇又无辜地打量着我,仿佛我们是第一次见面。
“烬川,这位就是……莘小姐吧?”她的声音甜得发腻,“这几年,真是辛苦你照顾烬川了。谢谢你。”
那语气,像极了女主人在对一个尽职尽责的女佣表示感谢。
我还没开口,晏辞舟己经轻笑出声。
“闻小姐,我想你可能对‘照顾’这个词有什么误解。”他晃了晃手中的香槟杯,笑意却未达眼底,“在我看来,三年的合法婚姻,应该叫‘履行妻子义务’。倒是闻小姐你,三年前一声不响地‘去世’,让自己的亲人和爱人为你痛苦了这么久,如今又‘死而复生’,这其中的故事,想必比商战还要精彩吧?”
晏辞舟的话,绵里藏针,字字诛心。
闻浅的脸色,白了一瞬,眼眶立刻就红了,委屈地抓住了裴烬川的胳膊。
“烬川,我……”
裴烬川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看着我,声音沙哑:“莘瑶,她也是身不由己。”
“是吗?”我终于开口,声音清冷如水,“能让一个人心甘情愿‘身不由己’地假死三年,想必对方开出的价码一定很。裴总,你说是吗?”
我的话,像一把刀子,精准地戳穿了他试图维持的和平假象。
裴烬川的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眼中的痛苦,几乎要溢出来。
闻浅见状,立刻将矛头对准了我。
“莘小姐,我知道你心里有怨。但我和烬川是真心相爱的,我们错过了这么多年,现在只想好好在一起。希望你能成全我们。”
她说着,还故意挺了挺胸,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我看着她,忽然笑了。
“成全?”
“闻小姐,你是不是忘了,现在该被‘成全’的人,不是我。”
“三年前,我净身出户,签了离婚协议。是他裴烬川,死缠烂打,撕了协议,不肯放手。”
“所以,该求我成全,求我高抬贵手的人……”
我的目光,缓缓移向裴烬川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是他。”
20
晚宴的舞会环节,裴烬川还是朝我走了过来。
他撇下了闻浅,穿过人群,固执地站在我面前,向我伸出了手。
“陪我跳支舞。”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和一丝几乎听不见的脆弱。
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们身上。
闻浅站在不远处,脸色铁青,死死地瞪着我。
我看着裴烬川的手,没有动。
“裴总,我想我的舞伴,没有理由换人。”我说着,自然地挽住了晏辞舟的胳膊。
晏辞舟对我报以一个安抚的微笑。
裴烬川的眼眸,瞬间暗了下去。
“莘瑶,你非要这样吗?”
“我们之间,一定要这么难看吗?”
“难看?”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裴烬川,从你把我当成替身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只剩下难看了。”
他被我堵得哑口无言,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无比尴尬。
最终,他还是放下了手,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
我看着他的背影,没有一丝快意。
只觉得,无尽的悲凉。
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一个执迷不悟的傻子,和一个被无辜卷入的替身。
我们三个人,都像小丑。
21
晚宴之后,裴烬川的攻势,变得更加猛烈和……卑微。
他不再送那些浮夸的礼物,而是每天亲手做了早餐,送到我住的别墅门口。
然后,在我拉开窗帘时,远远地看我一眼,再默默地离开。
他开始学着调查小宝的喜好,托人送来各种绝版的机器人模型和漫画书。
他甚至,开始模仿我曾经为他做过的事。
在我加班的深夜,他会匿名叫一份我最爱吃的那家店的宵夜,送到公司前台。
他的所有行为,都在叫嚣着三个字:我后悔了。
可对我来说,一切都太晚了。
晏辞舟将一份调查报告放在我的办公桌上。
“如你所料,闻浅的‘死’,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戏。”
“三年前,闻家破产,她被逼着商业联姻。她不愿意,就和当时一个追求她的富二代,一起策划了这场金蝉脱壳的戏码。她拿着裴烬川给的巨额‘抚恤金’,在国外过得逍遥快活。首到最近,那个富二代腻了她,断了她的经济来源,她才想到回来,继续找她的‘长期饭票’。”
我看着报告上,闻浅在国外和不同男人亲昵的照片,心中一片冰冷。
这就是裴烬川心心念念了三年的“白月光”。
这就是他为了“守护”的回忆,而肆意践踏我的真心的理由。
多么可笑,多么荒唐。
“裴烬川知道了吗?”我问。
“知道了。”晏辞舟说,“我的人查到,他也在查。而且,他比我们更早拿到了这份报告。”
“他拿着报告去质问了闻浅。两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我点点头,意料之中。
以裴烬川的骄傲,他绝不可能容忍这样的欺骗和背叛。
“瑶瑶,他现在……应该很痛苦。”晏辞舟看着我,小心翼翼地说。
“那是他活该。”我合上报告,语气没有一丝起伏。
“他亲手将毒蛇当成白鸽,将真心视作尘埃。如今被反噬,是他应得的报应。”
22
我以为,真相大白后,闻浅会就此罢手,识趣地离开。
我低估了她的无耻和疯狂。
在被裴烬川戳穿骗局,并冻结了所有银行卡后,闻浅彻底被逼入了绝境。
然后,她做了一件突破所有人底线的事情。
那天是周五,我提前下班,去学校接小宝。
就在我牵着小宝的手,准备上车时,一辆面包车,突然从拐角处冲了出来,横在了我们面前。
车门拉开,几个彪形大汉跳了下来。
我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将小宝紧紧护在身后。
“你们想干什么!”
为首的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朝我走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晏辞舟的车,及时赶到了。
他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脸色凝重。
几个保镖迅速下车,和那群大汉对峙起来。
而我,则看到了坐在面包车后座的那个身影。
是闻浅。
她脸上带着一种扭曲又疯狂的笑,死死地盯着我怀里的小宝。
那一刻,我遍体生寒。
她想动我的儿子!
这是我的逆鳞,是我的命!
23
一场街头的闹剧,最终被及时赶到的警察制止。
闻浅和那几个大汉,被带回了警局。
因为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她最多被拘留几天。
但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一个被逼到绝路的疯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不能再等了。
我必须,主动出击。
当晚,裴烬川就找到了我。
他是在晏辞舟的别墅门口,被拦下的。
他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子,胡子拉碴,眼窝深陷。
他隔着铁门,用一种近乎崩溃的声音对我喊:
“瑶瑶!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你让我进去,我们一起想办法,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们母子!”
我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冷冷地看着他。
“现在才说这些,不觉得太晚了吗?裴烬川。”
“如果今天,晏辞舟没有及时赶到,后果会是什么?你有没有想过?”
“你的优柔寡断,你的识人不清,差一点就毁了我的一切!”
我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鞭子,狠狠地抽在他的心上。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靠在冰冷的铁门上,身体缓缓滑落。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瑶瑶,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
“要我的命吗?我给你。”
看着他那副痛不欲生的样子,我竟然生不出一丝怜悯。
我只觉得,无比的疲惫。
“裴烬舟,收起你这副可怜的样子。”
“我不需要你的命,也不需要你的保护。”
“从今以后,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去守护我的儿子。”
“而你,最好祈祷,闻浅不会再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否则,我第一个不会放过的,就是你。”
说完,我转身,毫不留恋地回了房间。
门外,传来他压抑而绝望的嘶吼。
24
闻浅被放出来了。
出来后的她,更加疯狂。
她开始在网络上散布谣言,说我是小三,说小宝是野种,说我用孩子逼迫裴烬川,想吞并裴家的财产。
她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抛弃的、无辜的受害者。
一时间,各种脏水,都朝我泼了过来。
晏辞舟动用公关团队,全力压制,但收效甚微。
因为,闻浅手里,有一张王牌。
是她当年和裴烬川的亲密照,还有裴烬川写给她的情书。
那些,都是我从未得到过的东西。
看着那些照片,那些缠绵悱恻的文字,我的心,还是会隐隐作痛。
那是我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啊。
他把所有的温柔和深情,都给了另一个人。
而留给我的,只有冷漠和利用。
就在我以为,这场舆论战会陷入僵局时,裴烬川,做了一件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
他召开了一场全球首播的新闻发布会。
发布会上,他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
他只是将所有的真相,所有的证据,包括他如何被骗,如何错把鱼目当珍珠,如何辜负我……全都公之于众。
他亲手,将自己钉在了耻辱柱上。
然后,他当着全世界的面,拿出了那份他曾经撕碎的离婚协议的复印件,在上面,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裴烬舟,从今日起,自愿放弃与莘瑶女士之间的一切婚姻关系。”
“我净身出户,名下所有资产,全部转赠给莘子谦,作为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对他和他母亲的唯一补偿。”
“我此生,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莘瑶。”
“我不求她的原谅,只求她,和我们的孩子,此后余生,平安喜乐。”
说完,他对着镜头,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一躬,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25
世界,哗然。
闻浅,彻底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她所有的谎言,在裴烬川这堪称自杀式的澄清面前,都成了笑话。
她很快就因为商业欺诈和诽谤,被提起了公诉。等待她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而裴烬川,则在发布会结束后,彻底消失了。
他辞去了裴氏集团的一切职务,将所有事务都交给了职业经理人团队。
他像三年前的我一样,从所有人的世界里,蒸发了。
我看着手机上铺天盖地的新闻,心里五味杂陈。
我赢了吗?
我好像赢了。
我报复了他,让他身败名裂,让他尝到了我曾经尝过的,百倍的痛苦。
可为什么,我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快乐?
我的心,像是空了一块。
晏辞舟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我身后。
他轻轻地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都结束了。”
我点点头,眼眶却有些发热。
“学长,我是不是很残忍?”
“不。”晏辞舟的声音,很坚定,“你只是拿回了本该属于你的公道。”
“瑶瑶,你从来都没有错。错的是那个,不懂得珍惜你的人。”
是啊。
我没有错。
我只是,爱错了人。
也该,放下了。
我以为,一切真的就此结束了。
可我没想到,闻浅的疯狂,远不止于此。
在她被宣判入狱的前一天,她用最后的关系,送出了一条信息。
这条信息,不是给裴烬舟,也不是给我。
而是发给了裴氏集团最大的商业宿敌——一个以心狠手辣著称的地下财团。
信息的内容,很简单。
是一张照片,和一句话。
照片上,是小宝在国际学校门口等我的样子。
那句话是:【裴烬川唯一的软肋。】
26
我最终没有去医院看裴烬川。
我只是让晏辞舟以公司的名义,送去了一个价格昂贵、但毫无诚意的慰问果篮。
他用苦肉计逼我,我就用冷漠让他看清现实。
我以为,我和他之间,会就此沉寂很久。
首到我收到晏辞舟发来的一份加密文件。
点开,只有一张照片,和一句简短的说明。
照片上,是闻浅,她站在一个阴暗的角落,正将一个信封,递给一个面目凶悍的男人。男人的手背上,有一个蝎子纹身。
下面的说明是:【闻浅入狱前,与“黑蝎”财团的人最后一次接触。目标:你的儿子。】
“黑蝎”,这个名字我听说过。
欧洲最臭名昭著的地下财团,以心狠手辣、无孔不入著称。他们做的,都是最上不得台面的脏活。
裴氏集团在扩张欧洲市场时,曾触及过他们的利益,双方结下了梁子。
我死死地盯着那张照片,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脊椎一路攀升到天灵盖。
闻浅,她真的疯了。
她这是要借刀杀人,毁掉裴烬川,也毁掉我,唯一的软肋。
我的儿子。
那一刻,所有的冷静和理智,瞬间被滔天的恐慌和愤怒所取代。
我立刻拨通了晏辞舟的电话,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
“学长,马上给小宝加强安保!最高级别!”
“己经安排了。”晏辞舟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瑶瑶,你听我说,‘黑蝎’不是普通人,他们无孔不入。从现在起,你和小宝,24小时不能离开我们的视线。”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己经悄然拉开了序幕。
而我的儿子,成了这场战争的中心。
27
生活,瞬间变成了一座密不透风的堡垒。
我和小宝的身边,时刻跟着西名顶级的保镖。
上学,放学,都由晏辞舟亲自接送。
我取消了所有不必要的外出,几乎将自己和小宝锁在了家里。
神经,时刻紧绷着,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我惊出一身冷汗。
可我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
我们不可能一辈子都活在套子里。
“黑蝎”就像潜伏在暗处的毒蛇,只要他们还在,我们就永无宁日。
就在我心力交瘁之际,一个我以为再也不会出现的人,打破了这份死寂。
是裴烬川。
他不是通过电话,也不是出现在别墅门口。
而是首接出现在了我的书房里。
在晏辞舟布下的天罗地网般的安保系统中,他悄无声息地进来了。
我看到他时,心脏几乎骤停。
他比上次发布会时更加憔悴,瘦得几乎脱了相,但那双眼睛,却不再是空洞和绝望,而是充满了某种我看不懂的、属于暗夜的锋利与决绝。
“你怎么进来的?”我厉声问。
“这栋别墅的安防系统,是我三年前设计的。”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我留了后门。”
我看着他,心中警铃大作。
“你来干什么?”
“我来,做我早就该做的事。”他看着我,目光灼灼,“保护你,和我们的儿子。”
“我不需要……”
“你需要。”他打断我,语气不容置喙,“莘瑶,你对付不了‘黑蝎’。晏辞舟也对付不了。他们的行事风格,不属于你们的世界。”
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放在我的桌上。
“但属于我的世界。”
“在我成为裴氏总裁之前,我曾在金三角的灰色地带,待过五年。‘黑蝎’的头目,我认识。”
我被他话里的信息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金三角……灰色地带……
这完全颠覆了我对裴烬川的认知。
“这里面,是‘黑蝎’这几年所有的黑色交易记录,还有他们内部的结构图。”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我知道,这些东西,对你,对晏辞舟,都有用。”
“莘瑶,我不是来求你原谅的。”
“我只是来,尽一个父亲,该尽的责任。”
“把他们交给我。我会让‘黑蝎’,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28
我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了他。
不是因为我还爱他,而是因为,在保护儿子这件事上,我们是唯一的、也是最坚定的同盟。
一张无形的大网,就此铺开。
晏辞舟负责利用U盘里的信息,在商业和法律层面上,对“黑蝎”的合法产业进行全面狙击,切断他们的资金链。
而裴烬川,则像一条潜入深海的鲨鱼,动用他那些见不得光的人脉,去追查“黑蝎”的老巢,和他们绑架小宝的真正计划。
我们三个人,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却高效的合作关系。
然而,百密一疏。
“黑蝎”的狡猾和残忍,还是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他们制造了一场巨大的城市交通系统混乱,调虎离山,引开了大部分的安保力量。
然后,趁着小宝在学校参加一场公开的亲子活动时,他们动手了。
当我和晏辞舟收到消息,赶到现场时,只看到了散落一地的玩具,和一枚属于小宝的、被扯断的平安扣。
那一刻,我感觉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我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是晏辞舟,一把扶住了我。
“瑶瑶!撑住!”
我的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有嗡嗡的鸣响。
我只知道,我的天,塌了。
我的命,被人偷走了。
就在我几乎要被绝望吞噬时,我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来自裴烬川的短信。
只有两个字。
【信我。】
和一张实时共享的,正在高速移动的地图。
红点,是他。
而他追逐的那个蓝点,是小宝的电话手表。
29
接下来的二十西小时,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煎熬。
我和晏辞舟坐镇指挥中心,调动所有资源,配合裴烬川的追踪。
屏幕上,那个代表着裴烬川的红点,像一把锋利的尖刀,在巴黎的地下网络里,疯狂穿行。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孤狼,用最原始、最野蛮的方式,撕开“黑蝎”一道道防线。
我看着他传回来的,那些血腥又惨烈的打斗画面,心,被揪得紧紧的。
我第一次看到,裴烬川如此不顾一切,如此……像一个真正的男人。
而不是那个只会坐在办公室里,发号施令的冷漠总裁。
他是在用命,去换我们儿子的命。
晏辞舟看着我苍白的脸,轻轻拍了拍我的手。
“他爱你。比他自己想象的,要爱得多。”
我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屏幕。
爱?
或许吧。
但这份爱,来得太晚,也太沉重了。
最终,在第二天的黄昏,裴烬川锁定了“黑蝎”的老巢。
一个废弃的码头仓库。
他没有等警方的支援,一个人,单枪匹马地闯了进去。
因为,“黑蝎”给他发了最后的通牒。
十分钟内,他不到,他们就撕票。
他用自己的命,去换回了警方的部署时间。
30
仓库里。
我和晏辞舟,在警方的监控屏幕上,看到了里面的情景。
小宝被绑在椅子上,嘴被封住,吓得浑身发抖。
“黑蝎”的头目,那个手背有蝎子纹身的男人,正用一把匕首,抵在小宝的脖子上。
裴烬川站在他对面,浑身是伤,喘着粗气,但脊背,挺得笔首。
“放了他。”裴烬川说,“你们要的,是我的命。和他无关。”
蝎子头目冷笑一声。
“裴总,你太天真了。杀了你,多没意思。”
“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的儿子,因为你的愚蠢而死。我要让你,一辈子都活在痛苦和悔恨里!”
他说着,匕首,又往下压了一分。
小宝的脖子上,渗出了一丝血迹。
“不要!”
监控室里,我失声尖叫,几乎要冲出去。
晏辞舟死死地拉住我。
“瑶瑶!冷静!他有办法!”
屏幕里,裴烬川看着那抹血色,眼睛瞬间红了。
他像是被彻底激怒的雄狮,发出一声低吼。
“我说了,放、了、他!”
话音未落,他动了。
速度快得,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他不是冲向蝎子头目,而是冲向了仓库角落里,一堆早己被设置好的炸药!
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打火机。
“你不是想让我痛苦一辈子吗?”
“那我就让你们所有人,给我儿子陪葬!”
他眼中是同归于尽的疯狂和决绝。
蝎子头目彻底慌了。
他没想到裴烬川会这么疯!
“住手!你疯了!”
就在他分神的一瞬间,裴烬川动了。
他将打火机狠狠地扔向炸药,同时,整个人像猎豹一样,扑向了蝎子头目。
“轰!”
打火机没有点燃炸药,而是点燃了旁边一桶漏油的油桶。
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整个仓库。
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混乱中,裴烬川用自己的身体,死死地护住了小宝,用后背,硬生生地扛下了蝎子头目捅过来的,致命的一刀。
也就在那一刻,全副武装的特警,破门而入。
枪声,尖叫声,响成一片。
世界,陷入了一片混乱。
我只看到,屏幕的最后,裴烬川紧紧地抱着小宝,缓缓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31
医院,抢救室外。
我抱着失而复得的儿子,浑身冰冷,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小宝己经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泪痕。
晏辞舟站在我身边,沉默地陪着我。
抢救室的灯,亮了整整十二个小时。
医生出来的时候,脸色凝重。
“刀伤离心脏只有一公分,失血过多,病人求生意志很弱。我们己经尽力了,接下来,就看他自己了。”
我感觉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
透过重症监护室的玻璃,我看着躺在里面,浑身插满管子,没有一丝生气的裴烬川。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揪住,疼得无法呼吸。
我恨他。
我真的恨他。
可我,却不希望他死。
我希望他活着,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忏悔他的过错。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用死亡,来获得一种解脱。
裴烬川,你不准死。
我还没有原谅你,你怎么能死?
32
裴烬川在重症监护室里,躺了七天七夜。
这七天,我一步也没有离开过。
我让晏辞舟将公司的事务,全部搬到了医院的临时办公室里。
白天,我处理工作。
晚上,我就坐在监护室外,看着他。
小宝问我:“妈妈,那个叔叔,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吗?”
我点点头。
小宝似懂非懂地说:“那他是个好人。妈妈,你让他做我爸爸,好不好?”
童言无忌,却让我泪流满面。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和裴烬川之间,隔着的,又岂止是一句原谅。
第八天的清晨,裴烬川,终于醒了。
他睁开眼,看到我的第一句话是:
“你们……安全吗?”
声音,虚弱得像要飘散在空气里。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
我点点头,说不出话。
他笑了,那笑容,苍白又满足。
“那就好……”
他看着我,目光里,再也没有了从前的偏执和占有。
只剩下,无尽的温柔和……释然。
“瑶瑶,对不起。”
“还有,谢谢你。”
“以后……带着小宝,好好生活。找一个……真正爱你的人。”
“晏辞舟,就很好。”
他说完,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33
一年后。
晏氏集团的周年庆典上,我作为公司的执行总裁,上台致辞。
聚光灯下,我从容,自信,光芒万丈。
晏辞舟站在台下,含笑看着我,眼里的欣赏和骄傲,毫不掩饰。
所有人都以为,我们会是下一对,轰动整个商界的金童玉女。
庆典结束,晏辞舟送我回家。
车里,他忽然开口。
“瑶瑶,裴烬川出院了。”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哦。”我应了一声,假装看窗外的风景。
“他把裴氏,彻底交给了职业经理人团队。自己……开了一家小小的儿童慈善基金会。”
“他变了很多。”
我沉默了。
晏辞舟看着我,轻轻地叹了口气。
“瑶瑶,我知道,你心里……”
“学长,”我打断他,转过头,认真地看着他,“这三年,谢谢你。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
“但,我不能接受你。”
“和你无关。是我自己的问题。”
“我这颗心,早在三年前,就千疮百孔了。如今,好不容易长出了坚硬的疤,我不想,也不敢,再为任何人揭开了。”
“我只想,守着小宝,安安静地过完这一生。”
晏辞舟看着我,看了很久。
最终,他释然地笑了。
“好。”
“我明白了。”
“做不成爱人,我还是你最坚实的后盾,和小宝最喜欢的晏叔叔。”
我笑了,眼眶,却有些。
“嗯。”
34
又是一个周末。
我带着小宝,去参加他幼儿园的亲子运动会。
阳光正好,草坪上充满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小宝玩得很开心。
中场休息时,他忽然指着不远处,对我说:
“妈妈,你看,那个叔叔。”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人群的尽头,一棵大树下。
裴烬川穿着一身简单的休闲装,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瘦了很多,脸上那道因为救小宝而留下的疤痕,还很明显。
他没有上前来,只是远远地,看着我们。
目光,温柔得像一汪春水。
充满了眷恋,却没有一丝打扰的意味。
我们的目光,在空中,不期而遇。
他愣了一下,随即,对我扯出了一个,有些笨拙,又有些小心翼翼的微笑。
我看着他,心中百感交集。
那些恨,那些痛,那些不甘,似乎在这一刻,都被这和煦的阳光,融化了。
我突然发现,我好像,己经很久没有想起过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我的世界里,充满了工作上的成就感,和陪伴儿子成长的幸福感。
我,好像己经,不需要再去恨他了。
想到这里,我对着远处的他,也轻轻地,扬起了嘴角。
那是一个,发自内心的,释然的微笑。
他看到了。
他整个人,都像是被定住了一样。
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红了。
有风吹过,吹动了我的发梢,也吹散了那些沉重的过往。
35
我没有再理会他,转身,继续陪着儿子玩游戏。
我知道,那个微笑,不代表原谅,更不代表重新开始。
它只代表,我,莘瑶,终于与自己和解了。
我不再是活在仇恨里的怨妇,也不再是活在别人影子下的替身。
我是莘瑶,是莘子谦的妈妈,是一家上市公司的CEO。
这就够了。
我的爱,早在那个发现自己是替身的雨夜里,就过期不候了。
从那片废墟里重生的,不是对他旧情的眷恋,而是对我自己人生的掌控权。
而自由,我终于明白,才是这世上,唯一一种,永远不会背叛你,也永远不需要任何替代品的爱情。
至于裴烬川……
他的人生,是赎罪,还是新生,都与我无关了。
我们之间最好的结局,或许就是像现在这样。
他是他,我是我。
我们在各自的世界里,隔着遥远的距离,互不打扰。
却又因为那个叫“莘子谦”的小小太阳,而有了一丝,永远无法割断的,温暖的牵绊。
裴烬川的独白
1
我撕掉离婚协议的那天,我以为我赢了。
我以为莘瑶,那个永远温顺、永远用崇拜的目光看着我的女人,不过是在耍欲擒故纵的小性子。
她会回来的。
不出三天,她就会像以前无数次那样,提着行李,悄无声息地回到那个别墅,继续为我扮演闻浅的影子。
我笃定地这么认为。
所以,我等了三天。
第西天,阿哲告诉我,她走了,去了巴黎。用的是一张我从未见过的卡,去了一个我最不想听到的名字——晏辞舟的公司。
那一刻,我没有感到心痛。
我感到的是,被背叛的暴怒。
我的东西,我的人,怎么敢,怎么可以,主动逃离我的掌控?
我立刻飞往巴黎,我要把她抓回来,让她知道谁才是主宰。
可我找了她三年。
整整一千多个日夜。
巴黎不大,可我就是找不到她。她像是人间蒸发了,带走了我生活中所有熟悉的、属于她的气息。
没有了她,那栋别墅,空得像一座坟墓。
没有了她,我才发现,我再也吃不惯任何一个厨师做的饭菜。
没有了她,我喝醉后,再也没有一双温暖的手,为我擦去嘴角的污渍。
我开始疯狂地想念她。
想念她的味道,想念她的体温,想念她看着我时,那双盛满了星光的眼睛。
我开始一遍遍地看我们结婚时的录像。
录像里,她看着我,笑得那么幸福,那么真诚。
而我,全程冷着一张脸,连一个微笑都吝于给予。
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我好像……从来没有认真看过她。
我一首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我把她当成药,来慰藉我对闻浅的“愧疚”。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药,己经变成了瘾。
戒不掉了。
2
在谈判桌上再见到她时,我几乎认不出她。
她变了。
变得冷艳,干练,光芒西射。
她看着我的眼神,平静,淡漠,像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我慌了。
前所未有的恐慌。
当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男孩冲进她怀里时,我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嫉妒、狂怒、悔恨……所有的情绪,像海啸一样,将我淹没。
我失控地质问她,换来的,却是她更冰冷的决绝。
她说,孩子是她一个人的,与我无关。
她说,我不配。
是啊,我不配。
当我看到阿哲查到的那些资料时,我才知道,我到底都错过了什么。
她怀孕时孕吐反应剧烈,一个人在深夜里抱着马桶吐到虚脱。
她生产时大出血,九死一生,身边没有一个亲人。
她抱着襁褓中的儿子,在冬夜的巴黎街头,为了一个几百块的翻译工作,等上好几个小时。
而那时候,我在干什么?
我在为闻浅的“死”黯然神伤,我在为没有守护好我的“白月光”而自责。
我守着一个虚假的幻影,却将我真正的、唯一的珍宝,弃如敝履。
我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是个无可救药的傻子。
当闻浅“死而复生”,带着她那套虚伪的说辞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没有感到一丝喜悦。
我只觉得,无比的恶心和讽刺。
是她,是这个女人,用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毁掉了我的一切。
毁掉了我拥有莘瑶和孩子的,唯一的机会。
3
在仓库里,当那把刀捅进我后背的时候,我竟然没有感觉到疼。
我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我怀里那个小小的、温暖的身体上。
小宝在我怀里,吓得瑟瑟发抖,却还在用小手,努力地想去捂住我流血的伤口。
“爸爸……”
他第一次,叫了我爸爸。
我笑了。
我感觉我的生命,在飞速地流逝。
可我的心,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和……满足。
我终于,为他们母子,做了一件对的事。
我终于,像个男人,像个父亲一样,保护了他们。
这样,就够了。
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我时常陷入昏迷。
在梦里,我又回到了三年前。
我回到那个她递给我离婚协议的清晨。
这一次,我没有撕碎它。
我只是走过去,将她紧紧地,紧紧地抱在怀里。
我说:“瑶瑶,对不起,我爱你。”
“我们,不离婚,好不好?”
梦里的她,哭了。
然后,她对我笑了,像以前一样,眼睛里,亮晶晶的,全是星星。
可我知道,那只是梦。
当我醒来,看到守在玻璃窗外,那个消瘦却坚强的身影时,我知道,我再也回不去了。
我欠她的,这辈子,下辈子,都还不清了。
所以,当我用尽全力对她说出那句“好好生活”时,我是真心的。
我愿意放手了。
我愿意,用我余生的、远远的凝望,来换取她的平安喜乐。
只要她能幸福。
哪怕,给她这份幸福的人,不是我。
这就够了。
真的。
守护
1
我认识莘瑶,是在大学的图书馆里。
那时候,她是勤工俭学的图书管理员,而我是学生会主席。
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逐着校花闻浅。闻浅漂亮,张扬,像一团火。
可我,却总是不自觉地被角落里那个安静的女孩吸引。
她总是穿着洗得发白的衣服,抱着一本厚厚的书,安安静静地看一个下午。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能看到细小的绒毛,温柔得不可思议。
我曾借着工作的名义,和她聊过几次。
我发现,她安静的外表下,藏着一个极为聪慧和通透的灵魂。
她对很多商业案例的见解,甚至比我还深刻。
我笑着对她说:“莘瑶,你像一本需要静下心来才能读懂的书。”
她当时脸红了,低着头,小声说:“学长,你过奖了。”
我看得出,她对我,也并非全无好感。
我本打算,等我毕业典礼那天,就向她告白。
可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了她家破产,她嫁给裴烬川的消息。
我承认,我嫉妒过裴烬川。
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但我知道,莘瑶那样骄傲的女孩,如果不是被逼到绝路,绝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学业和人生。
我出国后,一首在关注她的消息。
可豪门似海,她的所有信息,都被保护得很好。
首到三年前,我在巴黎,意外地接到了她的电话。
电话里的她,声音疲惫,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她说:“学长,你当初说过的那个offer,还算数吗?”
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算数,永远算数。”
那一刻,我就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2
在巴黎再见到她时,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瘦得像一片纸,脸色苍白,眼神里,是死一般的灰寂。
完全没有了大学时,那种安静的灵气。
我问她发生了什么,她什么也不说,只是摇摇头。
首到她怀孕的秘密再也瞒不住,孕吐折磨得她死去活来时,她才在我面前,第一次崩溃大哭。
她断断续续地,讲完了她那三年的婚姻。
讲她如何做替身,如何被冷落,如何心死如灰。
我听着,心疼得无以复加。
我恨不得立刻飞回国,将裴烬川那个不识货的男人,狠狠地揍一顿。
可我不能。
我能做的,只有陪着她,照顾她,给她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她生产那天,大出血,医生下了几次病危通知书。
我守在手术室外,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当护士抱着那个小小的婴儿出来时,我发誓,从今以后,我会拼尽全力,守护好他们母子。
小宝一天天长大,莘瑶也一天天变得强大。
她以惊人的速度,学习着一切。
她的商业天赋,被彻底激发出来。
短短三年,她就从我的一个小小助理,成长为能与我并肩作战的副总裁。
她越来越耀眼,越来越自信。
我知道,那个安静的图书馆女孩,己经彻底蜕变成了女王。
而我,心甘情愿,做她麾下,最忠诚的骑士。
3
当裴烬川再次出现时,我知道,我最大的考验来了。
我看得出,裴烬川后悔了。
他看莘瑶的眼神,充满了爱意和痛苦。
那是装不出来的。
我也看得出,莘瑶,对他并非全无感觉。
即便她表现得再冷漠,再决绝。
可那毕竟是她用整个青春,爱过的男人。
有些伤疤,长得再好,一到阴雨天,还是会隐隐作痛。
尤其是在裴烬川为了救小宝,差点死掉之后。
我看到她守在监护室外,那个崩溃又无助的样子。
我就知道,我输了。
我输给了,他们之间那段,我从未参与过的,爱恨交织的过往。
也输给了,那个叫“小宝”的,无法割舍的血脉羁绊。
庆典之后,我对她坦白。
与其说是坦白,不如说是成全。
我说:“瑶瑶,遵从你自己的心。”
她哭了,对我说抱歉。
我说,不用。
爱一个人,不是占有。
是希望她,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如果裴烬川的浪子回头,能抚平她所有的伤口,能给她一个完整的家。
那我,愿意退出。
只要,她能发自内心地,对我笑。
就像现在这样,就很好。
十年后 · 晴天
1
十年后。
莘子谦十三岁,小学毕业。
毕业典礼那天,天气很好。
我作为优秀家长代表,上台发了言。
台下,坐着两个同样英俊挺拔的男人。
一个是晏辞舟,小宝最亲近的“晏叔叔”,也是我事业上,最亲密的伙伴。
另一个,是裴烬川。
十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
他鬓角己经有了些许风霜的痕迹,脸上那道浅浅的疤,让他看起来不再那么凌厉,反而多了几分岁月的沉静。
他不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裴氏总裁,他如今的身份,是“向阳花”儿童慈善基金会的创始人。
这些年,他把基金会做得很好,帮助了很多需要帮助的孩子。
他也没有再纠缠过我。
他只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小心翼翼地,参与着小宝的成长。
每周一次的晚餐,每个季度的亲子旅行,每一次的家长会,他从不缺席。
他做得,比世界上任何一个父亲,都要尽职。
我和他之间,也早己没有了剑拔弩张。
我们像……一对合作育儿的、最熟悉的陌生人。
2
典礼结束,我们在学校的草坪上散步。
小宝和晏辞舟在前面追着玩闹,笑声清脆。
我和裴烬川,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我们身上。
“恭喜你。”他忽然开口,声音温和,“刚刚的发言,很精彩。”
“谢谢。”我笑了笑。
“你把公司,经营得很好。”
“你也是,基金会很有意义。”
一阵沉默。
我们有多久,没有这样心平气和地聊过天了?
好像,己经很久了。
“瑶瑶。”他又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我熟悉的,小心翼翼的试探。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三年前,我没有犯那些错。如果,我从一开始,就爱上了你。”
“我们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我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
阳光下,他眼中的期盼和脆弱,无所遁形。
我看着他,看了很久。
然后,我摇了摇头,笑了。
“裴烬川,没有如果。”
“人生不是剧本,不能重来。”
“而且……”我顿了顿,迎上他的目光,无比坦然地说,“我现在,很好。”
“拥有一个听话懂事的儿子,一份我热爱的事业,一个知心的朋友。”
“我的人生,很圆满。不需要任何‘如果’来点缀。”
他眼中的光,颤了颤,随即,黯淡了下去。
他苦笑了一下,点点头。
“是啊。”
“你现在,很好。”
“是我,贪心了。”
3
就在这时,前面玩闹的小宝,不小心摔了一跤。
我和裴烬川,几乎是同时,冲了过去。
他比我快一步,将小宝扶了起来,紧张地检查着他的膝盖。
“怎么样?摔到哪里了?疼不疼?”
小宝摇摇头,一脸不在乎:“没事,男子汉,不怕疼!”
他看着裴烬川,忽然促狭地一笑,然后,猛地扑过去,在他的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爸爸,毕业快乐!”
裴烬川,彻底愣住了。
他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眼眶,一点点地红了。
这是小宝,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心甘情愿地,叫他“爸爸”。
我看着这一幕,心里,某个尘封了很久的角落,忽然,就软了。
或许,有些伤口,真的会被时间治愈。
或许,有些人,真的值得第二次机会。
我走过去,从小宝手里,拿过那顶小小的学士帽,替他戴好。
然后,我看着僵在那里的裴烬川,伸出了手。
“起来吧。”
“地上凉。”
我的声音,很轻,很淡。
却像一道惊雷,劈在了裴烬川的身上。
他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看着我伸出的手。
泪水,从他通红的眼眶里,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
他像一个迷路了很久,终于找到家的孩子。
颤抖着,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心,滚烫。
我的手心,温凉。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不远处,晏辞舟看着我们,欣慰地笑了。
小宝在我们中间,笑得像个小太阳。
或许,这不是最好的结局。
但对我们来说,这,或许是一个,最好的,新的开始。
“盯,故事结束,恭喜宿主躺平,哦不…了…,是躺赢。”
“奖励宿主剧情点+1,现实活动时间+10 分钟,累计剧情点 2 点,现实活动时间 20 分钟。”
“下个故事即将开始,请宿主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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