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债？”白骨夫人那带着玉石质感的沙哑笑声在狭窄的巷子里回荡，听得张伟头皮发麻，牛犇和马明更是全身紧绷，如临大敌。
她笑够了，放下掩唇的手，那双虚无漆黑的眼眸重新落在张伟身上，里面的兴味似乎更浓了。“小家伙，你可知，上一个敢这么跟我说话的妖魔，骨头渣子都化成灰了？”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针，刺得张伟皮肤生疼。但他硬是梗着脖子没退缩，反而顺着杆子往上爬，脸上挤出几分市侩的委屈：“夫人您这话说的！我这不是被逼无奈嘛！您看看我！”他拍了拍自己洗得发白的快递外套，“穷得叮当响！送个快递差点把命送了！您那皮子又招灾又晦气，我保管一晚上，担惊受怕的，要点辛苦钱…不过分吧？”**他一边说，一边用意念疯狂戳系统：【分析她状态！快！她是不是快撑不住了？灵力是不是快干了？】**
【目标状态：重伤（本源持续流失）、灵力枯竭（极度危险临界）、神魂波动剧烈（情绪波动加大）…警告！目标杀意值上升！建议立刻服软或…准备跑路！】
跑路？往哪跑？张伟心里叫苦，脸上却努力维持着那副“我很穷我很惨我很讲道理”的表情。
白骨夫人静静地看着他表演，惨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瞳，仿佛能洞穿人心。巷子里的空气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就在张伟感觉快撑不住，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的时候，白骨夫人却缓缓开口了，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陷入遥远回忆的飘忽：
“讨债…呵呵…是啊，这世上，谁又不欠谁呢？”
她抬起那只长着暗金指甲的手，轻轻拂过自己惨白的脸颊，动作带着一种病态的美感。
“我白骨修行千年，洞府被破，根基被毁，像条丧家之犬一样流落至此…”她的声音低沉下去，透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怨毒和…疲惫，“你以为是谁的手笔？”
张伟心里一动，屏住呼吸。
白骨夫人漆黑的眼眸转向他，那虚无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是‘万妖盟’那些背信弃义的杂碎？还是趁火打劫的‘黑风老怪’？”她冷笑一声，那笑声如同寒冰碎裂，“不！是他们背后真正的主子！”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刺骨的恨意：“是那些高高在上、道貌岸然、自诩三界正统的神仙！是他们指使的爪牙！是他们…拖欠了我整整三百年的‘万妖窟维稳特别经费’！还有…蟠桃园许诺的‘千年骨玉髓’！”
张伟：“！！！”
牛犇和马明也瞬间瞪大了眼睛！天庭…欠白骨夫人的钱？！
白骨夫人的情绪似乎有些失控，周身阴冷的灵压剧烈波动起来，废弃电池堆上的锈迹都开始簌簌剥落！“三百年！整整三百年！我白骨窟为天庭镇守一方，约束群妖，平息了多少祸乱？结果呢？！”她的声音尖利起来，“一句‘天庭财政困难’，就打发了我三百年！三百年！我洞府的防御阵法因为缺乏灵石维护，日渐衰败！我麾下儿郎的修炼资源一减再减！最后…就落得个被自己人攻破洞府的下场！”
她猛地站起身！白色的长裙无风自动，猎猎作响！恐怖的威压如同海啸般席卷开来！**张伟感觉像被万吨巨浪拍中，膝盖一软差点跪下，丹田里那点刚恢复的“暖气”瞬间被压得溃散！牛犇和马明也闷哼一声，连退数步！**
“他们毁了我的家！抽了我的骨！还想把我赶尽杀绝！这笔债…”白骨夫人惨白的脸上浮现出狰狞的怨毒，漆黑的眼眸死死盯着张伟，一字一句地说道，“…比你的…大得多！也…血得多！”
张伟被这股恐怖的威压冲击得连连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铁皮墙上，差点喘不过气！牛犇怒吼一声，钢叉上泛起微弱的黑芒，死死挡在张伟身前！马明腰间的锁链短棍也嗡鸣着悬浮起来，散发出阴冷的冥府气息！
【警告！目标进入极度危险状态！能量爆发！灵力枯竭状态加剧！建议立刻逃离！立刻！】
系统警报尖锐得几乎要刺破耳膜！
然而，就在这剑拔弩张、随时可能爆发生死冲突的瞬间，白骨夫人身上那股狂暴的灵压，却如同被戳破的气球，骤然衰减下去！她身体猛地一晃，剧烈地咳嗽起来！惨白的脸颊上泛起一丝极其不正常的灰败之色，那身白色的长裙上，几处暗红的“血迹”迅速扩大、蔓延！**她身上的灵力波动瞬间跌落到谷底，甚至比张伟还要微弱！**
“咳咳…咳…”她咳得弯下腰，单薄的身体微微颤抖，刚才那股毁天灭地的气势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油尽灯枯的虚弱。
张伟心念电转！机会！
他强忍着恐惧，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牛犇（牛犇愣了一下），朝着剧烈咳嗽的白骨夫人大声吼道：
“夫人！冤有头债有主！天庭欠你的！你去跟他们讨啊！堵我们这些小虾米算什么本事？！我们仨也是被天庭坑惨了的苦哈哈！我们也要讨薪！咱们目标一致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朋友之间，谈钱多伤感情！那张皮！我免费送您！就当…就当交个朋友！投资未来！”
他语速飞快，一边吼，一边用意念锁定储物空间里那张妖魔皮，毫不犹豫地将其取出，用力朝着白骨夫人脚边的空地扔了过去！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暗哑金属光泽的薄皮轻飘飘地落在满是油污和锈迹的地面上。
白骨夫人的咳嗽声渐渐停歇。她缓缓首起身，惨白的脸上灰败之色更浓，但那双漆黑虚无的眼眸，却死死地盯着地上的妖魔皮，又缓缓抬起，看向张伟。眼神极其复杂，有愤怒，有虚弱，有审视，还有一丝…难以置信？
她似乎完全没想到，这个前一秒还在跟她讨价还价、怕得要死的小子，下一秒就能如此果断地放弃这张明显藏着秘密的皮，还喊出这么一番…歪理？
牛犇和马明也懵了，看看张伟，又看看虚弱不堪的白骨夫人，再看看地上那张皮，手里的家伙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举着。
巷子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只剩下远处隐隐传来的、柳飘飘那带着一丝慵懒和空洞的歌声，在废墟上空飘荡。
白骨夫人盯着张伟看了足足有十秒钟，那目光仿佛要将他里里外外看个通透。最终，她嘴角极其轻微地扯动了一下，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忍受痛苦。
她没去捡那张皮，反而缓缓抬起手，用那暗金色的尖锐指甲，轻轻拂过自己乌黑的长发。动作间，一根通体莹白、如同最上等羊脂玉雕琢而成的发簪，被她取了下来。发簪的样式极其古朴，簪头雕刻着一朵含苞待放的彼岸花，花蕊处一点暗红，如同凝固的血滴。
“朋友？”白骨夫人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浓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小家伙…你倒是…会顺杆爬。”她指尖一弹，那根白玉发簪化作一道微弱的白光，射向张伟。
张伟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入手温润，带着一丝奇异的凉意。
【物品鉴定启动…】
【物品：彼岸引魂簪（残损）】
【材质：九幽冥玉（核心碎裂）】
【状态：严重破损（灵性流失99.9%）】
【附加属性：微弱安魂定魄（仅存效果）】
【价值评估：古董价值大于实用价值（约等于10个窝窝头？）。建议：留作纪念或…抵债？】
白骨夫人看着张伟接过发簪，漆黑的双眸中最后一丝情绪也归于沉寂，只剩下深不见底的虚无和疲惫。
“皮，我收下了。”她声音淡漠，“这根簪子…就当是‘跑腿费’。”她的目光扫过张伟、牛犇和马明，最后落回张伟脸上，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预言般的森冷：
“天庭的债…没那么好讨。归墟的影子…己经笼罩过来了。你们…好自为之。”
话音未落，她白色的身影如同雾气般骤然消散在原地，连同地上那张妖魔皮，也一同消失不见！只留下巷子里浓郁不散的阴冷气息，以及那根静静躺在张伟手心里的、温润微凉的白玉发簪。
张伟握着发簪，感受着系统给出的“约等于10个窝窝头”的评估，又回想起白骨夫人最后那句充满警告意味的话和那油尽灯枯的虚弱状态，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归墟的影子…”他低声重复着，感觉这世道，真是越来越他妈的刺激了！**丹田里那点“暖气”似乎也被刚才的威压吓蔫了，恢复得极其缓慢。**
牛犇凑过来，看着那根发簪，瓮声瓮气地问：“这…这就完了？她…她真给钱了？”
马明则严肃地翻开《守则》，找到某一页，指着上面的条款：“根据《非人类智慧生物债权债务关系处理通则》第42条，以物抵债，需双方自愿且价值相当…”他看了看那根漂亮的簪子，又想了想白骨夫人那恐怖的实力，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张伟把发簪随手揣进兜里（实际上是丢进了储物空间），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对着两位还有些懵的队友，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走！收工！今晚加餐！老子请客…一人半个窝窝头！”**虽然得了根“古董”，但丹田空空如也的感觉，让他觉得这买卖还是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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