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生花音在心里郑重地宣布,她要讨厌赤井秀一整整一天。
这个可恶的男人总是这样,用那些似是而非的话语,试探一扇他明知道不该推开的门。
难道他要跟她争夺家产?所以总是不断挑拨她、让她领悟一些她不想知道的事情,羽生花音如是恶意地揣测赤井秀一的所作所为。
“夫人,餐厅到了。”
当赤井秀一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时,羽生花音毫不犹豫地伸手推开了他的胸膛。
“我自己能走。”她扬起下巴,尽管无神的双眼并不能真正与他对视,但这个姿态依然完美地表达了她的不满。
赤井秀一顺从地放开她,却在后退时故意让皮鞋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这是他惯用的小把戏,总是这样体贴地制造声音来指引他所在的方向。
这个细节让羽生花音更加恼火,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那样无力。
她真的很讨厌赤井秀一。
落座时,女仆为她介绍着菜品,因为她看不见,所以每次吃饭时都会有几名女仆为她夹菜。
只是这些仆人总给她一种很奇怪的感受,莫名有点瘆人。
在赤井秀一一行人来之前,她有很长的时间都是一个人用餐,她的丈夫不允许那些访客们打扰她的安静,哪怕她主动提出想和他们用餐,仆人们都会以“访客们言谈粗鄙,会扰乱夫人安宁”为由,阻止她的行动。
真是搞不懂,既然她的丈夫觉得这些访客们粗鄙,又为何会邀请他们参观庄园呢?
羽生花音叹了一口气,可惜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正在招待那些访客,而身边的赤井秀一又被她单方面讨厌了。
就在她决定自力更生用餐之际,赤井秀一忽然开口:“夫人,能否允许我侍奉您用餐。”
他的话音未落,站在羽生花音旁边的女仆便抬起了头,那双猩红的眼睛此刻正死死盯着赤井秀一的咽喉。
迎着女仆冷冽的视线,他从容地走到羽生花音的身边,为她挡住了女仆的视线,哪怕知道身后这个女仆曾在深夜里残害了数十位玩家,面上也毫无惧意:“就当是为刚刚的失礼赔罪。”
见赤井秀一主动递来台阶,羽生花音瞬间忘却了刚刚的不快,她傲慢地抬了抬下巴,“哼,你的荣幸。”
“今天的香煎鳕鱼很嫩,配了夫人喜欢的柠檬酱汁。”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食物切成适宜入口的小块。
在他的侍奉下,她慢慢吃到了七分饱,在此期间,哪怕她偶尔发小脾气,对方也依旧从容地帮她处理着各式食物。
就在她吃下最后一口的食物之时,她突然意识到,这场看似由她主导的用餐,实则每个节奏都被这个男人牢牢掌控着,就像他总能精准捕捉她那些未曾说出口的渴望。
迟来的警惕心终于从心底升起。
她从收音机里听过,但凡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过分殷勤时,不是谋财就是图色。
那她这个名义上的养子,又在图谋什么呢?
她思索着,首到入睡前她都在不断思索着他的目的,然后诡异地做了一个噩梦。
被噩梦惊醒的她猛地坐起,冷汗浸透了丝绸睡裙,黏腻地贴在脊背上。
梦中那个绿眸男人冰冷的匕首仿佛还抵在她的咽喉处,而最令她毛骨悚然的是,那把匕首落下时,她分明听见了赤井秀一的声音在说:“永别了,夫人。”
她颤抖着抚上自己的脖颈,意料之中地触到完好无损的肌肤。
只是梦里的疼痛格外真实,真实地她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确认手心里没有梦境里鲜血时,这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会梦见这么真实的场景呢?自有记忆起,她就没有做过梦,真是太奇怪了。
等等,羽生花音将视线再次落在自己的掌心上,看着面前白净的手掌,她忽然睁大了眼睛。
她恢复视力了?
羽生花音猛地掀开被子,赤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在昏暗的房间中,她看见了梳妆台上玫瑰花纹的浮雕,衣柜把手上缠绕的荆棘雕饰,所有她曾经只能用指尖“看见”的物品,此刻都鲜活地映在那双突然复明的眼眸中。
羽生花音手指颤抖地搭在门把上,冰凉的金属触感提醒着她这一切并非幻觉。
她赤足踩在走廊的地毯上,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既轻飘飘的又带着不真实的虚浮感。
她迫不及待想要重新确认自己的视力,那些被黑暗吞噬了半年的色彩、轮廓,此刻都成了令人痴迷的珍宝。
可当她穿过长廊时,一阵若有若无的铁锈味突然钻入鼻腔。
她的脚步不受控制地向前移动,首到落地窗外的景象完整地映入眼帘。
温文尔雅的家庭教师诸伏景光正蹲在玫瑰丛旁,他身旁的土地被翻动过,一截苍白的人手从松软的泥土中突兀地伸出,指尖还维持着死前挣扎的弧度。
而在他的旁边,严肃克制的管家降谷零正低声指挥着几名看不清面孔的仆从,他们脚下散落着被肢解的躯体,血肉模糊的碎块正被一铲铲掩埋进娇艳的玫瑰花下。
月光照在降谷零的金发上,却映不亮他眼底的冰冷。他皱眉说了什么,一名仆从立刻弯腰捡起地上滚落的眼球,随手丢进了正在填埋的土坑里。
羽生花音的呼吸骤然凝滞,冰冷的寒意顺着脊背攀爬而上,在后颈处炸开细密的战栗。
这个看似宁静的庄园里,竟然蛰伏着这么多杀人犯?报警的念头刚在脑海中闪现,又被硬生生掐灭,她甚至不知道这座隐秘庄园的具体方位。
混沌的思绪中,唯有“赤井秀一”这个名字如同救命稻草般浮现。
就在这个瞬间,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同时抬眼,两道锐利的目光将她钉在原地。
羽生花音的双腿突然失去力气,整个人极其狼狈地跌坐在地。
她要……死掉了吗?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炸开的瞬间,泪水己经不受控制地涌出,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连呜咽都发不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诸伏景光沾着血渍的白手套顿在半空,降谷零的指令戛然而止。
所有仆从齐刷刷地转头,像是机械的人偶一样紧紧盯着落地窗后的她。
恍惚间,她似乎感觉这些仆从们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她看见诸伏景光骤然缩紧的瞳孔,看见降谷零下意识伸向她的手,更看见仆从们指间尚未掩埋的、还在滴血的人体组织。
“夫人?”
赤井秀一低沉的嗓音忽然从偏厅方向传来,羽生花音猛地抬头,像是找到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可就在她望进那双冷冽的翠绿色眼眸的瞬间,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
那张脸、那双眼睛,分明就是在她的噩梦中,用匕首割破她咽喉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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