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外滩公寓，主卧。
沈濯池仰躺在黑色大理石浴缸里，温热的水流漫过胸膛，蒸腾的雾气在镜面上凝结成细密的水珠。
他闭着眼，额前湿漉漉的黑发贴在眉骨上，水珠顺着下颌线滑落，滴在锁骨凹陷处。
120万。
就当买了个清净。
手机震动，老陈发来消息：【少爷，贺兰家派人送了请柬，下周五晚宴。】
沈濯池扫了一眼，冷笑：【扔了。】
老陈：【老爷子说您必须出席…】
沈濯池：【让他自己去。】
他猛地从浴缸里站起来，水花哗啦溅了一地。
镜子里映出少年精瘦的身材，腰腹线条分明，肩背上几道浅淡的疤痕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15岁那年的绑架…
老爷子拖了两天才交赎金。
他扯过浴巾随意擦了擦头发，套上黑色真丝睡袍，赤脚走到落地窗前。
窗外，黄浦江的游轮灯火通明，像一串浮在水面的星子。
迟暮那傻子…
肯定又在算怎么还钱。
仁济医院，傍晚六点。
迟暮把最后一件叠好的病号服放进柜子，转身握住外婆的手：“阿婆，我明天就回去上班了。”
外婆拍拍她的手背：“去吧，阿婆这儿有护工呢。”
迟暮抿唇：“手术前我一定回来陪您。”
外婆笑着摇头：“工作要紧，阿婆没事。”
她突然压低声音：“那个小沈…你要好好谢谢人家。”
迟暮耳根一热：“…嗯，我会还钱的。”
外婆叹了口气：“傻囡囡，人家不缺钱。”
迟暮低头：“那我也不能白拿…”
外婆摸摸她的头发：“阿婆只希望你开心，别太倔。”
迟暮眼眶微热：“…知道啦。”
凌思榆公寓，晚上八点。
迟暮跪在地板上整理行李箱，把叠好的衣服一件件塞进去。
凌思榆盘腿坐在床上，突然扔过来一个粉色小盒子：“给你的！”
迟暮接住，打开一看，是支樱花味的护手霜。
凌思榆晃了晃自己那支：“姐妹款！基地干燥，记得涂。”
迟暮鼻子一酸：“…谢谢。”
凌思榆跳下床，从背后抱住她：“暮暮，以后别给我打钱了。”
迟暮僵住：“那怎么行！你帮我照顾阿婆这么久…”
凌思榆掐她的脸：“再提钱我咬你哦！咱俩谁跟谁！”
迟暮转身抱住她，把脸埋在她肩头：“思榆…谢谢你。”
凌思榆揉揉她的后脑勺：“傻暮暮。”
她突然压低声音：“说真的，沈濯池要是喜欢你怎么办？”
迟暮猛地抬头：“不可能！”
凌思榆眯眼：“为什么不可能？”
迟暮别过脸：“他那种人…要什么有什么，图我什么？”
凌思榆戳她额头：“图你可爱！图你倔！图你明明喜欢他还嘴硬！”
迟暮耳根通红：“谁喜欢他了！”
凌思榆哈哈大笑：“你看你看！一提他就炸毛！”
迟暮抓起枕头砸她：“闭嘴！”
两人闹成一团，最后气喘吁吁地瘫在床上。
凌思榆望着天花板：“暮暮，有时候…你也该为自己想想。”
迟暮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我现在很好。”
有阿婆，有思榆，有工作…
己经很好了。
迟暮合上行李箱，突然发现夹层里多了个信封。
她打开一看，是一叠现金和一张纸条：【暮暮的应急基金！不许退回来！——爱你的思榆】
迟暮眼眶瞬间红了。
凌思榆假装没看见，哼着歌去洗漱：“明天我不送你了啊！早上有课！”
迟暮攥着信封，小声说了句“笨蛋”。
外滩，凌晨1点。
沈濯池站在阳台上抽烟，手机屏幕亮着，是RG的赛程表。
6月15日，LPL夏季赛开幕战 vs OBS
他吐出一口烟圈，拨通谢泽的电话：“明天我晚点到。”
谢泽：“行，迟暮也刚发消息说明天归队。”
沈濯池“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夜风吹乱他的黑发，烟灰簌簌落在指尖，烫得他微微一颤。
迟暮。
那只倔兔子…
明天又要见面了。
次日清晨，凌思榆公寓。
迟暮轻手轻脚地拎着行李箱出门，回头看了眼熟睡的凌思榆，轻轻带上门。
地铁早高峰拥挤不堪，她护着包包，在人群中艰难地站稳。
手机震动，是外婆发来的语音：“囡囡，到基地了吗？”
迟暮回复：【快到啦，阿婆记得吃早饭！】
外婆：【好，阿婆等你周末回来！】
迟暮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胸口泛起一阵暖意。
要更努力才行。
为了阿婆…也为了还清那份人情。
RG基地，上午九点。
迟暮推开训练室的门，发现沈濯池己经坐在里面，正戴着耳机打Rank。
少年穿着黑色队服，侧脸在晨光中镀上一层淡金，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像在弹奏某种凌厉的乐章。
迟暮悄悄走到自己的位置，放下背包。
突然，沈濯池摘下耳机，头也不回地说：“迟到3分钟。”
迟暮：“……”
这人后脑勺长眼睛了吗？！
她硬着头皮解释：“地铁挤…”
沈濯池转过电竞椅，黑眸扫过她的行李箱：“搬回来了？”
迟暮点头：“嗯。”
沈濯池挑眉：“还钱计划列好了？”
迟暮耳根一热：“…正在列。”
沈濯池轻嗤：“慢死了。”
他转身继续打游戏，留下迟暮站在原地，气得牙痒痒。
混蛋！
谁要你管！
谢泽推门进来，拍了拍手：“夏季赛赛程出来了，今天开始加训！”
元煦哀嚎：“啊！我才休息两天！”
周郁白举手：“迟暮姐回来啦！BP有人做了！”
迟暮抿唇笑笑：“嗯，我会加油的。”
沈濯池突然开口：“分析师，过来看我这波操作。”
迟暮一愣，走过去站在他身后。
屏幕上，他的德莱文正在1V2，走位如鬼魅般灵活。
迟暮小声说：“这里可以闪现接斧子…”
沈濯池勾唇：“聪明。”
他猛地闪现上前，双斧齐飞，完成双杀！
Double Kill！
迟暮不自觉露出笑容：“漂亮！”
沈濯池侧头看她：“笑什么？”
迟暮立刻板起脸：“…没笑。”
沈濯池眯眼：“撒谎。”
迟暮：“……”
这人怎么什么都知道！
午休时间，迟暮在餐厅角落整理资料，沈濯池端着餐盘走过来，首接坐在她对面。
迟暮筷子一顿：“…有事？”
沈濯池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还钱计划。”
迟暮深吸一口气：“每月还2万，60个月还清。”
沈濯池挑眉：“五年？”
迟暮咬唇：“…可以再加。”
沈濯池突然伸手，弹了下她的额头：“笨。”
迟暮捂住额头：“干嘛！”
沈濯池：“按分析师薪资，你五年不吃不喝？”
迟暮：“……”
沈濯池推过来一张纸：“签这个。”
迟暮低头一看——《RG战队特别分析师合约》，薪资栏比原来高了整整一倍。
她猛地抬头：“这…不行！”
沈濯池冷声：“不是还钱？”
迟暮攥紧拳头：“不用你可怜我！”
沈濯池眯眼：“谁可怜你？这是你应得的。”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签不签随你。”
说完转身离开，背影挺拔如松。
迟暮盯着合约，眼眶微微发热。
混蛋…
为什么总是这样…
训练室的落地窗外，初夏的阳光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迟暮悄悄抬头，看向不远处专注打Rank的沈濯池。
少年的侧脸在光晕中格外清晰，鼻梁高挺，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唇角微微抿着，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
迟暮迅速低下头，笔尖在合约上停顿许久，最终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总有一天…
我会堂堂正正地还清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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