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小半个时辰,沉重的拖曳声伴随着狼王粗重的喘息再次传来!沈青萝惊愕地抬头,只见那头瞎了一只眼的狼王,身后跟着七八匹狼,穿过乱石堆,一起朝着她的方向而来!
沈青萝心头一颤,这回怕是要命丧狼口,躲不过了。头狼身后跟着一匹灰狼,嘴里拖着一头比它小不了多少的野猪,旁边的另一只,竟拖着一个不知哪里来的废弃木筏,还有后面的几匹狼,叼着兔子,木棍,像是搬家一样,在头狼的带领下,一样一样的摆在沈青萝面前,展示给她看。
沈青萝心下惊喜,心想这莫不是这头狼的家人或者臣子?这是把她当成朋友了吗?她尝试着摆摆手,一匹狼果然小跑过来,将野猪拱到她的面前!
“好!好!” 她心中欢喜,连声说着,不知是在夸狼王,还是在庆幸命运的转机,眼神都瞬间明亮了起来。
一边开心着,一边赶快挣扎着起身,用石头和枯枝生起篝火。然后在狼群的帮助下,将野猪拖到河边,用河水冲刷掉表面的泥污和血渍,再将野猪肉割下,串在树枝上烤了起来。
火焰跳跃着,野猪肉油脂滴落在火堆里,发出“滋滋”的声响,浓郁的肉香第一次盖过了河谷的死亡气息。沈青萝小心将烤得焦香的第一块肉,递到狼王嘴边。狼王嗅了嗅,大口吞咽,喉间发出满足的呼噜声。她又撕下细嫩的肉丝,喂给依偎在脚边的小狼崽。自己啃了一些,骨头和肉则分食给其他狼,一人,一狼崽,一众狼群,围坐在噼啪作响的篝火旁。跳跃的火光映照着沈青萝的脸,映照着狼王的庞大身躯,也映照着狼崽的小小身影。
在这片悬崖之下,短暂的饱食,竟交织出一种暖意。咀嚼声,火焰的噼啪声,小狼崽满足的哼唧声,都成了这死寂河谷中唯一鲜活的乐章。
次日,巨狼“苍雪”——这是沈青萝为它起的新名字,苍雪在前面探路,其他狼——也有名字,分别是碎岩 , 啸锋,追影, 幽瞳,韧骨,断牙……就连怀中的狼崽,青萝也给它起名“灰影”。
一群狼拖着简易木筏,载着浑身快要散架的沈青萝,在冰谷中蹒跚前行。
苍雪瞎掉的眼窝凝结着暗红冰晶,受伤的后腿虽经沈青萝包扎,步伐微跛,但头狼的威势丝毫不减。它警惕的扫视西周,低沉的呼吸在寒风中凝成缕缕白雾。
小狼崽“灰影”则紧紧蜷缩在沈青萝胸前的衣襟里,只探出毛茸茸的小脑袋,琥珀色的眼睛好奇又不安地打量着这片白茫茫的世界。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愈发昏沉。沈青萝昏昏欲睡。一路再不见活物,一人和群狼己饿了一整天。雪天猎物稀少,即便苍雪这般顶尖的猎手也难有收获。
然而此刻,苍雪却骤然止步,独眼盯住前方一处被冰挂和枯藤遮掩的岩壁缝隙。
“有情况?”沈青萝瞬间清醒,本能地攥紧了腰间那根磨尖的硬木。
她强打精神,示意苍雪和群狼伏低身子,自己也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挪近洞口,透过缝隙向内窥探。
缝隙内竟透出微弱温暖的火光,还有隐约的人声!那入口极其隐蔽,若非苍雪警觉,几乎无法发现。
是生路?亦或另一个陷阱?
正犹豫间,洞中竟飘来一阵的肉香!沈青萝与苍雪对视一眼,不再迟疑。她做了个手势,苍雪猛地撞开冰凌,率先冲入洞内。
那岩壁缝隙之后,竟是别有洞天!
洞内灯火通明,极为宽阔,一侧崖壁悬挂着各类瓜果,另一侧则挂着腌制的鹿肉、野猪肉、兔肉……洞内更是温暖如春。沈青萝一把扯下一条风干的兔肉丢给群狼,苍雪也扑上去撕扯一条鹿腿,顿时都顾不上许多,纷纷狼吞虎咽起来。
这里与洞外简首是两个世界!沈青萝吃完肉,又拽下一串瓜果,大口啃食。从遇难以来,连日逃亡,何曾有过这般安逸?吃着吃着,眼皮便沉甸甸地打起架来。苍雪也己力竭,在她身边卧倒。沈青萝头一歪,靠在苍雪身上,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身边火把缭绕,几个戴着獠牙面具、身着兽皮的怪人正好奇的打量着她。众狼惧怕火把,不敢近前,只得躲在她身后呲牙恐吓。
“你是谁?干嘛偷吃我们的粮食?”
带头的面具先问道。
“各、各位英雄!小女”她停了一下,不敢报出真名,自己现在还是朝廷罪犯。
“小女叫阿萝,放牛时不慎跌落悬崖,实在腹内饥饿,无心吃了你们的东西,我一定努力还给你们的!”
“你一个小姑娘,咋会带着几头狼在外面跑?”
“你掉下悬崖没摔死,真是奇怪!”
领头那人的面具如鬼似魅,狰狞恐怖,声音却意外地清朗。
“这……这是我爹从小养的狼,不会轻易伤人的!请、请英雄高抬贵手,放了我们吧!”
沈青萝急忙解释,这时才发现自己手脚上的夹板己然换了新的,显然是眼前的这群人帮她包扎好的。
“我叫哈日阿图,你叫我阿图就行!”
领头人说着,抬手摘下面具。
面具下一张清秀俊朗的脸庞,笑容温暖,如阳光一般,驱散了冬日的阴冷。
一张张面具相继摘下,露出面具下友善的面孔。
“哥!”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她还是病人呢,你们别围着人家!走开,走开!”
一个同样穿着兽皮做的衣服、扎着两条麻花辫的女孩推开众人,走到青萝面前。
“我叫吉雅。你别怕,我哥哥他们都很好的!”
女孩明眸皓齿,笑起来有两个甜甜的酒窝,大方地拉起她的手,递给她一块浸湿的帕子,让沈青萝擦去脸上的血污泥土,清丽的面容顿时显露了出来。
“我们这里叫隐月谷,村长带着我们长大,这里从来没有外人来过!”
说着,吉雅捅了捅看呆了的阿图,微笑道:
“特别像你这么漂亮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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